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了一圈,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庭院之中,方小棠才勉强辨认清楚方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影宛如轻烟般散开。
就算寻视的守卫都不是常人,可面对快若浮光的方小棠,依然有些不够看。
没过多久,方小棠就来到了徐府的后花园,这里的防备力量少了许多,不过,灯火通明的庭院之中,依然人影绰绰。
还不是盛夏的时分,可栀子花依旧开的那么明媚,馥郁的香气一阵接一阵,流淌在方小棠的心头、指尖。
远处的殿宇,即便由于日头西沉后而逐渐模糊,但那透鼻的花香,依然深入心灵,令方小棠的脸上不禁浮现了明媚的笑意。
“诶!”
方小棠惊讶地轻唤道,即便面前的花香缭绕在夜空下每一寸的土壤中,不过她依然清楚的嗅出了其内蕴藏的药草的香气。
“看来除了花花草草,此地也不缺少灵药啊。”
方小棠嘴角露出轻笑,她对于灵药很感兴趣,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令人震撼的事,许多大户人家,都会栽种不少的灵药。
不过,由于这一点,方小棠对种植之人的身份也感觉好奇,在她看来,除了药师,应该罕有人能够利用上灵药,或许就是徐府供奉的几位药师吧。
方小棠没有继续滞留在原地,抬头四下望了一眼,便言着赤红沙砾铺陈的小径,朝着灯光没有熄灭的位置,缓缓潜入,犹如幽灵行走在徐府的屋檐上。
一路走过,方小棠寻出了好几个隐藏极深的守卫,若是防备普通人,自然是足够了,可对付她这样的修士,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徐府的戒备,可是异常的森严。
按理来说,以徐府和天涯海阁的关系,最近不应该准备大张旗鼓的庆祝吗?为什么反而戒备更深,还加派了这么多人手,究竟是要防谁,实在耐人寻味!
然而,这些人都已经让方小棠发现了,我在暗,敌在明,这些人对方小棠而言,根本不是不设防的嘛,需要绕开所有的暗哨,对方小棠而言,也不算多么困难的事。
远远的,方小棠来到了一处独幢足有七层的阁楼前,停下步伐,她抬头一看,望着双方简单的以行书秀气的写就的“蕙兰小阁”四个字,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蕙兰小阁”正是三房寒氏的居住地,而她作为王铁柱的姑姑,也是方小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既然对方是血铁会商道的主事人,说明在这个庭院之中,也有不小的话语权。
方小棠找上她寻求帮助,可以替自己省下不少的麻烦,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传说中的星空图了。
方小棠望着阁楼的顶层,那里依然亮着璀璨的灯光,便清楚其内多半有徐府的主事人,而且还没有安眠,是一个探查的不错的机会。
所以,方小棠连忙趁着夜色身形快如闪电,瞬息之间,就已经翻越了重重守卫的看护,深入到了一层的楼底。
没有走正门,方小棠仿佛蝙蝠一般,倒挂在屋檐下,接着足尖猛然一用力,身子一摆,迅速的攀上了二层,整个过程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似乎经过了千百次的排练,方小棠行云流水的动作,很具观赏性,没有一丝的迟滞。不过,只有方小棠自己清楚,这完全是由于身体素质足够好,才能够秀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换了以前那副孱弱的躯体,连爬上二层,都嫌费力。
好在,方小棠心动的速度迅疾,所有或明或暗的守夜人,都完全没有察觉到方小棠的侵入了进来。
在一间明晃晃的屋门外,方小棠就那么紧紧的依靠着二层的殿宇,贴在窗沿上,仿佛八爪鱼般,也不用害怕会掉下来。
加上方小棠这一身流线型的黑色紧身衣,充满了爆发力,尤其是令身形整个没到阴影里面,也看不出一丝的违和,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了,接着耳畔竖着认真的倾听屋里的情况。
由于方小棠过人的听力,方小棠隐隐约约感觉房里有女人细声细气说话的声音,不过音调不纯,似乎还不仅仅只有一人在房里面讲话。
“青烟岭分坛,赋税五千两,貂皮、干货七十二车,人参百斤、果酒两百坛。”
“东柳岭分坛,赋税八千两,貂皮、干货二十九车,人参千斤、果酒六十二坛。”
“霜花岭分坛,赋税九千两,貂皮、干货两百车,人参八十一斤、果酒七百坛。”
“旳淳岭分坛,赋税二千两,貂皮、干货一百车,人参五十二斤、果酒两千坛……”
“定西岭分坛,赋税三千两,貂皮、干货五十车,人参二十斤、果酒一百坛。”
“航华岭……”
…………………………
“另外,所有的就是去年结账后,所有分坛们缴纳上来的银子,整整比往年低了至少三九的纯收入,至于山货、胭脂的供奉更是斤不论斤,两不足两。”
一个好听的男子话语响起,回荡在方小棠的耳畔,这话语清澈而有生机,看得出来,是一位年龄不大的少年,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语却透露着闷闷不乐的意味。
“寒主子,现在分坛的领头人,真的越来越不把我们放眼里了,背后贪墨的多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押运来的银子,却与日递减。”
这男子气恼的说道,对目前的局势愈发看不下眼。
“我清楚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你也别往自己心里去!”
话毕,一道柔和宛如春风的女音传来,让人骨头一阵酥麻,不消细想,声音的主人必然是一位“祸国殃民”的女子。
“这男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寒氏的屋里,难道是她的情郎?”方小棠顿时精神一振,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凑巧,居然发现了这样对的隐秘。
其实,不需要多想,方小棠也听得出,按这样的语气,那女的必然是商道主事人寒氏了。
“您说的有理,但目前是我们这一脉主家,正逢落落小姐的大婚,不知道多少人想看着我们出丑。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分坛的老家伙却克扣上缴的银钱,这不是挑衅是什么?_?
在这个关节,您若是不下大力气整顿一下,未来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何况,就我们的形势,照这样下去,迟早所有的分坛都会不将我们总坛当一回事的!本来就已经分崩离析的局面,若还是没有人出面管管,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男子开口抱怨道,没有能够沉住气,与寒氏话语中透露出的淡定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可以解决这个局面的法子!你要清楚这些分坛嚣张气焰的背后,可……你要清楚啊,这里的一大半是由费夫人一人负责的,只要她手里的黑旗军不动,徐府就乱不起来,可也同样的,若是她不行动起来,谁也指挥不了那帮大老爷们!
我们虽然也是徐府的人,终究与人家有差距!现在白夫人将这个差事丢给了我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偏偏我们还没法拒绝,而且这件事……不但要做,还必须做的漂亮一点。”
寒夫人脸上阴沉,一副无可奈何的回应道。
“那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接下这样的苦活?吃力又不讨好,还白白便宜了白夫人的面子,她想要做白莲花,又拉咋们下水。”男子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哎,傻孩子,你我孤儿寡母的,在这个家里也无权无势,哪有什么资格计较一二?既然白夫人都已经吩咐了下来,你我便也只有照做的份了,你还想怎样!难道……日子就不过了吗?”
听她这么说了,男子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房内的所有动静也消停了。
世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小棠隔着绯红色的窗纱,可以望见母子二人端坐在桌前,彼此对望着,过了好半晌,也没有人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总坛主徐贤济还有血亲儿子,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是他继承家业?
方小棠有两个猜想,一是寒氏在外面有了野男人,那男子就是她的私生子;二是寒氏私下怀了总坛主徐贤济的亲子,但却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为了他的安全,只好隐瞒了下来。
第一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首先总坛主徐贤济的瘫痪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而谁敢在他生前就欺辱他的妻子,那不是找死吗?
因此,这样看来,这个年轻人居然真的是总坛主徐贤济的亲子,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得不到一个身份的认可?
这时,屋内再次响起了年轻男子不甘的话语:“母亲,莫非我们要看着白夫人的势力愈发茁壮,看着费夫人一家独大吗?
要明白,这些年来,自从逍遥右使何庭樾的反出,再加上其他组织的打击后,大部分分坛的力量就化作我们血铁会全部的底气了。母亲你如果不认真起来,迟早血铁会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而且不论以名气,还是论身份,你都很难拿到这支力量!
这次,白夫人将力量外放,虽然是想让我们和姓费的争斗,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我们完全可以狐假虎威,接住白夫人的势,逼迫姓费的交出手中的兵权。到时候,这偌大的徐家,也有了我们的一席之地!”
“妄语,这种诛心之事,你想想就算了!无论是白夫人,还是费夫人,都绝没有这么轻易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