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怀玉爱怜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她接江兮之回来的时候，早就明明白白的跟他说过，他只是暂时的住在这里，等到他爸爸来接他的时候再离开。
虽然这个暂时稍微长了一些，可她原本也是有私心的，并不能把错怪到江兮之身上。
至于其中的缘由，他要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左右他回来了就很好。
门外，白恩夏贴墙站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垂，轻颤，贝齿咬着下唇，默了两秒，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白怀玉从江兮之房间里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她往楼上看了看，二楼一片漆黑。
她抬脚上了楼，停在了白恩夏的房门前，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恩夏，你睡了吗？”
里头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她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最后轻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时间还早，恰逢江兮之回来，恩夏不可能那么早就睡下的，多半是猫在床脚。
屋内，只有床头亮着微弱昏黄的灯光，白恩夏手臂环着屈起的腿，下巴搁在胳膊上，目光怔忪。
没有目的的发呆。
窗外夜色深沉，白恩夏的眸子堪比夜色，忽明忽暗的。
于江兮之来说，老宅子带着魔力，象征着安全和舒适，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眉头都是舒展着的。
于白恩夏，家本是避风的港湾，可没人告诉她，如果风追着来了怎么办？
亦或是，这港湾也是风的港湾，又该如何。
这是一个难题，百思不得解。
她枯坐了半夜，最后没撑住，栽倒在床上，蜷缩着睡了一晚。
直到天光大亮，楼下传来米粥的香味，她都还紧闭着双眸，拧着眉头，睡得深沉。
白怀玉上来敲门，轻轻的象征性的敲了两下，然后拧动门把，推开一条缝往大床上看了看。
恩夏缩在床脚，像个新生的婴儿，环着自己的身躯。
白怀玉眉眼沉了沉，上前去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这里不比青州，气温没有那么柔和。
楼下，江兮之站在楼梯口，抬着头，清亮的眸子盯着楼上，看到白怀玉出来，轻轻带上门，了然的笑了笑。
等到白怀玉下了楼，跟着她一起走到餐桌前。
“还睡着呢，估计昨天晚上很晚才睡。”
江兮之抿着唇角，轻笑：“怪我。”
可不是怪他，白怀玉笑笑，夹了个煎蛋递到了他面前的盘子里：“怪不怪你，你都得把恩夏那份早餐也吃了。”
“好嘞。”江兮之答应的爽快，夹着煎蛋咬了一大口。
白怀玉看江兮之吃得那么香，笑眯眯的，也顾不上自己吃，一会儿给他夹个咸菜添个粥，递杯牛奶的。
江兮之一概照单全收，一顿早餐下来，肚子吃得浑圆，最后靠在椅背上，连连摇头：“不行了婆婆，实在吃不下了。”
白恩夏揉着眼睛下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笑呵呵的婆婆，跟对面的人有说有笑的。
毫不犹豫的，无需思考的，对面一准是江兮之。
江兮之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江兮之的后脑勺，软软的，黑黑的碎发，身上是一件很简单的t恤。
纯白的，袖口绣着晴天娃娃。
“恩夏，起来啦。”白怀玉看到她，笑着朝她招手。
江兮之转身，笑开了一口大白牙，亮白又灿烂：“恩夏，早啊。”
白恩夏被晃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回个笑脸，理智在意识飞出前蹦出，抿着唇压下了笑容，淡淡的嗯了一声。
缓步走到餐桌前，刚坐下，江兮之就递过来了一碗粥，依旧软着眉眼：“喝粥，温的。”
白恩夏有些不自然的按了按眉心，没吭声，把碗拉到自己面前，埋头用勺子舀粥喝。
她低着头，没看到婆婆和江兮之的对视，只觉得两道视线都落到了自己的头顶。
盯得她觉得浑身难受。
连带着喝粥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囫囵的喝完了粥，她抽出纸巾擦嘴：“婆婆，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好，那你记得吃饭。”白怀玉在收拾桌子，对面的江兮之帮她收碗筷。
听到白恩夏的话，侧眸看了她一眼：“恩夏，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试探的开口，眸子里带着希冀。
白恩夏视若无睹，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不能。”
说完，淡定的起身，转身上楼。
脚步刚踏上一个台阶，听到身后拖着尾音的一道声音：“婆婆。”
她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一旁，身子抖了两抖。
如果她没听错，这应该是江兮之的声音吧，这么腻歪娘里娘气的声音，满满撒娇意味的语气。
即便是昨晚见识到江兮之甜死人不偿命的夸法，她依旧无法把这道声音安到江兮之身上。
违和感太过于强烈，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她缩了缩脑袋，一脸嫌弃的抬脚继续往楼上走，没走两步。
身后又传来婆婆的声音：“恩夏啊，你待会儿去哪啊？兮之刚回来，你带他去转转啊。”
白恩夏脸色黑了两分，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不能小看了江兮之。
他在自己这儿得不到允许，接近不了。
可他会投机取巧，知道婆婆说的话她不得不听，就一个劲儿的往婆婆跟前凑。
白恩夏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而后，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快步上楼换衣服，准备出房门的时候，眸子扫过梳妆台上的物品。
那是胡默默硬塞给她的，上次回来的时候，她随手就给拎回来了。
一盒一盒未开封的化妆品，她脚步顿了顿，想起楼下的江兮之，唇角微勾，转身坐在了梳妆台前。
江兮之得到自己想要的机会，心花怒放的理了理头发，坐在沙发上，隔个一两分钟就要往上看一眼。
等得略显焦灼。
一旁的白怀玉看了哭笑不得，按着电视遥控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
跟她们那时候不一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