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在跟前，”陈衍低声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心上人自然是在心上了。”
安南听罢神色复杂，心底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季长青会怀疑的。”
“是应该早回去了。”陈衍伸了个懒腰，“留我孤家寡人一个。”
安南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直到安南走远了，陈衍才敛下表情，对着月亮目不转睛。
“此情此景定当与心上人共同欣赏才好。”
陈衍连动都没动一下。
沐言语气不变，依旧笑里带讽：“唷，我忘了，赏月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可以了啊，心上人自然在心上嘛。”
陈衍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不过近日无事，”沐言干脆走到了陈衍面前，“不介意安慰一下某些孤家寡人。”
陈衍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开口：“少主，天不早了，属下先回去歇息了。”
看着一溜烟跑了的陈衍，沐言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叹了叹气。
陈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梳洗完毕，之前那个小厮就急急忙忙跑来了，气喘吁吁地对他说：“主子，那天指名要见您的沐公子又来了。”
听罢，陈衍仅有的一点睡意也没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沐言悠闲地坐在那里，看着把眉宇间的不耐掩盖住的陈衍，忍不住调笑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对。”
沐言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哦，那你憋着吧。”
“……”
“你……”
“我来是借借你这个地方，清静一下。”看出了陈衍想问什么，沐言把话接了过去，笑容意味深长，“若是觉得无聊，不如我们谈谈？”
“……”
陈衍待的地方是茶楼，因而平日里还是比较清静的，然而今日却是蜩螗羹沸。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越发的嘈杂。
沐言依旧闲散地晃着手中的杯子，不为所动地靠在那里悠闲地品茶。
“外面发生了什么？”
沐言抬了抬眼，懒懒道，“我跟你一样坐在这里，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有何用？”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今天会莫名其妙找我闲谈？”陈衍毫不掩饰对她的不信任。
沐言但笑不语。
没一会儿，下面就跟炸开了锅一样。嚎叫声接连不断，还又传来摔桌子碎杯子的声音。
陈衍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起身，“我下去看——”
“砰”。
被推门声一惊的陈衍：“……”
“这位公子帮个忙，让我躲一下！”龙靖从顶着他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可怜兮兮地开口，还不忘推着陈衍往里面蹿。
“你……”
自以为藏好了的龙靖从有些焦急地探了探头，冲着还站在那里的陈衍喊道：“关门啊公子！”
陈衍默默地关上了门，然后递给了沐言一个狐疑的眼神。
沐言含笑看着蹲在那一坛花后面的龙靖从，然后对陈衍解释道：“那是龙家的小公子，龙靖从。”
“诶？你认识我？”龙靖从又把头探了出来，然后眼睛一亮，“啊！我以前见过你！”
“嗯，之前曾与令尊有些交集。”沐言点了点头，然后怕对方尴尬似的，补充了一句，“在下沐言。”
“太好了沐公子，你快帮帮我，我……”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龙靖从连忙开口，然而话说到一半，急匆匆地跳出来了他顿了顿，又缩了回去，愁眉苦脸道，“可我现在太丑了。”
“确实是挺丑的。”沐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听罢龙靖从那张肿着的脸便皱皱着更扭曲了几分。
陈衍看着开始了莫名其妙对话的两个人，又听着外面仍旧不断的叫嚣声，忍不住问道：“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就在街上看到一位公子面貌姣好，然后就上前搭话，结果没聊几句就被追着打了。然后我就被推着进了这里。”龙靖从终于是蹲的腿麻了，忍不住站起来活动了下，抱怨道。
“那群人还在楼下？”陈衍突然有些担心他的茶楼今天就被拆了。
“难道从这么吵的争斗声中还判断不出来吗？”龙靖从有些惊讶。
“……”
沐言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笑似非笑地瞥了一眼龙靖从，毫不留情地戳破：“听闻龙小公子自小立志要让父亲看重自己。近来又是招兵买马又是笼络人心的……”
龙靖从有些崩溃地听着沐言说下去：“落得如此下场，除了那位公子之故，怕是也被其他人骗得挺惨的吧？”
龙靖从闷闷地“嗯”了一声。
“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人人都有啊。”沐言忍不住感慨道。
龙靖从立刻垂着头，落寞了下来。
又是“砰”的一声，一个小厮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焦急地看着陈衍求救道：“主子你快下去看看吧，茶楼客人都被吓走了，现在完全是一团糟啊。”
陈衍叹了口气，只得起身：“我先下去一趟。”
楼下吵闹声依旧，陈衍看着几个被揍得躺在那里的人，不动声色地开口：“不知诸位来茶楼有何贵干？”
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公子哥，听到陈衍的话，他只是瞥了他一眼，轻启薄唇：“找人。”
“不知公子找的是何人？”
“需要处理的闲杂之人。”
语罢，那人径直走了过去，抬了下手，示意身后人不必跟着。
陈衍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没有阻拦他，而是对着急得满头是汗的小厮嘱咐道：“去，现在找些伤药来。”
待小厮应下，麻溜地把伤药拿过来以后陈衍也跟着上去了。
与此同时，依旧沉浸在伤心之中的龙靖从开始对着沐言诉苦，全然忘记了刚刚说自己丑不能见人的事情。
他从小时候为了给父亲做饭而决定自己准备食材掏鸟窝而摔得一个月没下床，说到长大以后下定决心要为父亲分忧却频频惹事，说得绘声绘色滔滔不绝。
“然后，父亲基本上就是放养我了。老沐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啊。”天生自然熟的龙靖从对沐言的称呼轻而易举从“沐公子”变成了“老沐”。
沐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慈爱地开口：“虽然没看出你有多可怜，但是你的确够傻的。”
龙靖从：“……”
陈衍推门而入，然后看了看依旧耷拉着头的龙靖从，把伤药递了过去：“擦点药吧。”
“你真是个好人！”龙靖从严肃地开口。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陈衍：“……”
他环视了四周，有些疑惑，“你们没看到有人进来吗？”
“未曾有人进来。”
刚刚推门迈进一条腿的姚皙川：“……”
他因为刚刚把其他厢房都推了一遍而显得有些狼狈。
看到来人以后，龙靖从哭丧着脸：“我都被你属下打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是不放过我！”
姚皙川感到有些羞耻，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刚刚那般……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