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这个名字对于梅萧仁而言并不陌生,至于清清说的那个被李夫人赶出府去的婢女香芙,她也有几分印象。
那个女子还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莫负了清莺,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李府的人一早就送来了清莺的画像。梅萧仁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叹其本是个模样生得挺好的姑娘,怎么偏就扯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吩咐捕快们找画师临摹这幅画像,拿去张贴于城中各处,找寻这个叫清莺的女子。
宣州城,南城门。
百姓挤在城墙下张榜的地方,围观官差们刚贴上的画像。
有人惊叹:“这是新任知府大人要找的人,悬赏一百两银子呀!”
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道:“这姑娘我见过,好像是在……是在山月舫……”
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站在最外面的两个“男子”默然转身。
二人扮做男子才得以躲过官差们的盘查。清莺默不作声,香芙则担忧道:“清莺姐,这是那个新知府在通缉你吗?”
“上面写的是寻人,不是通缉,大人他怎么会通缉我?”清莺眼中无神,语气平静。
“他如今寻你回去,定是想你问画的事,如果他找不出证据,李知府是不是就完了?”
“怪他知道什么不好,偏知道咱们流火帮另有依靠,叫四爷怎么容得下他。”清莺叹道,“四爷本就有心要杀他,谁知高靖书正好找上咱们,让咱们帮忙除去李知府,也算和四爷不谋而合。”
“只是可惜了香荷。”香芙感叹,“高靖书在堂主那儿花了二十两就买了香荷一条命,让她去丞相的船上行刺。”
“那姓高的在背后玩的招数过头了,他与我们流火帮的约定仅是除去李道远,谁知他竟想一箭双雕除去大人。”清莺唇角一勾,“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香芙指着城南渡口的小舟,“船在那儿,快走吧,等回到帮里咱们就安全了。”又对清莺打趣,“待四爷称霸江湖之时,定会好好犒劳咱们,到时就让四爷把你心心念念的梅大人绑来与你成双。”
午后。
梅萧仁还在府台衙门里万分焦急地等着消息,衙门里大部分官吏都在为老李的案子忙碌,找人的找人,帮着审问李府下人的帮着审问,只有高靖书从前日朱雀舫一别后就没露过面。
她知道高靖书与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她在接任知府之后就派了府兵去盯着高靖书,以防他戴罪逃离。
吴校尉匆匆跑来禀报:“大人,属下们在码头外围巡查,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是清莺吗?”梅萧仁顿时打起了精神。
吴校尉摇头,“不是。”又双手呈上一页纸,“但女子手里拿着这封信。”
梅萧仁接过那张皱皱巴巴信笺,沉眼看了一遍。她的指尖将信越捏越紧,抬头即问:“她人呢?”
“那女子身上有伤,伤得太重,已经咽气。”
梅萧仁拿着信,皱紧了眉。
“梅大哥。”李清清也拿着一沓信走入堂中,递给她,“你看看。”
她又将清清拿来的信一封一封拆开过目,震惊之余,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清莺逃走前把这些信夹在了她的被褥里,方才其他婢女收拾通铺的时候才发现。”
梅萧仁点了点头,知道清莺这是有意要将证据留给她。
这些信就像是一场及时雨,足以浇灭李府的急火。
梅萧仁拿着所有的信赶去码头。
她要找的第一个人是江叡,见到江叡开口便问:“杜鹃是谁?”
“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江叡皱眉答道,“我父皇身边的宫女,她在丢画的那日就已被我父皇处死。”
“不,她没死。”梅萧仁说得飞快,又觉这么说不对,便解释,“她之前没死。”
见江叡听不明白,她索性将杜鹃留下的信拿给他看。
江叡大吃一惊:“盗画的人竟然是杜鹃!”他急道,“有了这信你还不去抓那姓高的?”
“杜鹃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得另证明这封信出自杜鹃之手,不然信就不能当证据。”
半个时辰后,江叡让阿庆从龙舟上拿回了她想要的东西,是杜鹃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家书。
梅萧仁拿着家书与出首信仔细比对,发现字迹并无什么两样。
“杜鹃这个宫女我有几分印象,她读过书也会画画,所以宫里的管事才让她到父皇身边打理字画,画丢了之后,父皇龙颜大怒下令处死了几个宫人,她就是其中一个,怎会没死?”江叡云里雾里。
“她要是早没了,那我的麻烦才大!”梅萧仁脸上露出了好几日都没露过的笑容。
见她高兴,江叡心里也跟抹了蜜似的,把信折好还给她,“快去吧,为你们知府大人昭雪。”
梅萧仁向江叡道了个谢,下船吩咐等在外面的吴校尉去拿人。她安排在高府附近的府兵终于不再是摆设。
梅萧仁本该毫不犹豫地去朱雀舫为老李脱罪,可她走到船下时,脚却不听使唤地迟疑了一阵。
方才她听江叡说,陛下欲在此案了结后就启程回京,如今就是了结的时候……
江风吹得人清醒,她拿着信登上朱雀舫,见船舱的门紧闭。
行云守在外面。他的主子是丞相,他即便是个随从,地位也不低。
梅萧仁朝行云拱手,只道:“卑职已找到能证明知府大人清白的证据,特前来求见丞相大人。”
行云低头言:“公子不用见外,主子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公子稍候,奴才进去禀报。”
今日只是第三日而已,梅萧仁就拿着证据出现在了众臣面前,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梅萧仁沉着眸子从群臣中间走过,走到殿中就跪下,双手呈上信,“参见大人,这些就是宣州同知高靖书勾结宫女杜鹃及流火帮,盗画嫁祸知府大人的所有证据。”又言,“另外,那晚刺杀大人的人也是高靖书所安排,意在嫁祸知府大人的家人。”
她没有看他,但顾楚钰的目光一直随她所动,见她左手在抖,当即吩咐行云将信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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