<>欧阳雨庭对周瑾瑜他们很是热情,太热情了,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地热情,他满脸堆着笑,笑得很僵硬,他甚至顾不上和周瑾瑜说话,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忙。
周瑾瑜坐在椅子上,有些别扭,而且他想问问胤亦萌的情况,于是便招呼道:“雨庭兄,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好些日子没见,过来说说话就好。”
欧阳雨庭用他铁塔一般的臂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贤弟你且稍坐,待我与你弄些酒菜来。”
自欧阳雨庭不辞而别之后,林雷儿便对他颇有成见,她冷哼了一声道:“夺了人家的寨子,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做起东来了。”
林雷儿的话让欧阳雨庭有些尴尬,他的动作变得僵硬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拎了一坛子酒过来,有些生硬地说道:“这寨子我还给这群土匪便是了,还望诸位不要为外人的事伤了咱们的和气。”
林雷儿说话向来是针尖儿对麦芒,不肯稍做让步:“说得倒是容易,寨子倒也好说,那你手上的人命怎么还人家?”
这话一出,欧阳雨庭更是无言以复,他紧闭着嘴,长出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不悦,可是他又不敢发作。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肥头汉子等人更是对林雷儿感激不尽,林雷儿说了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他们申谢的目光一齐投向了向林雷儿。
欧阳雨庭无奈道:“我只有烂命一条,诸位好汉若是想要,随时拿了去便是。”
此话一出,那肥头汉子等人便真的有些蠢蠢欲动,他们希望蓝雅秋可以为他们主持公道。
欧阳雨庭见这群土匪要来真的,忙说道:“诸位好汉,我的确对不住诸位,不过诸位若要杀我,可否先喝了这顿酒,待我像周贤弟把事情交待清楚再行动手?”
周瑾瑜急于知道胤亦萌的下落,也替欧阳雨庭开脱道:“诸位好汉不防给在下一个面子,可否让这位兄弟把话说完?”
蓝雅秋朝那肥头汉子等人点头示意,那肥头汉子倒也听劝,便不再做声。
欧阳雨庭抱拳道:“如此谢谢诸位了,请吧!”说着亲自站起为众人把酒倒上,自己却还是空碗。
周瑾瑜问道:“为何不为自己倒酒?”
欧阳雨庭道:“将死之人,不喝也罢!”
林雷儿凑上鼻子闻了闻,这酒竟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周瑾瑜也不再多劝,问道:“亦萌呢?”
欧阳雨庭听到胤亦萌的名字,突然低下头去,手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他的双肩在颤抖…
周瑾瑜感到不妙,他几乎喊了出来:“她怎么了?你快说啊!”
欧阳雨庭把手从脸上拿开:“她已与我们仙凡路隔了。”
周瑾瑜这一惊着实不小,他急的站了起来:“你…你…”周瑾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雨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周瑾瑜怒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让我如何像舅父交待?”
欧阳雨庭道:“我该死!我该死!”
周瑾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的沉闷过后,欧阳雨庭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他离开苏州以后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撒谎,所以他说得句句属实,大厅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
最后,欧阳雨庭说到周瑾瑜的干将剑,他说他在塞北遇到了鞑靼的首领阿赤兔,被抓去做了苦力,剑被阿赤兔扣了去,自己也是侥幸逃脱才到了这里。
周瑾瑜半信半疑,却是一言不发。
欧阳雨庭还是一味地说自己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心爱的人,说自己真的该死。
林雷儿突然说道:“总说自己该死,却活得比谁都好!”
欧阳雨庭知道自己理亏,说不过林雷儿,便也不再争辩,只是又哭了起来。
周瑾瑜也无心劝他,冷言问道:“阿赤兔现在在哪?”
欧阳雨庭又抹了抹眼泪道:“对了,听说阿赤兔最近准备进攻太原,他应该就在太原镇外不远。”
周瑾瑜道:“太原方面知道此事吗?”
欧阳雨庭道:“我猜胤将军已经知道了,听说太原近日也加强了布防,还调了神机营和关东铁骑来。”
周瑾瑜说得口干,无意间端起碗来,想要喝一口酒,有几个土匪也把碗端了起来。
就再众人喝酒的同时,欧阳雨庭却突然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紧张,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欧阳雨庭的异常举动被林雷儿看在眼里,林雷儿猛地惊醒,他突然想起了欧阳雨庭左臂上纹的紫色花朵儿名叫“风信子”,那是一种开在西域以西的花,她记得阿婆对她说过,紫色的“风信子”代表着忧郁,而且有剧毒!而这酒的气味就是那毒花的味道,欧阳雨庭的酒里很可能泡过这种毒花。
怎奈,酒碗已经到了周瑾瑜的嘴边,喊他停下已是不及。林雷儿急中生智,右手食指一弹,在酒即将送入周瑾瑜嘴里的一刹那间,一只红头蜈蚣直飞到周瑾瑜碗里。周瑾瑜吓了一跳,待看那碗里竟有一只蜈蚣在酒里挣扎。
周瑾瑜知道是林雷儿所为,问道:“雷儿妹妹,你为何毒我?”
林雷儿道:“哥哥,你好糊涂!你险些被奸人算计了。”
周瑾瑜道:“谁要害我?分明是你往我碗里投了虫子。”
周瑾瑜话音刚落,先前喝了酒的土匪顿时七歪八斜地倒在了地上。
肥头汉子指着欧阳雨庭怒道:“好哇!你竟往酒里下…下毒,好一个阴…阴险小…小人!”
欧阳雨庭有些失望,不过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如同换了一个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一言不发。这才是周瑾瑜所熟悉的那个欧阳雨庭。
倏地,欧阳雨庭从椅子上猛地弹起,直抒长臂,向那肥头汉子死穴攻去。
那肥头汉子见识过欧阳雨庭的厉害,此刻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他想对蓝雅秋说女菩萨救我,可是他这一急之下,竟连说了六七个“女”字,偏偏卡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一道淡粉剑光闪过,直削欧阳雨庭手腕,迫得欧阳雨庭只得收招退去,正是周瑾瑜拔剑相助。
欧阳雨庭诡计暴露,也再无顾忌,见周瑾瑜拔剑而来,便想先发制人,连出三招,直攻周瑾瑜左侧。怎奈,欧阳雨庭与周瑾瑜功力实在相差太大,这三招均被周瑾瑜轻易化解。
欧阳雨庭却不服输,他瞥见身旁有一条长凳,往那凳面上狠踹一脚,那长凳便张牙舞爪地翻滚着袭向周瑾瑜。周瑾瑜一招‘秋风落叶’连使三剑,那长凳便化作无数碎木四散开来,旋即长剑直递,直取欧阳雨庭命门。
周瑾瑜念及昔日情义,故而此招留有余地,未尽全力,被欧阳雨庭轻易躲开。怎料,周瑾瑜剑术变化莫测,见欧阳雨庭闪身躲开,长剑又顺势一撩,欧阳雨庭的脸上顿时开了一道六七村长,半寸深的口子,这道口子斜穿过鼻子,几乎将欧阳雨庭的脸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欧阳雨庭的脸顿时便得血流如注,神情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