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夏别开眼没再看江兮之，捞起沙发上的书翻了两页。
江兮之还蹲在她面前，手里攥着糖果，嘴巴张开又闭上，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白恩夏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怪异，书也看不进去，干脆直接丢到了一边。
江兮之看她表情不是很好，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事。”
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揣着事儿，却又什么都不肯说，真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老实说，白恩夏就是不喜欢他这样，婆婆接他过来，是真心想要好好照顾他的，他呢，什么都不吭声，自己规划自己，自以为给别人免去不少麻烦。
实际上，却要让婆婆更加费心。
连带着，连原本属于她的关注都到了江兮之身上。
白恩夏想想就觉得来气，再看他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的样子，烦闷地皱了皱眉头，语气恢复不善：“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兮之咽了咽口水，眼瞅着她要发火了，迅速摊开手，掌心躺着一颗花花绿绿包装的糖果，语速很快，言简意赅：“吃糖，甜的。”
说完，江兮之还往前递了递，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白恩夏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一句话，也需要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她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着那颗糖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到底还是伸手接过，撕开糖衣塞到了嘴里。
清甜的味道溢出，白恩夏烦躁的心情被抚平了不少。
江兮之看她吃了，抿嘴小小地笑了笑，自己也塞了一颗到嘴里，然后坐到一边看书。
只是看着看着，这眼睛就要往白恩夏身上瞟。
一次，两次，她都忍住了，在江兮之第n次看向她的时候，白恩夏有些摁不住了，她用力地合上书。
“看什么？！”
她嘴巴里含着糖果，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原本多有气势的一句话，一出口硬生生地带上了几分娇气。
没啥威慑力。
江兮之挠了挠头，指了指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无辜：“你的手，还疼吗？”
白恩夏又是深呼吸，咬了咬牙，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要你管”，口中的甜味压制住了她的躁气。
“不疼了。”
语气平淡，波澜不惊。但是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被压下的不耐。
“哦。”江兮之点了下头，放心之后，专心低头看书。
白恩夏嘴角抽动了两下，眉眼低沉，一副暴风雨前宁静的模样，她定定的坐了好一会儿，眉头才慢慢的舒展了些。
她真的要被江兮之逼疯了，这客厅她是待不下去了。
想了想，她一手拿着书，一手在罐子里挑了两个糖果，然后头也没回地往楼上走。
江兮之想开口问她去干嘛的，可是想想之前她要发怒的样子，有点怂，没敢出声。
·
白怀玉说出去一会儿，但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客厅里的灯关了大半，江兮之和白恩夏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情绪也不怎么好，沉默着换了鞋，然后走到沙发坐下。
茶几上的糖果罐被江兮之盖好了，放在茶几一侧，旁边还有几本书，摆得很整齐。
白怀玉看着看着，心里越发觉得堵。
她不是只有这一处房产，只是这里离恩夏学校近，附近人气儿也旺，她想着或许能改改恩夏孤僻的性子。
别等到她不在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本意是好的，所以也没太计较隔壁住的什么人，反正那家人来的时候她就打听过了，那人被关着，没啥危险的。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突突的。
又坐了好一会儿，白恩夏下楼来倒水喝，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发呆的白怀玉。
“婆婆，你回来了。”白恩夏已经洗漱过了，还没干的长发散在肩上，身上穿着睡衣，印着小熊的睡衣裤，裤脚绣着晴天娃娃。
白怀玉回过神来，看着白恩夏笑了笑，“我们恩夏怎么这么棒啊，一点都不用婆婆操心。”
白恩夏也弯了弯唇角，笑得温婉，不同于平日里的冷淡。
“快过来让婆婆抱抱。”白怀玉朝白恩夏招手，一想到今天恩夏身上发生的事情，她的心就一阵地抽痛。
白恩夏像是习惯了，小跑着扑进了婆婆的怀里，嘴角的笑容放大，露出米粒般的牙齿。
两人正亲昵着，江兮之的房门突然开了，他走到客厅，乖巧地喊了一声：“婆婆。”
白恩夏从白怀玉怀里探出脑袋，头一回没觉得得意洋洋，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抽出了身子坐到了一旁。
怀里蓦然一空，白怀玉低头看了看，然后笑了笑，拉住了白恩夏的手，又朝江兮之招了招手。
白恩夏一时没有记起手掌心的事情，江兮之心里记得可清楚了，他眼睛猛地睁大，然后一溜烟地跑到了白怀玉面前。
破天荒地主动拉住了白怀玉的手，小心脏扑通扑通得好像要跳出来一般：“婆婆，你回来了。”
白怀玉和白恩夏都是一愣，江兮之在白怀玉面前还是比较被动的，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
“兮之真乖。”白怀玉最先回神，抬手揉了揉江兮之的脑袋，话中透着深意。
白恩夏身子往后一仰，倚在了沙发背上，眸子里跟冒着火似得，还以为他不是要跟自己抢婆婆，原来都是装的。
·
第二天一早白怀玉就出门了，桌子上摆着早餐，牛奶杯下面压着一张纸。
江兮之先坐下的，看到纸条的时候，手伸了伸，然后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纸条是白怀玉留的，说是中午可能回不来，让她们两个打电话叫餐。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白恩夏看完之后，抬眼看了看江兮之，语气平淡：“婆婆有事出去了，让我们中午自己叫餐。”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珠转动了一圈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然后，让你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