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王妃夜风华给足了容怀县主面子,特许她领着夫君去偏殿私下说话。
结果没过多久,容怀县主便气势汹汹从偏殿出来,冲到莹秀夫人面前,照准面门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是又干脆又响亮,“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娼妇!你自己尽干不要脸的事儿,还要拖我魏郎下水!”
就在几个月前,魏御医诊断出和苏郡主对糯米和花生起反应后,并未当成一回事就离开了王府。
谁知过了一个月,他竟然在醇福堂给容怀县主买甘草杏子糖的时候偶遇了莹秀夫人。
当时莹秀夫人还带了个娇媚女子,说是自己远房侄女儿。
原本偶遇就偶遇了,各自散去便可。
不料莹秀夫人又说她侄女儿有点小疾,希望魏御医给瞧瞧。
那侄女儿也百般示好,夸魏御医人俊俏,医术高明。
魏御医脑子一热,便跟着她们去了莹秀夫人侄女儿住的宅子,看完病之后喝了点小酒,晕晕乎乎和侄女儿成就了好事。
起初魏御医是害怕的。
因为他出生寒门,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
机缘巧合下,凭着一张俊俏脸得容怀县主青睐,入赘王府,成了上门女婿。
初时,他还为自己寻了个好人户洋洋自得,毕竟从此以后衣食无忧,享尽荣华。
可时间久了,心思就起了变化。
首先是他自己本身也算颇有才华,虽然靠着县主家的人脉才当上御医,但真材实料也是有的。
同僚对他表面上客气有礼,实则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再加之容怀县主为人颇有些蛮横跋扈,在家说一不二,还动不动爱生气。一生气,什么尖酸刻薄话都往外冒,有时候粗俗得连他这样的寒门男子都听不下去。
如今遇上个娇媚听话的女子对他百般崇敬百般爱慕,要说不上头那是假的。酒是喝了点,但不至于真醉。
他知道莹秀夫人必是有求于他,才安排了此女服侍。这种被人看重的感觉,其实他也乐在其中。
况且莹秀夫人并没让他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让他保持沉默,三缄其口便成。
这多容易啊!魏御医没多想便答应了,从此踏踏实实做起了莹秀夫人的假侄女婿。
他背着容怀县主,隔三岔五就要去那女子处苟合一番。
他感觉只有在这样温柔可人的女子面前,才像个挺直腰杆的男人。
却不想男人不好做啊,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可相对一件事关皇族郡主性命的大案,在外包养女人只能算小事。所以权衡再三,他决定跟容怀县主坦白一切。
容怀县主气疯了,挠得他满脸是血,才冲出来找莹秀夫人的麻烦。
莹秀夫人知大势已去,一切都完了,任凭一个晚辈打也好骂也好,只是痴痴傻傻站着。
可明宝显然还未认清形势,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亲王的女儿,即便是庶出,那也是皇室血统。
她见母亲挨了打,立时挺身而上,挡在母亲前面,“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们母女这对小娼妇!”容怀县主早年因故被寄养在民间,学得一嘴市井之言。
此时急怒攻心,哪还记得家训,在外须得谨言慎语,切莫口出龃龉,惹人笑话。
她现在觉得只有用粗俗谩骂才能泄了心头那股火,一扬手,打在明宝脸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和你娘一样是贱货!你怎么来的,难道在座的不知道吗?也就是誉王妃宅心仁厚不计较,才允了你娘那娼妇入了誉王府!哼,我看现在誉王妃也该后悔了吧!”
“够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在风梅殿。
众人齐齐跪下,“太后吉祥!”
“哼!吉什么祥!哀家看你们这一个个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好好的宫宴这才刚开始,就要拆台吗?”太后在秦嬷嬷和明安王妃的搀扶下,高坐正中椅上。
这才刚落座,一个娇俏的身影就拱进了太后怀里,娇滴滴的,“皇祖母,珠儿难受……嘤嘤……”
妈呀,那两声“嘤嘤”听得夜风华心都化成了一团水,觉得自己要生个这样的姑娘,真的能用命去护她周全。
太后的心也被那“嘤嘤”弄得稀碎稀碎,摸着和苏郡主隐有红痕的小脸蛋,“哎哟,哀家的小珠儿,让你别来你偏来,瞧瞧这小脸儿,小手儿……来,皇祖母给吹吹……”
和苏郡主真的就把脸蛋挨到太后嘴边,让人家给吹吹。
太后边吹,边问夜风华,“听说你在帮誉亲王处理家事?”
“回太后,这已经不完全是誉亲王的家事了。”夜风华拣重要的细节大致说了一遍。
她说的时候,看见和苏郡主眉眼弯弯地在太后怀里朝她眨眼。于是她说到结尾处,便问和苏郡主,像逗个小孩子,“郡主,我说得对不对呀?”
和苏郡主伸出手拉了拉她的手,又可爱地眨眨眼睛,“夜明珠!好朋友!”
夜风华莞尔,随即正色道,“太后,人证物证确凿,没有可疑。”
太后摸着和苏郡主的脑袋,一下一下安抚着,沉沉道,“既然冯氏母女残害和苏郡主的证据确凿,那哀家来决断,鸿儿你有没有异议?”
誉亲王立时上前跪在太后跟前道,“儿子全凭太后作主。”
誉王妃跟着跪在一旁道,“妾身也全凭太后作主。”
和苏郡主笑嘻嘻地扯了扯太后,奶声道,“珠儿也全凭皇祖母作主。”
太后慈爱地看了看和苏郡主,继续像摸猫咪一样摸她脑袋。
待将视线投向早已脸色灰白的莹秀夫人母女,眸色又冷了下来,淡淡地问,“冯氏,残害皇族之罪你认吗?”
莹秀夫人姓冯名玲珑,人如其名,有一颗玲珑心。她知一切再无挽回余地,便决定自己认了,保住女儿。
同时她也知太后不会让女儿继续留在誉王府,唯有一个办法才能让她女儿此后过得安稳些,还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于是她紧了紧女儿明宝的手,咬牙上前一步,匍匐在地,“妾身认罪,妾身该死。一切都是妾身一人所为,与我女儿明宝无关。求太后念在她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太后您的亲孙女儿,允她回妾身娘家自省。求太后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