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组织着士兵们有序退出东替侯府,此时管家双手握着一个红色镶嵌宝玉的木匣,将宝盒秘密交给了他。
那里面装着纯火灵丹。
纯火灵丹价值连城,与巫苏灵玉相媲美,世间又独一颗,是多少人垂涎所向往获得的灵丹,可现在他却要落入殷云翊的手上,管家也有些不舍。
他握着宝盒和白展拉扯了一段时间,最后被白展一把夺去,无情将宝盒放入衣襟交领内置口袋,骑上宝马扬尘而去。
他要去追只身离去的羽裳,幸好雪天地上会留有脚印,他顺着朝东直径而走的脚印,来到了明洞湖。
明洞湖似一面明镜,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羽裳站在湖畔的柳树下,手中握了一把裹着冰霜的石子,不停朝湖面扔去。
结冰的湖面被她砸出一个个窟窿,时不时有鱼儿从窟窿里探出头来,瞧一瞧这个打搅它们“嬉戏”的女子。
“王妃。”白展翻身下马来到她身后,刚想脱下外袍盖在羽裳肩头御寒,却被她回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怔在了原地。
羽裳秀丽的脸庞被风吹得发红,她的眼前似覆冰般寒冷,她暗自捏紧手中的石子,手心传来一阵痛感:“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只要王爷不同意,她是不能作为侧妃嫁进翊王府的。”白展说话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在羽裳面前提起慕诗情的名字。
羽裳没理他,将手中的石子一股脑往冰河里砸去,走上台阶穿过老木桥,走向了热闹的街巷。
她扔石子发泄完后,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白展不放心她,一路悄悄跟了上去,才发现她找了家面馆嗦酸辣粉。
看来是白担心了,还以为王妃会冲动做什么傻事呢。
白展身上还携带着纯火灵丹,不便在街市上多游荡,于是他重新骑上骏马,返回了翊王府。
王府内,殷云翊重新捡起停了一星期的军务,才发现有好几封来自斥候的情报。
斥候们在南北海域发现两艘不明草船,立即在海域上拉起了二级警戒黄线,警告草船不要过殷烈海界。
渔船虽然听话折回,但船只一离开,海底就冒起绿色的泡泡,湛蓝的海水逐渐被绿水污染,不一会儿海面上便漂浮着鱼虾的尸体,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后来斥候们立即乘船追踪,在快靠近巫苏的海界处,寻到了两艘草船的残骸,但船上的几名老船夫却不见了踪迹。
海水被人投毒,影响着着四面八方的江河,要是流到老百姓家门前的小溪,他们用带毒的水用来洗衣,做菜,再吃进肚子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涉及到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殷云翊比谁都着急,忍着咳嗽的痒意,看向允粥:“去把巫苏太子叫过来,本王要亲自质问。”
允粥得令,转身退出房间来到蓝鹊阁。
此时夜玄正在之前萧太傅所住的房间逗鸟。
被关在鸟笼里的绿头鹦鹉,被习惯晨间朗读的太傅驯化,学会了几句古诗词。
只要夜玄喂它吃谷子,它就会来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鸟成精了啊。”夜玄微眯起眉眼,对这只绿头鹦鹉很是满意,就在他想打开笼子将鹦鹉放出来玩时,身旁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太监。
太监一看见他,被他的容颜惊愣了一会儿,而后上前拱手言道:“见过太子殿下,王爷有事,叫您过去一趟。”
“他醒了啊。”夜玄放下要掀开笼门的手负在身后,端正神色,看了一眼允粥:“他找本宫干什么,你可知道?”
“呃这个。”允粥深陷在他柔情的眼眸里,羡慕地咽了咽口水,“天机不可泄露,还望殿下前往邪卿阁,一探便知。”
“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夜玄勾唇浅笑,扬了扬锦袖:“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带路吧。”
允粥松了口气,面对气质清雅优柔的夜玄,他真有些拿捏不准,这位殿下实在太好看了,说话声音又柔又轻,与自家王爷大有不同。
当然殷云翊也是极美的,两人站在一起,定会惊艳了时光,胜过了满树海棠吧?
面对两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允粥暗暗自喜,加快了带路的步伐。
夜玄今着一袭鎏金朝云红袍,滚滚流云自袍角倾泄,锦袖微拢,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垂于两侧,发髻呈冠状,两鬓垂下墨发,修饰着他玉雕般俊美的脸庞。
行如风,站如松,他一步顶允粥两步,穿廊过桥,赏冬日花池,见银霜满地,雪树上点缀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偶有风过,吹乱海棠盛貌,花瓣飘向北方,落在亭台处,夜玄伸手捻起花瓣,它是柔软的,艳丽的,粉嫩的,亦是代表冬日的信号。
走着走着,拨开眼前高大的白桦树,肃静充满威严的的邪卿阁映入眼帘。
允粥边走边仔细着夜玄的感受,出声让他注意脚下结冰的云阶,夜玄点头,内心升起一阵暖意。
这翊王府虽也是四面高墙,像是把人圈在一方土地间,但经夜玄一夜观察,这里不同其他王府那般严苛。
下人们言笑晏晏,没几个愁眉苦脸的,大多生活的多姿多彩。
他们除了服侍主子外,其余他们还会互相学些手工艺,他们是真的热爱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而不是寄人篱下。
夜玄跟着允粥走进寝阁,略过珠翠帘幕,便看见认真审核公文的殷云翊,他微拢眉心,天生疏冷的气质,让他宛若幽林间的墨竹,身在人间却高高在上。
墨色竹叶似他的英姿勃发,玉肤玉骨似通透笔直的竹干,一举一动,牵人心魂,魄力十足。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允粥小声提醒,殷云翊这才放下的事务,抬起冷眸看向夜玄,出人意料地道了一句:“殿下昨晚睡得可好啊?”
“王府的床很软,甚好。”夜玄如实回答,说完没经过殷云翊允许,便就他对面掀袍落坐。
在他眼里,殷云翊亦敌亦友,现在是友。
殷云翊收回视线,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桌案上的一摞公文上,继续试探:“那殿下可知,巫苏船夫越海界一事?”
“不知。”夜玄回答果断,因为他昨晚谁也没见,倒头睡到了大天亮,他继续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说,以我们俩的关系,你也不必如此。”
以我们俩的关系?
候在一旁允粥暗自疑惑:王爷和太子不是在阅兵大典上刚认识不久么,怎么就有浓厚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