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上京。
梅萧仁骑马入城,身后跟着几个身着常服的侍卫,
听说夏国在边境屯兵十万,要与大宁开战。顾楚钰五日前就为此事先行启程回京,欲与大臣们商议该如何应对,走之前留下几个侍卫护送她回来。
梅萧仁在新阳多留了几日,既是在等官府追击流火帮的消息,也是在等着他们寻找清莺,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在千山湖边为清莺立了一座空坟,然后带着悲,带着仇,踏上归程。
上京繁华依旧,梅萧仁骑马从市集中走过,看见的是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的场面。打仗非百姓所愿,也非身居庙堂者所愿,但夏国这次太过嚣张。
梅萧仁回到城南的宅邸,侍卫们才告退离去。
叶知此时还在衙门当值,叶大娘也没回来,家里只有各司其职的下人们,显得有些冷清。
梅萧仁在院子里坐下,抬头仰望,见树枝上已抽出了新芽。
“大人。”
她闻声看去,叶知身着官服出现在门前。
见她平安,叶知笑着迎进来,“听说大人失踪,我一直在担心,万幸的是大人终于平安归来。”
梅萧仁微微一笑,“这次多亏了丞相大人。”
叶知闻言,脸上的笑淡了几许,沉下眼道:“是啊,大家都听说了,顾相为了找寻大人,费了不少力气,例如封锁城门非同小可,而顾相一封就是七座城池,可见顾相有多看重大人。”
“老叶,你不问问我与相爷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情?”
叶知走到石桌旁坐下,嘴角仍挂着笑,轻言道:“大人与楚公子之间的交情,我知道的。”又略微皱眉,一筹莫展,“只是国公大人……国公大人那里我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会去与国公大人说,我与相爷之间的过往不关你的事,希望他对你不要有误会,别因我而对你生出嫌隙。”
“大人放心,国公大人是个明白人,大人没有做对不起魏国公府和裕王殿下的事,国公大人只是对大人的隐瞒难以释怀而已,不会有什么不该有误会。”叶知又言,“而且国公大人这几日正着急,应当无暇多想。”
“着急?”梅萧仁不解。
“裕王殿下先前带着禁军离京与顾相一起找大人,而顾相早已回京,如今大人也回来了,可是裕王殿下至今未归,禁军也不知殿下去了哪儿。”
“江叡……”梅萧仁回忆起那日在湖上,她看见过江叡,然后就没见过他的踪影,她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国公大人让我问大人,知道殿下去哪儿了吗?”
梅萧仁摇了摇头。
初春时节,处处新绿。
新阳府郊外,一匹马从陌上走过,骑在马上的人正拿着酒壶往喉咙里灌酒。
阿庆背着行李走在马旁,皱眉劝道:“公子,你已连喝了好几日,能不能少喝点?”
“她说我不会为她着想,这次我就为她想,她想和顾楚钰待在一起,我就……我就出来看我的山山水水……”江叡微醺,骑在马上摇摇晃晃。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丞相大人好男色,公子你不会也……”
“啪”的一声,江叡猛地砸了酒壶,忿忿:“我喜欢她怎么了?就许顾楚钰那样,我就不行?”
阿庆苦着脸,“公子,您这话可千万别让陛下和国公大人听见,不然……不然顾相得更高兴。”
“气他们又怎样,他们不就觉得我生来就是气他们的吗?”江叡望着前路,叹了口气,“这次咱们就好好在外面玩玩儿,不回去了,天塌了我也不回去!”
又是几日过去,梅萧仁在回来那日去过魏国公府,如她所料的一样,她吃了闭门羹。
魏国公见不见是魏国公的事,她来不来是她的诚意,她人来过,便问心无愧。
梅萧仁在家休养两日后重临上京府署,她手底下所有的官吏都在向她道贺,说她追回逃犯不仅是给上京府署长了脸,还给她自己立了一个大功。
至于夏国屯兵的事,如今朝堂上的两派在此事上分立得尤为明显。
以魏国公为首的大臣们打着顺应民意的旗号主和,提议派使臣前去与夏国说和,化干戈为玉帛。
以相府为首的大臣们则主战,因为顾楚钰从来不知“忍”和“让”字怎么写。
但打仗并非小事,大宁已太平数年,现在说打就打,好似要搅浑一汪止水,天宏帝难免会抱着玉玺犹豫不决。
两派各执一词,为此事争执不下,天宏帝决定明日在皇宫大殿设宴,表面上是要表赞破了劫狱案的上京府署,实则是想让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别互相在背后施压,让此事悬而不决。
傍晚的时候,行云亲自领着马车来城南接梅萧仁,说他家主子请她去丞相府。
梅萧仁到了相府,遇上一群刚从正厅里议完事出来的大人们,这些从前不怎么待见她的大人们都在对她拱手道贺。
所有人都觉得,明日之后,上京府尹一职将不会再空缺。
梅萧仁对此放了一颗平常心,她不激动,因为这个追回逃犯的功劳,是清莺用命给她换来的……
正厅里面就剩下顾楚钰和卫疏影两个人。
梅萧仁刚进来,坐在一旁的卫疏影便敲桌长叹:“梅老弟呀,如今相爷可是一门心思向着你,你知道他叫你来干嘛吗?”
梅萧仁摇摇头,表示不知。
“之前我派我府中最年轻力壮的家丁去了趟盈台,给我猎回五只塞外大雁,你知道盈台是个什么地方吗?”
梅萧仁依旧摇头。
“听说那地方终年干涸,寸草不生,种什么死什么,畜生到了那儿都没活路,唯有天上飞的是美味。”卫疏影又是一叹,“五只大雁,多不容易!”
梅萧仁看了看顾楚钰,见他安然饮茶,那她就实在不知大学士想表达什么。
“然后呢?”她问。
“五只大雁,风干之后长途跋涉运回上京,还没进我家的门就被他……”卫疏影含血愤天地指了指堂上的人,对梅萧仁竖起一根食指。
“相爷拿了一只?”
卫疏影咬牙吱声:“他给我留了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