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乐唇角颤抖了半天,迟迟不肯开口说出舞伎的身份。
夜婉汐看着他眼底透着一分厌恶,抬手吩咐两旁侍卫,缓缓道:“将她转过来,本宫亲眼瞧瞧。”
左司乐见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手直垂着沉闷的胸口,感觉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
他知道夜婉汐正在气头上,言多必失。
于是闭上了想要张口的嘴,微眯着眼看向了夜婉汐身后的花桃,对她使了个眼色。
他们俩打过交道,左司乐见花桃是夜婉汐的侍女,还偷偷塞钱给她,让她在夜婉汐面前多帮他美言几句。
一旁的花桃接收到了左司乐的眼神暗示,随即上前提醒道:“殿下不好吧,她就是个舞伎,恐怕脏了您的眼。”
“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开!”夜婉汐脾性一向暴躁,如今她要查事,竟还有人敢出来阻碍,简直是不要命!
她挑起凤眉,将有意挡着视野的花桃,一把推开。须臾直径走到羽裳面前,将半靠在墙角上的她转了过来。
“羽裳姑娘?”夜婉汐看着面前容貌昳丽,似玉兰般清纯的羽裳,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吃惊嘴巴。
她那白皙嫩滑的背脊,竟被左司乐折磨的血迹斑斑,一条一条的血痕依稀可见,像是蜈蚣的触角。
夜婉汐连忙将羽裳靠在自己怀中,用手探在她的琼鼻下,得知她还有呼吸这才转过头,看向可恶至极的左司乐,冷声道:“来人啊,将左司乐拖出去,交于廷尉衙门问审。罪行你们也都看见了,不必本宫多言了吧?”
左司乐如今双腿发软,门外侍卫众多他想逃都难。
他连忙在地上爬了几下,双手抱着茶桌腿,对着要执行命令的侍卫们,大吼道:“我可是司徒家的人,你们敢碰我一个试试,司武大将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婉汐抱着怀中脆弱不堪的羽裳,发出了一阵轻笑:“别听他废话,若出了何事,由本宫一人担着!”
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须臾蜂拥而至般,钳住左司乐的双手双脚,将他和桌腿分了开。
左司乐宛如一条赖皮狗,在地上撒起了泼,死活不肯就范。张牙舞爪的手脚不停在四周中乱晃,抓伤了好几位侍卫。
他这一举动彻底激起侍卫们的愤怒,旋即他们合力用粗麻绳,绑住了左司乐的双手双脚,将他拖出了茶厅。
“冤枉啊殿下,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啊——”左司乐拼劲了最后一丝力气,扒住了门框,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夜婉汐极其冷静地,看向了茶桌下那条沾血的竹节鞭,对着身旁的侍卫,淡淡道:“这条竹节鞭或许能派上用场,一同交由廷尉衙门,就说是物证。”
“是。”侍卫捡起地上的竹节鞭,也跟在擒拿左司乐的大队身后,踏上了前往廷尉衙门的路。
是时,夜婉汐又唤来一位侍卫,让他将羽裳抱起,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教坊,匆匆走向了璇玑殿。
璇玑殿外,丝竹刚办完差事回来,便看见夜婉汐还有她身后的几名侍卫,正往璇玑殿内走了去。
其中一名侍卫手中,还横抱着一位身姿清冷如雪,身着杏色妆花缎儒裙,浑身沾满血迹的女人。
女人一头松散的墨发,似瀑布般丝滑,垂落在侍卫修长的手臂上,弯成了一好看的弧度。
丝竹微眯起杏眸,看着女人淡雅若仙的背影,眼皮不由一跳,若不出她所料,这不就是羽裳吗?
她身上那一条条伤口,看起来像是左司乐一贯爱训斥舞伎的竹节鞭。左司乐不就是爱馋羽裳的身子吗,竟也下的去这么重的手?
真是个狠人啊。
此时,璇玑殿外路过了几位,跨着洗衣篮子的宫女,她们并排走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唉,你们听说了没,教坊那个左司乐得罪皇姬殿下,被送去衙门了。”
“皇姬一向如此,性子暴躁如雷,而且还是随时会爆炸的那种。”
“可不是嘛.....”
洗衣宫女刚想继续往下吐槽,一双水灵的眼睛,不小心瞥见了一米开外的丝竹,旋即拉起身旁宫女的衣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丝竹听闻愣怔了片刻,若左司乐真是得罪夜婉汐而入的狱,见方才夜婉汐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想必此事和受伤的羽裳也脱不了干系。
若左司乐经过严刑逼供,将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勾当全抖出来,那她后半生可全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现在看来皇宫是待不下去,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了。
思及此,丝竹快步进了璇玑殿,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侧殿房间内,羽裳背后的伤口已经被许女医清理,上好了一道膏药。她趴在床榻上,身上的儒裙又换了一套。
夜婉汐守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撑着额角,看着羽裳那紧闭凤眸上,卷翘细密的睫羽,挺翘小巧的鼻梁,不经羡慕了起来。
“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夜婉汐看着羽裳精致如刀削的侧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此时夜玄刚从昭云殿议事回来,闻着侧殿有人受伤的风声,还没来得及歇下喝口水,就赶至了偏殿,来到了众宫人纷纷围观的地方。
“谁受伤了?”夜玄发出了一声幽冷的声音,吓得屋外凑热闹的围观宫人,连忙转过身对着夜玄行了一礼。
尚天赐恭敬回道:“是,是之前那位姑娘。”
她不是在天都吗?怎么跑皇宫里来了?
夜玄微眯起桃花眼,察觉事情不简单,连忙抬起修长的腿,往屋内走了去。
夜婉汐察觉有人在推动屋外的门,刚想回头出声制止,便看见一抹红衣从门外飘来,再往上一看是自己的皇兄。
夜婉汐见状,连忙起身让出位置。
夜玄匆匆看了她一眼,旋即迫不及待地坐上床弦,想要亲眼确认,床榻上的受伤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羽裳。
他神色复杂地撑着床板俯下身子,看向了女子绝色的容貌,在瞧见她就是羽裳时,内心莫名泛上了一丝雀跃。
当他正要收回动作的时候,羽裳突然睁开了凤眸,两人的脸庞仅隔两寸,连脸庞上的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醒了啊。”夜玄一霎抑住了眼底眉梢的喜悦之情,故作镇定地坐回了床弦,缓缓道。
“嗯.....”羽裳没想到下一次与夜玄见面的方式,会是以这种形式见面,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