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来了?”沈觅有些愣,喃喃问道。
宋姝文合上门,冲二人笑了笑。
“听说你手术成功可以探视了,我来看看你。”
“坐吧。”沈觅踱步到床边坐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招呼她坐下。
席烈眸光闪了闪,乖巧地挪到她旁边,大手一刻不停地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磨砂。
“之前给你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气氛有些尬,她眨了眨眼,率先开口道。
“前段时间在忙。”宋姝文瞥了席烈一眼,解释道。
“那个,我想吃水果,你去问问护士我能不能吃?能吃你去帮我买一点吧!”沈觅直觉宋姝文有话要跟自己说,冲席烈眨了眨眼,生硬地将他支了出去。
席烈心如明镜,也没多说什么,便站起身出了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确认席烈走远后,沈觅眨了眨眼,蹙眉问道。
“没有。”宋姝文摇了摇头,“我就是单纯的,担心你而已。”
“那谢谢你了。”她垂眸,“我还担心你因为我们的事而遭遇了什么,没事便好。”
“之前我是做了些对不住你的事情,以后就算我弥补你的吧。祝你身体健康,跟阿烈永远幸福。”宋姝文眸光闪了闪,脸上带着些歉意的笑,美丽的脸上挂着些凄美的神色,我见犹怜。说着,她站起身,转身欲走。
“你这就要走了?”沈觅下意识地叫住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姝文点点头,“看到你精神不错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今后我不会再出现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咱们就此别过了。”
沈觅闻言一愣。
“干嘛不见啊?你不见席烈了?跟他说了吗?”
“一定要幸福。”宋姝文不答话,冲她笑了笑,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退出了房间。
不知怎的,沈觅心中有些沉。
宋姝文显然有什么事,她心里始终有一股子不安挥之不去,难受极了。
席烈回来,提了一大堆水果,各式各样的都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多问,只是一个个摆到桌子上,问她要吃哪一种。
“我想吃点山竹,你帮我剥。”她笑了笑,一双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宋姝文走了,说……以后都不见我们了。你不是知道的多吗?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席烈垂眸不答话,“你现在要操心你自己。旁人的事都与你无关。”
她眨了眨眼,悻悻地闭上了嘴。
。
在医院里又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她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次抽血化验。
一早上,她在病房里坐立难安,因为最近身子很虚,她有些没有把握自己能够顺利的出院。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杨诚拿着个单子推门进来了。
“现在来看血项恢复得不错,白细胞已经下降到正常水平。但是不可以掉以轻心,出院之后要定期检查,化疗药坚持吃上,保持良好的心态。”杨诚说着,冲二人笑了笑,“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恭喜啦小姐姐!你又迈上了人生的新台阶啦~只是,欠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给哦?”小护士开心地笑。
“下次啊,你还是找他本人要吧!”沈觅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情绪也高昂了起来,“我这里还有很多单身狗可以给你介绍,考虑一下?”
“还是小姐姐最好了!”
杨诚又叮嘱了一番,她终于可以收拾东西,挽着席烈的胳膊开开心心地出院了。
陈鸣早早地在楼下等着,见了他们,开心地迎了上来。
“大哥,今晚咱们是不是得聚聚?欢迎嫂子出院?”他眨了眨眼,看起来比沈觅还兴奋。
“我觉得可以。你去安排。”席烈难得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体贴地照顾沈觅上车。
回到家,家里的阿超他们也是一片欢天喜地。
呼吸着熟悉的青草香味,感受着秋日的阳光和微风,她长长的吸了口气,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啊!回家啦!”一溜小跑冲进客厅里,她舒服地窝在经常瘫的那个沙发上,感慨道。
“不要乱跑,摔了怎么办?”席烈蹙着眉,忧心忡忡地跟在她后面叮嘱道。
一时间,家里因为她的回归,增添了许多活力。
陈鸣和杰森当真忙着去办聚会了,一下午都没有露面,她拉着席烈回房,想强迫他好好睡个午觉。
席烈乖乖地躺到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她干笑一声,爬到床上,钻到了他怀里。
他的长臂随之收紧,将她紧紧圈在了胸前。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他满足地喟叹出声。
“我怕你会睡不好呢!”沈觅嘿嘿一笑,毫无睡意地在他胸膛上摸了摸。
“别闹。”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眉头微蹙。
她贼笑出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才收起玩心,抚了抚他的脸。
“你快睡吧,我不动你了。”
这些天一直神经紧绷着,席烈揽着她,没多一会儿,就放松了精神,沉沉睡去。
听着有节奏的呼吸声,她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现在治了病,一切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她还有许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前遗憾的事情,她要从现在开始,一件件地去完成。
通过这次生病,她似是懂了许多,知道了什么重要,什么不该去计较,也算是一种收获。
席烈一觉睡了许久,她猫在他怀里没敢动,直到夜幕四合,楼下院子里传来吵闹的音乐声,他才从床上惊坐而起,醒了过来。
见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
“估摸着六七点了吧?”沈觅跟着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帽子,熟稔地给自己套上。
“外面在干嘛?这么吵。”他问着,下了床,踱步到阳台上。
偌大的庭院里三三两两的都是人,陈鸣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个灯塔,上面挂了沈觅的名字,还摆着各种长桌,看起来还真是热闹。
“哇塞,来真的啊!”沈觅不知什么时候踱步到他旁边,惊叹道。
“不行,我得打扮一下,骚等!”她说着,急匆匆地跑到衣柜跟前,翻来覆去地找了一件白色长裙,草草地套在身上,却发现,因为自己脱瘦的原因,衣服都大了一圈。
特别是自己那一贫如洗的胸部,也跟着缩水了许多!
“啧,惨不忍睹。”她兀自嘀咕道。
找了半天,她只能翻出之前出门穿的雪纺裙,外面套了件厚实的大毛衣,为了保护各位的视觉效果,还是把杰森送她的假发给戴上了。
看起来倒与正常人无异。
下了楼,她才发现,来的人还真多。
连罗婉儿和刘辰逸,都跑来了。
林川也来了,不过没见着刘辰星,艾米和段黎,都不知道被谁给邀请来了,还真是热闹非凡。
“来来来,今天的主人公出现了!”杰森拿过话筒,痞里痞气地呐喊道。
“砰!”
旁边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两腿一软,幸好席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还伸出大长腿在拿着礼炮的陈鸣腿上踢了一脚。
“热闹一下嘛!”陈鸣悻悻地解释。
“各位都知道,今天是我们的沈觅小姐战胜病魔,重获新生的好日子!今天呢咱们特地组织了一下,自己人开心开心!来,音乐,走起!”杰森满嘴跑火车,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还真像是个合格的主持人。
欢脱的音乐响起,众人看起来兴致也很高,只是来的人有点多,她都不知道先和谁聊起。
“出院也不说声。”刘辰逸端着个酒杯,不悦地斜睨了她一眼,“赶紧好起来,还是怼你有意思。没良心的。”
沈觅瘪了瘪嘴,“我已婚了,大哥,放过我。”
“放过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刘辰逸咋舌,一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造孽!不跟你一般见识!”沈觅斜睨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看了一眼一旁胡吃海喝的大肚婆陆悦,发现赵子皓正在她旁边照顾她,虽然蹙着眉,不过还挺有耐心的样子。
直觉有什么奇怪的,她正想凑过去问,却被突然蹦出来的艾米挡住了去路。
“大姐!这么久不见,我还真有点想你!”她笑嘻嘻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些撒娇。
“感谢你的惦记,小妹儿。”沈觅勾唇一笑。
艾米神神秘秘地挽住她的胳膊,眸光在人群里转悠。
“大姐,这些都是你老公的家人朋友吗?都是一顶一的帅哥,我感觉我要恋爱了!”
“……”沈觅无语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说话的林川,刘辰逸,“那两个不行,其他的看你自己发挥了。”
“OK!”艾米冲他眨眨眼,一阵风似得钻进了人堆里。
“到底是谁把这个小祖宗给叫来了!别让我知道,不然我……”陈鸣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神神叨叨道,
“不然怎么?”席烈悠悠地答道,“是我叫来的。”
沈觅拧眉,“你下午不是在睡觉?”
“我吩咐下去的。毕竟你以后还会继续画稿子,跟编辑的关系还是不能怠慢。”席烈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想的还挺多。”沈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端着一杯果汁便踱步向一旁静静坐着的段黎走了过去。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席烈的眸光闪了闪。
他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段编,好久不见。”沈觅端起杯子与段黎的碰了碰,段黎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
“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之后,读者们都爆了,天天在留言等你康复呢!”
“感谢你们的照顾,等我好点了,就恢复连载。”沈觅嘿嘿一笑,却正对上了她有些失落的眼神。
“怎么了段编,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段黎收起心神,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就是见你好了,太高兴了。替你高兴,也替你的读者高兴。”
沈觅点点头,直觉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哎呦我的侄媳妇。”一旁突然传来低唤,沈觅扭头,正对上一身黑衣牛仔裤短靴的席英月老神在在地踱了过来。
“小姑。”
“过来坐会儿。”席英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
于是两人坐到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了小姑,我之前见到宋姝文了。”沈觅抿了一口果汁,突然想到这一茬。
席英月了然的点点头,“说什么了?”
“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们了之类的,挺奇怪的。”沈觅说着,将之前的对话模模糊糊地给她重复了一遍。
“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大概知道了宋景轩的心理活动。”席英月挑了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什么意思?”沈觅不解。
“你想啊,烈儿上次那么大动静,包括你生病的消息传出去,社会舆论一边倒,他哪可能那么傻,选你们风头正盛的时候硬碰硬呢?加上文文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就更难了。”
“想掀起点动静来,还真不容易。”席英月老神在在地分析着,倒颇有几分道理。
“等你们两个的热度退去,就是他搞事情的时候了。只是现在……文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倒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先等着吧,看他除了个照片,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玩玩的。”席英月挑了挑眉,抬起下巴指了指正远远地和刘辰逸说话的林川。
“这个男的,你叫来的?”
沈觅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只是点了点头,“他给我帮过好几个忙,也算是半个朋友吧!”
“小宇前女友的现任?”席英月挑眉,“你说的那个好人?”
“事实证明我眼光还不错啊,是个好人,还帮我找了房子。怎么了小姑,你认识?”沈觅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小宇那个前女友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多多注意,别落人口实。”席英月说着,掏出手机冲她晃了晃,踱步到一边去接电话,留下她一个人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累吗?”席烈到她跟前,抚了抚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有点凉,“是不是穿少了?你现在可不能着凉。”
“没有啊,我没觉得冷,你有点焦虑过头了!”沈觅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叹气。
自从她生病以来,席烈好像在替她生病一般,整个人比她焦虑不知道多少倍。
“那个,你去跟他们聊去,我去找罗婉儿玩。”
沈觅冲他笑了笑,见他眉头微微地蹙了下,慢腾腾地站起身,在他脸上捏了捏。
罗婉儿正跟在刘辰逸身后跑来跑去,见了沈觅,飞快地拉着她跑到一边。
“姐姐,我想给他办个生日会,可是他好像不太喜欢应付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要不到时候,请你来吃个饭?”
“……你们二个烛光晚餐就好了,我还是不掺和了。”沈觅讪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非得拾掇着拉上她去搅和。
“就怕你不来,他都不肯给我个面子!”罗婉儿瘪嘴。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你把他叫出来这种事情,我还是勉强可以帮的,吃饭什么的,真不妥。”
“OK,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我的好姐姐!”罗婉儿高兴地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笑了笑。
“那个,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沈觅迟疑着开口,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罗婉儿一阵蹙眉。
“姐姐,我今天就是为你来的,我就是你的人,时间也是你的,问吧!知无不言!”
“我问了你不会生气吧?”她有些不安。
“姐姐,你这可就见外了。”罗婉儿快被她急死了,忍不住催促道:“有什么事情快问,我不生气!”
“你对你的爸妈,了解多少?”沈觅鼓足勇气,开口问着,一双眸子打量着她的表情,生怕她不高兴。
“我爸妈?”尽管罗婉儿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问题还是下意识地一愣。
“我好像没有爸爸。我哥说的。”
随即她回过神来,大大咧咧地回答。
“毕竟时间过得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不会生气的。”
“那,你对你妈妈的事,了解多少?”沈觅蹙了蹙眉,犹疑了许久,终是没敢问得太深,就算没引得人不悦,也该让她产生些许疑惑了。
罗婉儿果然愣怔了一下,一双眸子狐疑地盯着她看,“姐,你问这些我家里的事情,不会是想打击报复我哥吧?”
她的脑回路转的太快,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想多了,我也没有妈,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想寻找自己的生父或者什么的,因为有时候我可能也会想找我妈……”沈觅干笑一声,东拼西凑地解释道。
“生父?”罗婉儿蹙眉,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爷爷说了,我爸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我去了解。我妈就是他害死的,我恨他还来不及,找他干什么?”
沈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姑妈也说我妈不是好人,但是我想着,还是得自己去了解才行,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姐姐。”罗婉儿闻言突然唤她。
“嗯?”沈觅被她叫得一愣。
“我虽然年纪有点小,但是,我也不是傻子。”罗婉儿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让沈觅眉头一蹙。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她解释道。
罗婉儿闻言点点头,清亮的眸子映着灯光,直直地盯着她看。
“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沈觅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说道。
“道歉倒不用了。”罗婉儿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直觉你知道些什么,还是关于我的,直接告诉我吧,不然我查不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沈觅呼吸一滞,倒真被她的气势给镇到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你是单亲家庭,生下来就没了父亲,是罗家的掌上明珠,就好奇多问了几句,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罗婉儿好脾气道。
“至于你说的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个了。唉,早知道会让你多想,我就不问了。”见她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沈觅有些心虚地胡乱解释着,干脆连白莲花惯用的苦情戏都演出来了。
“这样啊,我是单亲妈妈生的小孩很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爸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也没怎么太关心。以后我要是有了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罗婉儿说着,让沈觅有些无地自容。
她懊恼地咬咬牙,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医院里待太久了脑子都秀逗了,这会儿才会莫名其妙地找人问这些,自乱阵脚。
“好啦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可别忘了刘辰逸的生日帮我忽悠他出来哦!”罗婉儿话锋一转,终于笑了起来,亲昵地将头往沈觅消瘦的肩膀上靠了靠,算是结束了那个云里雾里的话题。
沈觅再没了别的心思,也将之前计划的一切都默默地打消了,看着奔向刘辰逸的那道粉色背影,心里堵的慌。
之后忙着应付林川他们,她倒也没什么时间多想,最后,曲风一转,变成了换换流淌的温情舞曲,几人有兴致地将草皮当舞池,在中间缓缓摇摆了起来。
罗婉儿拉着刘辰逸,杰森贼嘻嘻地邀请席英月被拒,烦躁地拖住人高马大的陈鸣就掺和到了中间,艾米找了半天,只剩下个时源借她一用了。
席烈拉起沈觅的手,“跳完这一首,你就去休息。”
沈觅没跳过这些双人舞,不过看着他们就是抱着摇来摇去,思忖着倒也简单,便大方地攀上他的脖颈,脸贴着胸膛,慢慢地摇着,羡煞旁人。
一曲终了,大家纷纷散去,各回了各家。
席烈执意不让她送客,让她先回房间歇息。
回到温暖的室内,一阵疲乏瞬间涌了上来,坐到床边,她的眸光落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叹了口气,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看着里面一本旧旧的记录册,她有些垂头丧气地喃喃:
“席烈的另一个妹妹,到底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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