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洛大公的贴身侍从还算靠谱,很快帮忙找来了三支冲锋枪和两把手枪交给沃伊塔。他甚至还找了一套米茹斯帝国军陆军的普通迷彩服来替科洛大公换上。
沃伊塔招呼他跟着一起走的时候,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郑重其事地向科洛大公行了一个礼:“他们都知道我一定会待在殿下的身边,所以如果我留下来,或许能迷惑他们一会,让他们以为大公还藏在庄园的某处。”
科洛大公似乎觉得这样的事情稀松平常,他只是冲那个侍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好像那个侍从刚刚是在向他汇报晚餐马上准备好一样。
排水道的入口在庄园后院里一块未完工的区域中,要到那里去必须穿过书房后面这片已建成的庭院。路途并不长,但非常危险,因为几乎整个庄园的建筑都围绕在这片庭院的四周,任谁从窗户往外看一眼都能看见有人从庭院里穿过。
沃伊塔交代科洛大公,一定不能露出自己是在逃跑的样子来,要表现出自己就是叛军中合理合法的一员的气势,抬头挺胸地走过庭院。这是一个押上了所有人性命的赌局。
他们走进庭院时,门口的枪声已经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庄园各处传来的奔跑声和呼喊声。沃伊塔三人倒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从敌人眼皮下面正大光明溜走的举动,只是科洛大公满头都是汗,身体绷得紧紧地,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一伙士兵砸开了庄园底层客厅观景的落地窗,吼叫着冲进了庭院,与一行人擦肩而过。跑到了院子那些镀金的神像面前,试图在后面的军官们跟上之前弄点值钱的东西先揣上。
“嘿,伙计,你这东西哪里找到的?”
一个稍微来晚的士兵望着已经被团团围住的雕像犹豫了一会,选择了放弃,他回头看见了科洛大公手上那枚惹眼的红宝石戒指,追上来问了一句。
就在沃伊塔向辛迪拉和兰西使眼色准备干掉他硬闯的时候,科洛竟然依靠自己急中生智骗过了那人:“对面那个楼梯上去,二楼左手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还有些大件的,我没拿。我这个,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那个士兵现在满脑子都是抢点东西的想法,得到科洛的指点后,他忙不迭迭地往他指的方向跑去,生怕去晚了,也没有多想为什么一个士兵敢把抢来的皇室拥有的戒指明晃晃地戴在手上。
“继续走,别停下来!”
科洛用颤抖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努力稳住自己的手,好悄悄把那枚差点害死他的戒指脱下来,丢到路边的草丛里。
绕过了前面那片被修剪成南十字星形状的灌木后,就会进入一个附近建筑物的视觉死角,也会安全一些。就在沃伊塔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人开了枪。
辛迪拉本能地把科洛大公拉过来,护在了身下,沃伊塔和兰西也已经打开了手上的枪支的保险,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幸好,又是一场虚惊。只是一群士兵合力把雕像推翻在地之后发现那并不是想象中纯金的雕像,说好分赃比例无法兑现而争吵了起来。其中一个,开了枪。借着这个混乱,沃伊塔赶紧带着人穿过了灌木后面的小路,来到了通往那片未完工庭院的小门门口。
小门不知被什么人栓上了,沃伊塔安排辛迪拉警戒,自己和兰西轮流撞门,硬是把门栓撞断闯了进去。一个侍女尖叫着拿着扫帚扑过来想要袭击他们,被兰西轻松击晕倒在了地上。
沃伊塔一把抓起那根扫帚再次把小门栓上,回头准备离开时却看见科洛脸色阴沉地把沃伊塔给他防身的那支手枪顶在了侍女高耸的胸脯上面。在沃伊塔来得及说任何话之前,科洛就开了枪,侍女柔软的身体起到了一部分消音的作用,并没有在这个已经陷入混乱的庄园里引发任何关注。侍女的血溅了起来,染红了科洛的脸颊。
“我们不是应该快点离开吗,愣着干什么?”
见三人都在看着自己,科洛低声问了一句,语气和神色里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却多了三分的暴虐。好在,三人都是见惯了这种“令人遗憾的连带伤害”的人,也没人说什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行进。一个未完工的喷水池后面,就是那条排水道的入口了。
随着兰西一掀开入口的盖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条排水道虽然被人废弃了,但还是忠实地履行着自己诞生时被赋予的使命。最近是雨季,排水道已然成了一条湍急的小河。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水位还没有高到顶,应该是可以供人游出去。
“殿下,您会游泳吗?”
沃伊塔一面询问科洛大公的情况,一面帮他脱掉累赘的外衣,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三人可能要轮流驮着科洛游出去。
科洛大公本想回答会,但看着脚下哗啦啦的水流心里又没了底,只是单纯地沉默着。沃伊塔见状就当他不会,把那件外衣和自己外衣一起用匕首撕成布条拧成绳索,把科洛固定在绳索的这端,然后把兰西的枪接过来,示意他第一个来带着科洛游。
水道大概有800米长,加上水流是往庄园外流的,纸面上的情况看起来应该并不算大问题。然而下了水,沃伊塔就发现了问题,水流里裹挟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浑又难闻,还不时有树枝一类的东西被水流裹挟着打到他们的身上。
即使是以体力见长的兰西,在游了200米左右后都不得不拽着在一处施工时留下的用来放火把的铁架上休息,一边喘粗气,他还得一边用自己的身体为科洛大公挡住被水冲下来的杂物。
辛迪拉心有灵犀地游过去接了棒,她只支持了不到100米就差点因为体力不支被水淹没,害科洛和她一起呛了一大口脏水。沃伊塔奋力游到了她旁边,把科洛接了过来。
即使是她腿重伤要游过界河去的那次,也不如现在困难。一个人的情况下,总是有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放弃划水,采用仰泳的姿态尽力飘着。可是拖了一个科洛就完全不同了,必须要拼命划水,以保证科洛的脑袋可以停留在水面上。
沃伊塔游了一百多米后,兰西又一次过来接了棒,辛迪拉也紧紧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替他。
就在看见出口的亮光时,一根胳膊般粗细的木棍从上游被冲了下来,狠狠撞在了辛迪拉的肩上,她一松手,科洛就沉了下去。她赶忙跟着潜了下去,沃伊塔和兰西见状也纷纷潜了下去。
水很浑浊,但沃伊塔幸运地摸到了那根系在科洛腰间的绳子,她拽着那根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游到了排水道尽头那个小池塘的边上,把科洛拖上了岸。幸好,科洛只是呛了几口水,在咳嗽了一阵后,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另一边,兰西也拖着辛迪拉上了岸,沃伊塔看见她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渗血,人似乎已经完全晕了过去。兰西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是应该先给她做心肺复苏还是先帮她止血。
精疲力尽地沃伊塔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过去帮忙,心底却涌出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感:他们那么努力,不过刚刚跑出庄园的围墙罢了,离安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正常雪鸮行动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休息了,会有负责接应的战友来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只是这次,他们只有三个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也没有其他接应,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的小树林里突然亮起了光。树丛深处,似乎停了一辆车。沃伊塔本能地取下背后的步枪就瞄准了亮光的方向,即使垂死挣扎没有用,她也要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