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于晴牵着着绵绵从楼上走下来,刘兴国瘫在楼梯上占了大半的位置,油头垢面,满身恶臭,在夏秋交替之际依然有几只屎绿色的苍蝇在他头上盘旋,于晴还以为是方明发善心,放了一个乞丐进来休息,只是,不是有沙发吗?为什么要睡地上?
小心翼翼的避过以后,于晴转身将绵绵抱下来,Hilditch&Key的设计师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导致地上多了个乞丐一样的男人,但良好的职业道德让她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的职责只是服务客户,这并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而且今天还遇到了另一个大主顾,那个身材的衣服可不好买,通常都只能定做,想到唾手可得的大笔奖金她用最热情的微笑对方明说:“方总,小小姐的尺寸已经量好了,稍后我们会将合适的衣服式样发送到您的邮箱,您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回复我们编号就好了。”
方明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设计师礼貌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步履有些仓促,也不知是为了赶紧联系公司给方明出图,还是想去联系黄德才。绵绵捏着鼻子,好奇的晃着脑袋对躺在地上的刘兴国左看右看,大概觉得这个伯伯有些眼熟,可又没能分辨出来具体是谁。
方明高高的将绵绵举过头顶,放到脖颈处,宠溺的说道:“伯伯累了,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咱们今天接着去买宝宝巴士咯。”绵绵骑在方明脖颈上,小脸开心得发红,一只手抱住方明的额头,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走咯,去买宝宝巴士咯~”
……
……
阴司,奈何桥畔
秦立没想到自己刚脱离苦海不到一日,又再次回到了这个写满了悲惨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大把勺子,在空中跳舞一般给排着队的生魂舀汤,旁边立着那口当年差一点灭了整个阴历司的凶器——锅大爷,而孟姐慵懒的靠坐在树藤编织的吊椅里,闭目假寐,的确是有够无聊的差事。
感受到秦立的来到,锅大爷睁开眼睛,有些戏谑的张嘴道:“哟,这不是小立立嘛?我这是睡了多久啊?你就又回来泡澡了?”
秦立眼角抽了又抽,心说,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你,能受这份儿委屈?哪知那口锅眼角一挑,弓着一只眉毛,露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朝秦立挤眉弄眼的说道:“哟呵,还想打得过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说了,就算你打得过我能怎么样吗?咱有主人,有靠山的,懂吗?瞧见后面躺椅里那位爷了吗?要不跟这位爷是把是把?”
砰的一声巨响,秦立看见整个奈何桥都在震,桥上的生魂还有鬼差面露恐惧,不敢言语,生怕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而被丢到锅里。
孟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坐着活动一只莹润如玉的皓腕“你叫谁爷呢?说了多少遍,私底下叫姐,鬼前要叫主人!”
孟姐皱着眉头颇为心烦,自己家小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不只小锅,整个阴司都有这样一股风气——作死,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最好把那个祸根趁早给灭了,免得波及整个阴司和阳世。
……
坐在别院里品茶的转轮阎君猛的打了个哆嗦,思来想去最终向坐在对面的崔钰问道:“小崔啊,你说我最近右眼咋老跳呢?刚才还打一哆嗦,你说这是不是什么凶兆啊?”
崔钰看着下人送来的公文头也没抬的说道:“没准孟姐又念叨你的好呢?管他什么跳,你只要别去孟姐跟前跳,就凶不到你转轮阎君的身上!如果你真想不开要去的话,记得提前跟我说一身,我好躲远点,免得被汤溅到。”
转轮阎君……卧槽!无情!
……
锅大爷疼得龇牙咧嘴,慌忙道“姐,姐……”
“你叫我啥子咧?”孟姐一扬手,作势又要再拍。
锅大爷!!!“主人!主人!我错了!”虽然拍不坏,但是拍得痛啊!
收拾完自家锅子,孟婆抬眼看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秦立,面色不善道:“怎么又回来了,还想再泡泡澡吗?”
秦立差点吓得跳起来,慌忙低头行礼道:“大人,我……我不是……我”
孟姐好整以暇的剔着指甲,慢吞吞的对秦立说:“想清楚了再说,三句话,说不清楚你自己跳锅里。”
秦立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思绪里的一切都捋顺后再咽了咽唾沫说道:“阳世出现邪道大妖,我打不过。”
“第二句”
“方明回来了,我已经把法器交给他了”秦立抹了一把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
“还有呢”
“那妖物,和方明收养的女儿有些牵扯,恐……恐对方明不利。”
孟婆再次躺会吊椅里慵懒的说道:“小锅,送他去十殿阎君那里,妖魔作祟的事与我们奈何桥有何干系啊,让他们去解决了。”
锅大爷闻言嘿嘿一笑,没等秦立反应过来,装着汤水飞起就是一脚,秦立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自己就像炮弹那般飞了出去,周身都有音爆在发生,不过自己倒是没事,估摸着锅大爷没想伤了自己,可是,真他娘的疼啊。
……
转轮阎君别院,红墙绿瓦,翠绿的枝条在墙头尽情的舒展身姿势,院内满地的的彼岸花随风飘摇,这是阴司随处可见的花,阳世的人总说这花一千年才开一次,还编了顺口溜一般话语说:花开一千年,花落又是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的确,它们就是一千年才开一次,但从第一个千年之期满时,每一年都有花开,每一年都有花谢,见不着自己的可以见别人的,没那么伤感,什么?你问第一个一千年是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谁都不知道,冥界由来久远,阴司是后来才慢慢建立,所以谁也不知道第一个一千年是什么时候,真正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走过了亘古长河的花儿们。
转轮阎君薛被崔钰一番话说得瘆得慌,可崔钰说的话虽然扎心,但确实是那么个道理,只要自己别去孟姐跟前蹦跶,那就没事,转轮阎君深谙作死之道,作死作死,作一作可以,跑孟姐跟前去左右横跳,那就没有作只有死了。
为求心安,转轮阎君翻出卜噬给自己起了一卦,看着显示的卦象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崔钰感受到阎君的动作一顿,也放下了手里的公文,看了看阎君卜出的卦象:飞来横祸!
转轮阎君看着卦象是一头雾水,飞来横祸?什么玩意儿!正欲扫去桌上的卦象,却看到崔钰已经挥袖收了公文,远远的躲到院门口避开自己。阎君的脸顿时就黑了,习惯性的掏出两粒护肝片要嚼。
嘁,不过是自己卜诣不精罢了,闹得跟真的似的!天可怜见,转轮阎君把卜噬拍碎了也想不到,那个横祸已经在来的路上的了,而且正以超音速在接近他!
刚咽下嘴里的药,转轮阎君觉得整个神都舒坦了,可天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极速靠近,阎君在看了看还未扫去的卦象,一个大大卧槽浮到嘴边,这横祸,飞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没有犹豫,转轮阎君拔腿就向崔钰跑去,嘿嘿,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真是飞来横祸,我也要溅你一身血!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25年,崔钰已经很了解阎君是什么性格了,看到阎君动身向自己跑来,崔钰掉头就跑,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您嘞!
继23年前被孟姐吓破了胆后,崔钰第一次踏出这座别院,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转轮阎君已经追上来并死死搂住了他的肩膀。
“撒手,我还能给你收收尸!”
“不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作的死不能就逮着我霍霍。”
“撒手!”
“就不!”
拉扯间,秦立已经到了两位正神的跟前,轰的一声巨响,将已经跑出别院不远的难兄难弟砸回屋内,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的器具都毁于一旦,桌案,茶具,悉数化为碎片,四面墙体连呻吟都来不及就轰然倒塌,唯独保留了阎君卜卦的桌子和桌子上的卦象,飞来横祸。
半晌以后,秦立搀扶着阎君和府君站起来,阎君捂着自己的腰子处,满脸痛苦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横祸呀,哎哟,可疼死我了!小崔啊,你疼不?”
崔钰同样捂着自己的腰子处,没好气的瞪了阎君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
……
躺椅上的孟姐突然笑出了声,姿容绝世!不管是端着汤碗的还是排着队的生魂在这一刻都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喝碗里的汤了,只要看着孟婆的笑容,就足够让自己忘尽前尘了。
锅大爷睁开眼睛不解道:“咋的了,姐,啥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孟姐抬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说:“我让你送他去找秦广阎君,你送他去转轮那里做什么?不过也不差,哈哈哈哈,真是看了一场好戏,还算解气,哈哈,踢得好啊小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