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无命见她已有郎君,眼底闪过了一抹小遗憾,随即她嘴里嘀咕了几句,转身便要离开闲院。
羽裳见她要走,这荒凉阴森的闲院就要剩自己一个人了,连忙上前问道:“喂,你去哪?”
无命见羽裳放弃了逃跑,又如此单纯直爽,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打小报告。”
羽裳闻言目光一沉,心想道:我真是从没见过如此正大光明打小报告的人.....
她暗自攥紧了袖下拳头,“这有什么可打的?”
无命边走边道:“你已有郎君又不肯居于红袖,我去替你向宫主说明,让她放了你。”
羽裳的拳头骤松,一巴掌拍在无命的肩膀上,两眼闪出晶莹亮光:“真的?”
无命背后一酸,抬手揉了揉肩膀,点头道:“当然。你这般沉鱼落雁,呆在红袖多可惜。况且你已有郎君,宫主是看不上你的。”
羽裳走出闲院,跟着无命走进了雕龙回廊,漫不经心道:“看不上最好。”
无命默了一瞬,擦火点亮了手中的灯笼照明,“那也不一定,你今日连莲花凤座都坐了,证明你在宫主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羽裳闻言瞬间耷拉下脑袋,撇了撇嘴:“无命姐姐,宫主最讨厌什么啊?”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无命看见前方的对她行礼的侍卫们,拢了拢衣袖,行走的路姿都端正了起来。
灯笼内杏红色的烛光,将羽裳水嫩光滑的脸庞衬得白里透红,双眸间炯炯有神,她莞尔一笑道:“当然是做令宫主讨厌的事,让她对我产生厌恶呀!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回客栈啦。”
“这个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无命欲言又止,随即将羽裳拉到一旁,神秘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好我发誓,我绝不告诉别人。”羽裳用手比了个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无命尖利的目光环顾了一番四周,勾了勾手示意羽裳上前,耳语道:“她最讨厌颈间的罂粟花。”
羽裳方才在大殿上,也注意到了夜轻扶颈间的烙印。只是她有意回避看不太清,现在总算搞懂是什么了。
她暗自将此事记下,继续跟在无命身后穿过雕龙回廊,又跟着她绕过大半个华清池,最后停在了淑翩阁外。
是时,无命一脚跨过垂花门,看了一眼幽暗无光的主屋,回头小声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宫主睡了没。”
“好。”羽裳两手交叠,倚在门旁乖巧地点了点头。
无命一进去便有守夜侍女认出了她,两人低语几句,侍女便立即打开侧门,让无命进了主屋。
羽裳等在门外,疲惫的眼皮一下一下地眨着,为了提起精神,她晃了晃脑袋,开始数起了羊。
“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
待她数到九十九只羊的时候,无命终于从主屋走出,快步来到了羽裳身旁,道:“宫主召你进去。”
“一百只羊!”羽裳兴奋的语无伦次,推开无命就朝主屋奔了去,奔跑的同时,她也想好怎么让夜轻扶赶她出红袖宫了!
主屋内,悦琦躺在夜轻扶的身旁,已进入梦乡的她,熟睡到打起了鼾。“呼噜,呼噜——”
夜轻扶褪去了一身华丽的百鸟朝凤宫服,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衫,领口半敞,露出她那深邃的锁骨,深到仿佛可以养鱼。
她半靠在松软的床榻上,头顶卸下繁复的镶珠玉帘凤冠头饰,三千青丝只用一只金缕步摇松松绾起。
即使没有华贵的凤冠做饰,夜轻扶从骨子里透出来那抹疏离冷艳的气质,也足以彰显出她的尊贵不凡。
此时,羽裳站在房门外,忐忑地搓起了小手,就在她正要抬手敲响房门时,房间内的红烛忽然点亮,照亮了房间一角,映出了夜轻扶优雅流畅的轮廓。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自然垂在身侧,开口道:“请问宫主,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夜轻扶凌冽似寒冰的声音传入羽裳的耳畔,她不寒而栗抖了抖身子,小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沉木香,优雅的清香扑面而来,令羽裳心旷神怡,仿佛走进了一片不被世俗污染的净土。
闻着闻着,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底泛起熬夜的乌黑,困意伴随着沉香袭来。
须臾她看准了珠帘前的美人榻,随即碰榻便倒,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身坐珠帘后的夜轻扶目睹着这一幕,不由蹙起了剑眉,双眸如炬观察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羽裳躺下就再也没起来,半响,她缓缓伸出一只手示意夜轻扶自己的位置,语气软绵:“宫主,我在这——”
为了引起夜轻扶的怒意,她特意将“这”拖了好长一段音。
可谁知,夜轻扶并没有怒,反倒从床榻走下,一双洁白如玉的长腿,赤脚踩在红木地板上,两三步来到了羽裳身旁。
强大无形的气场从床榻移至美人榻,短短几秒,羽裳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冷得缩在美人榻上,迟迟不肯动身。
“困了?”夜轻扶轻挑起棱角分明的剑眉,抬脚踢了踢羽裳。
羽裳只觉得屁股一凉,原来夜轻扶踢的同时,还把她的后裙摆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羽裳趴在美人榻上,额头瞬间挂上三条黑线。
夜轻扶这么一掀,令她想装睡都不行,她倏地翻过身,两腿一蹬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轻嗤一声:“流氓。”
夜轻扶顺势坐在她身旁,冷睨了她一眼:“无命说你找本宫,你就想找本宫看你睡觉?”
夜轻扶向来字字带刀,如今这漂亮一刀直刺羽裳,让她防不胜防。
羽裳额角沁出冷汗,喉咙一紧,连忙摆手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夜轻扶褐眸深凝,眸光似洁白的珍珠,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羽裳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傲慢地往美人榻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架起了久违二郎腿,刻意地抖了抖。
她那随性的姿态,再加上唇角扬起的一抹邪肆的弧度,令夜轻扶有那么一丝不淡定,有一种随时都想冲上去,胖揍羽裳一顿的冲动。
羽裳见她眉目微动,内心一笑,姿态和看夜轻扶那迷离的眼神,都愈加放肆起来。
总之要多痞,有多痞。
就在夜轻扶看不下去要抬起拳头时,羽裳同时也抬起了手,按住了她的拳头,莞尔一笑:“是来确定一件事。”
夜轻扶没有收力,手腕一转按住羽裳的手,将她扯到了身前,手背青筋依稀可见。
羽裳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又搭上了另一只手心紧张到出汗的手,摸上了夜轻扶的手,缓缓道:“自我们在殿外分别,我就在想你把我抓到这的目的,现在一看,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