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仰的局势在不断的恶化,枪声和爆炸离米茹斯人聚居区越来越近。
广播电台里,米茹斯和克雷顿的喉舌在相互攻讦,双方都指责对方是趁天灾打劫的强盗,需要为朗度的混乱负全部责任。
在此期间,不断有伤员从前线被送回,帝国军驻地的战地医院和附近仅有的一家民用医院人满为患。条件还算可以的人家都被强征了房间安置伤员,沃伊塔他们住旅馆也腾出了好几个房间作为一些轻伤员的临时病房。
米茹斯侨民们感觉到了危机,他们自发组织起来,组成了巡逻队,协助帝国军防卫侨民居住的区域,而那些没有能力参加巡逻的人就承担了帮助照料帝国军伤病员的责任。
沃伊塔趁机把自己在巡逻队那边的大部分职责交给了弗拉基米尔,并暧昧地暗示这是对他的考验。让自以为得计的弗拉基米尔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
沃伊塔自己则留在旅店做起了照顾伤员的工作,这些人中,一定有人知道一些消息,现在各处一片混乱,只能靠挨个问这种最原始的办法了。
被送来旅店的,都是一些受伤不重或者状态已经稳定下来的人,活说不上轻松但也不算累。
原本被派来照顾这里伤员的卫生兵发现沃伊塔会简单的处理伤口的技能后,留下不多的绷带和消毒液就跑了。据他说,还有更多的重伤员需要他去救呢。
沃伊塔只得领着旅店的前台帮伤员进行简单包扎处理,一边包扎一边和那些还有意识的人搭话,获取他们的信任。
有个年轻的士兵左手的四根手指全被子弹削掉了,还颇为天真地以为很快会有医生来给他手术。沃伊塔只能帮他简单止血,然后骗他喝了一些旅店老板私藏的烈酒,好让他昏睡过去,不再白费力气询问医生在哪这种蠢问题。
这里不但没有医生,甚至连个正经的护士也没有,这里唯一一个知道怎么处理伤口的人,实际上学的是如何杀人。
在照顾伤员的间隙,沃伊塔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欺骗那些伤员说自己的亲弟弟也在朗度服役,他隶属于第7精英步兵旅的b团1营2连,似乎被派往了茶仰城西南面的红花市场执行任务。
但旅店里的人都没有听说过相关的消息,连被派往西边的人都没有。
沃伊塔又借着接送伤员和领取医疗物资的机会,在其他地方打听了一遍,只得到了一些颇为模糊的信息,例如西边的状况尤其差一类的。
接近傍晚时,开始有成批的帝国军撤回了茶仰北部。
沃伊塔其实并不明白之前为什么要把并不充裕的兵力撒出去维持所谓的秩序,米茹斯帝国军在朗度就是占领军,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本应该据守茶仰城的少数要冲,尽力避免损失才是。
撤回来的人中有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的欧利文,他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水喝,喝完就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将近午夜,欧利文才醒了过来,当沃伊塔照例向他他询问红花市场的事情的时候,他表现得异常激动。
“你问这个干什么?红花市场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态度表明了他不但听说过红花市场,还很有可能和红花市场有更深的渊源。
“情报室的人在找他们在红花市场的线人,那人刚从朗度南部过来,很可能拿着克雷顿最近和朗度叛军私下协议的情报。“
为了让他尽快冷静下来,沃伊塔压低声音和他说了自己从耶科夫那里听到的消息。
“去他娘的狗屁情报,去他娘的狗屁情报室。我的兄弟们都死在那里了,那里他娘的就是个陷阱。”
欧力文也压低了声音,但表情却还是十足的愤怒,他站起身从旁边一个伤员手里硬抢了半瓶酒过来,不管不顾地都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原地躺下,一副要睡死在这里的样子。
旅馆中人多耳杂,沃伊塔也暂时拿他没有办法。她不是不能理解欧利文,不要说情报有误导致重大人员伤亡了,就是在这种局势下让人白跑一趟,也会让人有怨言的。更何况以她个人的经验,米茹斯在朗度的军方人员和情报系统私底下的不信任由来已久。
天快亮的时候,耶科夫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景科的徒弟勇空。
“上师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您。”
勇空恭恭敬敬地递了一个信封给沃伊塔,还颇为敏感地拒绝耶科夫窥视那封信。
信里说,有人在茶仰的红花市场附近,看见过孔杜,并且怀疑他一直藏身在那里。
沃伊塔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她本能地看向了耶科夫,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蛛丝马迹。她现在怀疑那个所谓的重要情报,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以至于害怕自己不上当,还要让景科出面来加码一下。
“你去死吧!”
欧利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冲过来就给了耶科夫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沃伊塔一面示意身份敏感的勇空躲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一面扑过去拉住欧利文,耶科夫的身板可挨不起他几拳。
被拉住的欧利文朝耶科夫身上啐了一口,然后颇为冷静地出声让沃伊塔放开他,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旅店。
沃伊塔把耶科夫也拉进了房间,拿出自己带的药品帮他处理伤口。
“连您也不相信我了吗?”
耶科夫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悲伤,但这是他惯用伎俩,算不得数。
“景科上师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的。”
沃伊塔一面撕开一个化学冰袋帮耶科夫捂住他已经开始肿大的腮帮,一面出声询问了勇空。比起耶科夫,勇空说谎的能力应该会更差一些。
一旁的勇空认真地掰起了手指,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出声回答:“三天之前,其实我一天半之前就到茶仰了,只是一直没办法进来。”
这个回答算不上有什么破绽。
“景科上师还交代了什么吗?”
沃伊塔拿出消毒剂帮耶科夫擦拭着他裂开的嘴角,疼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呻吟声。
“上师说,信只能给您看,我也没有给其他人看过。”
勇空似乎有些委屈,就像他只是无辜卷入这场争端一样的。
这时,耶科夫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他的催促下,勇空和他离开了,耶科夫之前安排人要在天亮之前带勇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