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觉都没睡醒，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翻了个身，彻底没了睡意。
“立夏。”李予初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外面什么动静？一大早的，守备府走水了？”
立夏撩开半边纱幔，蹲在榻边，悄声开口：“主子，襄王，中毒了。”
李予初彻底醒了，转过头，看向立夏。
立夏抿着唇，目光澄澈。
“什么时候的事儿？”李予初记得，她昨天席间看见了那位襄王，仙风道骨的，不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么？
“就是今早被发现的，大公子一行人等襄王一同用膳，好出去，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钱大人派人去寻，却发现襄王殿下面色红润非常，还在发热，寻了府医来看，虽然还没什么话传出来，但是，已经不少人在说襄王中毒了。”
立夏一五一十把今天早上听到的概括了一遍。
李予初抱着被子，看了眼天色。
“他们一直是那么早出去的？”李予初有些难以置信，这种程度的早出晚归，他们不会是亲自包揽了所有的事儿吧？
“这个……立夏还不知道。”立夏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看了眼自家主子，不太懂这个用意。
“严重吗？”李予初其实更想问，会死么？
毕竟，襄王在这次师出有名的“剿匪”里，代表的是皇家，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可能还能圆，如果人没了，那可就没法善了了。
嘉明帝成年的皇子就三个，除了不受宠的四皇子慕容璟，当然现在是宸王，就是太子慕容瑜和襄王慕容瑾了。
襄者助也，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显然是想让两兄弟共同守住大晏基业的。
襄王要是真折这边了，事情了（liao）不了（liao），都算没了（liao）。
“府医还没出来呢，目前还不清楚。”立夏摇了摇头，“不过，门房已经去请外面的大夫了，这架势，看着好像挺严重的。”
“现在就出去请大夫了？”李予初听着，怎么觉得，襄王应该没事儿呢？
“嗯！”
“让他们诊着吧，只要襄王没出什么大事儿，给咱们就没关系，只是，哥哥和薛大人会更忙了。”李予初躺回去，朝廷大事，用不着她操心，她应该做的呢就是吃好喝好玩好，不给他们添乱，他们几个人都摆不平的，她更摆不平。
“主子，时辰还早，那您再睡会儿。”立夏看李予初没有起身的打算，兀自放了纱幔。
“对了，莫大人，不是今早回京都？现在走了吗？”李予初想起来了，襄王一中毒，莫凌风再一走，允城几乎就是他们家做主了。
守备钱守义，根本毫无办法。
“没呢！说是，等襄王殿下是情况稳定了再走。”立夏回忆了一下下人们的私语，开口道。
“等他们的消息吧，咱们离那边远点儿，别过去就行。”李予初想了想，愈发觉得襄王其实没事儿，只是，这戏，好像演过头了。
立夏称是，关了门，出去在廊下守着。
这会儿天色还是淡淡的，都没怎么亮，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月亮的影子，立夏打个哈欠，靠着柱子，慢慢合上眼睛了。
这边是一派祥和的，守备府其他地方却不是。
襄王住的院子，此刻是站了不少人，几个大夫站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激烈，瞧着，那可是恨不得打起来的架势。
“要先退热！”
“发热是预警，要先找根源！”
“胡说！明明是先醒了才对！”
最后开口的大夫被其他几个人盯着，默了默，被几个人围了个圈，排除在外了。
……
屋子里，以李俞灏、莫凌风、薛子易为代表的京都钦差，以钱守义夫妇为代表的允城守备府，两拨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晌，钱守义才开口，“大人，殿下这情况，属实与守备府无关呐！”
“到底有没有关系，得查了才知道。”莫凌风拉着脸，瞥了眼榻上脸色红润的襄王，又收回视线。
“大人，殿下的吃穿用度，都是跟你们一样的，还是被原大人他们验过了的！”钱守义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允城的事就已经很棘手了，这时候，襄王殿下还中毒了！
雪上加霜，莫过于此了。
“钱大人莫急，殿下这还没怎么着呢，要是真的怎么样了，钱大人再说这个话也还来得及。”莫凌风打了个哈欠，十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本来以为，今日能往京都走呢！
“钱大人，贵府是敕造的守备府，不是钱府，大人可要好好御下。”莫凌风顿了顿，“毕竟，殿下与我们同吃同住，平白无故就这样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钱守义闻言，很是郁闷，身为父母官，这可真是……
唉。
除了卞城那样的边界地方，其他地方的司军府，基本就没有人过！
除了普通的衙役和两队护城军，根本，没有人！
而且，都是守备府做主。
司军府，都没怎么开过门。
要不是安排人打扫了，可能蜘蛛网都结好几层了。
一开始，襄王应该是住司军府的，可是，那时候是以打架斗殴被抓的，也不好送司军府，都住下了，钱守义也没那个胆子赶人，只能委屈襄王住着了。
这么一看，真的是个好决定。
要是在空无一人的司军府出了事儿，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毕竟，下人都是钱守义安排的。
想到这里，钱守义稳了稳心神出去催那个几个大夫，只要襄王醒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里面还算是和谐，外面可是要乱了。
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是卧虎岭的山匪太厉害，这钦差不太靠谱，自己都生死不明了呢！
更有人说，襄王徒有其表，实际上就是个草包，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这于男子而言，分明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这只有脸好看的男子，还是不久前被封了王爷的皇子。
到底是在骂襄王办事不利，还是说在含沙射影些什么，还都是未可知的。
谣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钱守备还抓了几个人，却连着一起被骂。
反正是说不清的。
而处于流言中心的襄王还是昏迷不醒，又高热不退，钱守备愁得连饭都吃不下，短短两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