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晞低着头,站在那里沉默着,她的怀里抱着笔记本,指节微微泛白,显示着她此时内心的紧张。
楚江迟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微微叹气,转身走过她的身边。
慕云晞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饮水机放水的声音。
没多久,楚江迟就回来了,而桌子上则多了一杯水,水面上漂浮着茶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慕云晞轻轻吸了吸,是他常喝的味道。
她楚江迟就站在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慕云晞一直低着头,映入眼帘的是楚江迟的腿,修长笔直,西裤妥帖,没有一丝的褶皱,深色的布料,是他一贯的风格。
楚江迟坐下来,看着如犯错的孩子一般站着不说话的人,眉心微蹙,“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云晞抿唇,小声开口:“一个星期前。”
“临时决定的?”楚江迟缓声问道,心中却明白明显不是。
慕云晞犹豫了一下,摇头,“不是,半年前就决定要回来了。”
楚江迟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眉心皱得更紧,“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你并没有告诉我,怕我不同意?”
慕云晞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轻轻点头,“嗯。”
“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为什么偷偷跑回来?不怕我生气?”楚江迟的嗓音依旧是温和的,却带了一丝凌厉。
慕云晞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低头看着他的脚尖,他穿着深色的皮鞋,鞋面光亮,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总是如此,只要出现在人前,必是衣冠楚楚的,没有一丝不妥帖。
见她沉默,他的心中升起了怒气,语气越发严厉:“云晞,你知道的,我并不希望你回来。”
慕云晞霍地抬头,第一次直视着他,“我迟早是要回来的,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但我并不希望是现在。多等几年不行吗?”
“我已经等了十年了。”慕云晞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十年,太漫长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而且一个人待在没有他的城市,太寂寞,太孤独,她忍受不了那样的孤独,三年零五个月,已经是极限。
慕云晞眼眶泛红,眼底却没有泪,从十二岁以后,她就不会流泪了。
她盯着他,没有退缩,“江迟哥,我等不及了。”
楚江迟,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没有你的时光里,我一个人是怎么度过那异国他乡的夜晚。无望的等待会把人逼疯。
“江迟哥,我无法看着那家人在害死我爷爷和我妈妈后还若无其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着我爷爷和我爸爸留下的一切。你说过的,那些欠了我的,终该由我自己讨回。”
她的眸光中满是倔强,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盯着她,良久,才温声开口:“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
“不是还有你吗?”慕云晞脱口而出。
楚江迟看着她,薄唇紧抿。
“那我也告诉过你,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你也不可信吗?”慕云晞神情倔强,隐藏的情绪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却又被她强制压下,心绪翻涌,使得她的眼眶越发红了。
楚江迟眸光凛冽,出口的话不带丝毫感情:“是,就连我也不可信。”
慕云晞一震,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样的楚江迟有了七分初见时的模样,淡漠无情,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楚江迟看着小丫头抿唇不语,似乎受了打击的模样,心中一软,缓和了语气,温声开口:“云晞。”
慕云晞低着头,看着脚尖,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头。
“江迟哥,或许在你眼里,现在的我依旧不够强大,但是我依旧长大了,我会努力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却坚定有力。
楚江迟微怔,似乎突然意识到当初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十年,十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恍惚间,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没从过去中抽离出来,所以才总觉得她没有长大,其实,真正没有长大的人是自己吧?
他自嘲一笑,眉眼温和了起来,恢复了那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抬手,轻轻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嗯,你长大了,既然回来了,想做什么都去做吧。”
慕云晞眼睛微亮,“你不让我回去?”
“我让你回去你会回去?”
慕云晞摇头,从决定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打算再回去,她的战场原本就在这里,还有......他,也在这里。
他浅浅一笑,眸光宠溺,慕云晞也笑,心底却满是苦涩。
她忽然想起了萧一晗看着顾亦遥的眼神,也是温柔宠溺的,却跟楚江迟看着她的眼神不一样。
楚江迟的宠溺中,无关风月。
在他的心底,自己不过就是个妹妹般的存在。
这个认知,她从来知晓,却无力改变。
她的肩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现在住在哪里?”楚江迟问道。
慕云晞回神,开口:“宿舍里,我现在是服装设计专业大三的交换生。”
“大三?”楚江迟似笑非笑。
慕云晞脸颊微热,“嗯,大三。”
“云晞,看来你瞒着我的事情不少啊,果真是长大了,都会藏小秘密了,就连我都瞒着。”楚江迟说这话时,有些怅然,这丫头以前有什么事情都跟自己说的,什么时候起,这么大的事情都选择了隐瞒呢?
慕云晞微微低头,小小声反驳:“还不是怕你不让我回来,不然我至于先斩后奏吗?”
楚江迟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微微俯身,靠近了一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忽然的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慕云晞甚至能闻到楚江迟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仔细分辨,似乎是柠檬的气息,清爽干净。
她脸颊发烫,后退了半步,移开眼睛不敢看他,“没什么,江迟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做老师?”
楚江迟也没有纠结,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讲了一节课,他的嗓子很难受。
“欠了人情,还人情债来了。你呢,刚回来还习惯吗?”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楚江迟还是关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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