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早就落了钥。
这个时辰，很是尴尬。
两兄弟结伴，没有让他们跟着，慢慢悠悠往宫门口走。
“七弟，东宫非我本意，你我二人，可会有嫌隙？”慕容瑜隔了这么多天，居然是第一次有功夫跟慕容瑾说句话，先前他昏睡不醒，后来被指派，慕容瑾去了颍州，他就去了盘州，都是远之又远的地方，流放，哪儿能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是盐场，一个是矿山，那边年年都死人，他们足足待了五六天，才找到人、问清楚事儿，一来一回，一个月都够了。
“七弟，我想听真话，你三哥我，这个脾性还没倒听不得的地步，也不是你说要拿回去就要把你如何的人。”
慕容瑜补了一句，宫里的孩子都一样，他打小就跟老七一起，其实，他们就差了一岁，严格来说，还不够一岁。
他们三个人，一起上课，一起被罚，一起偷后妃的猫，还一起抓过御湖里的鱼。
后来，陪读进宫，老四脾性逐渐乖戾，老七愈发沉默寡言，慕容瑜自己，也都逐渐表现得漫不经心了。
或许，是从那次慕容瑜落水差点儿被淹死开始，或许，是从那次慕容璟无缘无故发高烧开始，亦或许，是从那次慕容瑾差点儿跟西六所一起被烧没了开始。
可是，慕容瑜会水，抓御湖的鱼，都是他下的水，两个弟弟负责放哨和接应。
可是，慕容璟向来身强体健，被罚的时候，向来是他最先恢复，然后一边吐槽哥哥，一边照顾弟弟。
可是，慕容瑾从来不会一个人逃课，而且，不会待在屋子里玩火。
皇家的兄弟，或许，永远都不一定是兄弟。
“三哥当了太子，老七高兴得很，毕竟，三哥不会罚我。”慕容瑾默了默，笑了。
“老七，三哥说真的。”
“三哥，老七也是说真的，老七别的不太会，就是书看的不少，没事儿还能查查东西，老七，做不来的，襄者助也，老七就老老实实帮忙守着，听吩咐做事，挺好的。”
慕容瑾停住，看着慕容瑜，字字句句，都是诚恳。
慕容瑜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笑意，不同于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倒有了几分难得的真情实意。
“老七，你想要，三哥可以让。”
“可是，老七不、想、要。”
慕容瑾很是认真，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仿佛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真实想法。
慕容瑜的笑意愈发大了，拍了拍慕容瑾的肩膀，慢悠悠提步往前走。
“也好，老七，三哥给你开路，你可要跟上来，帮帮三哥！”慕容瑜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一步步往前走，影子半笼着慕容瑜，后者亦步亦趋，跟得很紧。
远远看去，像是小时候两个人。
哥哥在前面走，弟弟在后面跟着，哥哥不用回头，弟弟不用看路，两个人却没有人掉队，也没有人走岔。
宫门大开，放了他们出去。
就那样，一路走到了太子府门口。
太子府和襄王府其实并没有修建新的，甚至是没有修葺，还是原来的府邸，只是，挂了个牌子。
就挂的那个牌子，府上原本只能紧紧锁着的院门，却是能打开了。
他们住的本来就是不合形制的府邸，没别的，勤俭节约。
推了重新盖，劳民伤财不说，都在那一块儿，也影响其他府。
“老七。”慕容瑜站在门口，已经大开的府门，正在等着它的主人进去，可是，那人却不动。
“三哥。”慕容瑾站在那儿，看着慕容瑜。
两两相对，四目相望，千言万语，都不再重要了。
慕容瑜进了门，就被扑了满怀。
阖府敢这么干的，除了西院的侧妃鱼氏，太子府再没第二个。
“殿下终于回来了！”鱼颜都等了一晚上了，也不顾有下人在，抱着慕容瑜不撒手。
“不是回来了么？你怎么不去睡觉？嗯？”
鱼颜讷讷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说，她要提防着那些新进府的贵女吧？她是侧妃，殿下亲自提的侧妃，不能小肚鸡肠，更何况，别人进府来，就是殿下的姬妾，没道理她一个人独宠到新人进门都拉不走殿下。
想着，鱼颜脸色都灰败了。
“我是要困死了，走吧！”慕容瑜是知道的，一看鱼颜这个样子，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丫头说是他一手养出来的也不为过，小小年纪就跟了他，算算，都五六年了，承宠也两年多了。
鱼颜被拉着，回了……
她的院子！
她是开开心心过了好几天，其他人是一个个咬碎了牙！
尤其是新人，殿下忙着事情，好不容易进了一次后院，就在侧妃房里，还不等她们去献殷勤、花式提醒殿下还有她们这些新人呢，太子殿下又没了人影！
……
慕容瑾院子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倒是没人敢扑过来，当然，抱都不敢。
那些新人也是入府几个月都见不得人，直到正妃进门，跟王妃敬茶的时候，才看见活生生的襄王殿下。
闻雪院是一如既往的药香扑鼻。
整个后院独一份的。
如夫人身子不好，别说襄王府了，京都城都有不少人知道。
整个京都城，身子不好的，一个是相府的李姑娘，一个是襄王府的如夫人上官氏，不少志不在此的大夫都指望着祖上显灵，治好一个，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夫人睡了吗？”慕容瑾看着那边一片漆黑里依旧明晃晃的光亮，问了身边的原吉。
“应该是没有，夫人向来睡得晚。”原吉都不用想，都知道问的是上官氏，整个后院，能被记住的，也就是个上官氏。
可惜，好像只是被记住了而已。
要是身子好一些，说不定……
算了，雪夫人的身子，只怕是比传闻缠绵病榻多年的那位姑娘还要不好些。
“让大夫好好治，缺什么直接去库房拿。”慕容瑾看了眼，收回目光。
原吉看着王爷往自己院子走，忍不住提醒一句，“王爷，咱们府上的姬妾，添了不少新人。”
“让管家做主，分好院子，有什么事儿，找程氏，程氏解决不了，让管家来告诉我。”慕容瑾头都不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吉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劝，自家王爷口中的程氏，是入府最早的，贵妃娘娘赐的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又成了如夫人，好歹还有个称呼，管着后头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姬妾，反正，他们爷是一眼都没看过。
谁家都有个宠妾，他们府上，唯一你被多看几眼的，就是上官氏，那人还身子不好，别说承宠了，什么时候能把汤药断了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