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确了上呼吸道梗阻的诊断,医生也再没有犹豫,直接从身后环抱起中年男人,试图以海姆立克急救法来冲击出堵在气管内的异物。
这是一种利用挤压胸廓,使气流上抬,从而‘推’出异物的一种急救方式。
可这位医生反复尝试了三次,累得腰酸背痛、满头大汗,可中年男人非但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反而因为不断地活动而导致身体缺氧的情况更加严重,脸色已经完全青紫了。
医生这下也不敢再继续折腾了,赶紧把中年男人放平,万一因为自己的操作,让原本没有堵实的气道彻底封死,那真是弄巧成拙,回天乏术了。
可眼下除了海姆立克急救法,他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傻傻的呆立在一旁,头上的汗如雨下,彻底陷入了迷茫与挣扎中。
“医生?医生!你怎么了?快救救我先生啊!”看着突然停下动作的医生,中年妇女急了,用力的摇晃起医生的肩膀,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旁观的乘客们也纷纷摇头,对于这场动车急救,他们已经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失败的判断。
而就在这时,项路挤了过来,拎起座位上中年夫妻的行李包,开始翻找起来。
中年女人此时已经心力憔悴的跪倒在地上,看到有陌生人翻找自己的包,她虽然有心质问,但却无力说话,只能用眼神警惕地看着项路。
“你要干什么?”薛明皱了皱眉,询问道。
时间紧迫,项路并没有回答,而是在行李包里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巴掌大,刀锋细长,项路在心里大致比较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谁有高浓度酒精。”他接着高呼道。
旁观者看到之前说出诊断的那名医生似乎和项路相熟,下意识也就认可了项路的医生身份,听到需要高浓度酒精,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掏出了一瓶白酒:“这个行不行?”
项路看了一眼,酒精浓度60%,虽然没有达到医用酒精的75%,但在这种情况下,总比没有好!
接过白酒,项路直接打开了瓶盖,然后一股脑全部倒在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这番举动却彻底刺激了中年妇女,只见她拼劲最后的力气,站起来想要阻止项路,可却被之前的那位医生一把拦住。
“等等,他是在救你先生!”
“救我先生?”中年妇女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又重新瘫坐回了地上,然后红着眼睛问道:“我先生还有机会吗……你刚刚不都放弃了吗?”
那名医生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他确实是在救你先生,他现在应该是在准备给你先生做个小手术,我是内科医生,所以对手术这些东西不是很熟悉,一时间就没有……”
说到一半,那名医生就住口了,自己这么主动的解释,总感觉是在掩饰什么啊……
视线移向已经在给水果刀消毒的项路,他不禁感叹,明明对方是个比自己要小一轮的年轻医生,为什么面对如此紧急的场面时,却能比自己要淡然多了。
之前那名清秀的医生,可以根据桌子上刚刚开封的口香糖直接判断出上呼吸道梗阻的诊断,而眼前的这位医生,又可以在海姆立克急救法失效后,立刻想出直接开放气道的方法。
不是说医学是一门经验学科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项路完成了简易的消毒之后,右手捏住刀柄,左手固定住中年男人的脖子,显然是要在他的脖子上动刀子了。
他现在要做的,其实也是窒息急救中的一种常见手段,环甲膜穿刺。
人体的脖颈处有大量的坚硬组织遮蔽,但在各个软骨组织之间,仍然存在一个先天的漏洞,那就是环甲膜。
它位于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之间,保持低头姿势,然后沿喉结最突出处向下轻轻地摸,在约2~3厘米处有一如黄豆大小的凹陷,即可完成定位。
口香糖堵住了上呼吸道,而且由于本身的黏性,导致冲击的气流并不能将它怼出气道,既然没有办法取出异物,那么索性直接再开一条通路,供给氧气进入身体。
项路凝神静气,两指微微分开,将环甲膜的位置固定住,右手则捏着刀柄缓缓靠近脖颈。
这种画面看起来实在是刺激万分,一些胆小的孩子和女人甚至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就连一些壮汉也咬紧了牙关,眯起了眼睛,露出一副想看却又不忍看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项路便刺破了中年男人的脖颈,‘咻’的一声,就好像充足气的轮胎被扎破了一个口子一样,大股的气流从中年男人的脖颈处泄了出来。
而就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好转,一直躁动不安的四肢也渐渐平静了下去。
“成,成功了?”中年妇女不可思议的低声道,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不仅仅是他,就连那名医生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内科医生治病可没有这么麻溜的,顿了顿,他才用不太自信的语气说道:“应该是成功了吧,你先生的脸色明显红润多了,胸廓起伏也规律了。”
项路此时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好了,暂时没事了,下一站赶紧下车,然后去就近的医院处理吧,下次别再边吃东西便开玩笑了。”
中年妇女喜极而泣,本来以为从此就要和先生天人两隔,没想到事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现了转机,她连忙起身想要感谢两位出手相助的医生,可等她艰难的站起来后,两名医生却已经消失了。
……
在抢救成功后,项路和薛明便匆匆赶回了自己的车厢,项路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媒体里露脸太多了,再继续这么下去,自己医疗界柯南的身份恐怕是掩藏不住了,所以才不愿意继续逗留下去。
而薛明更是天性不喜欢热闹,看到项路溜了,他当然也不会继续留在那里。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匆匆赶回自己车厢时,竟然还带了条小尾巴回来。
“两位跑,跑那么快干嘛?”那名内科医生气喘吁吁的扶着项路身后的座椅,看脸色好像也快要窒息了一样。
“我叫王迅,听两位的口音,似乎也是北山市的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