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警官们从焦亮那边听说306小队是池怀渊一手建立的以后，他们看向306小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他们是帮凶，是敌人。
焦亮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甚至还虚伪地笑了笑，他道：“大家不要这样看他们，经过调查，自从池怀渊三年前成为这案子的第一嫌疑人之后，他和小队成员之间，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即使他这样说，警官们对小队成员的戒心还是存在的。
焦亮继续往下介绍池怀渊，他不仅介绍的是三年后的情况，还有三年前的情况。
“池怀渊疑似患有多重人格，三年前，他确实经过了我们的缜密测试，发现他对所有的受害人并没有印象。但因为证据确凿，以及池怀渊有短暂失忆的情况，我们认为池怀渊患有多重人格疾病。”
焦亮正讲解着，下面忽然有一个警官了然地说道：“我知道，不就是人格分裂吗？”
他低声说了一句，却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郁春燕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疑色的焦亮，又看了一眼一脸自信的警官。
她直接站到了白板前，解释道：“人格分裂是分裂性人格障碍，多重人格则是分离性人格障碍。这两者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
“多重人格是指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存在着两个或者多个的独立人格，他们之间互不干涉，甚至在转换人格的时候会产生记忆空隙。人格分裂却是因为巨大的创伤或者是一些痛苦的记忆，让身体产生了自体防御机制，将那些记忆从本体的记忆力剥离出来，进行强制忘记，患病者通常表现出冷漠疏离，对情感的不关心......”
郁春燕侃侃而谈，她加入306小队后，在平时的工作空隙中，获得了关于神经心理的博士生学位。
她刚说到一半，便被焦亮打断了。
“郁博士不用再多说了，我想大家想听的也不是这些，总之，大家记住，池怀渊之前想用多重人格的借口来逃脱法律的制裁，然而最近我收到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发给我的报告，上面显示，池怀渊有极大的可能不存在多重人格疾病。”
焦亮正讲着，警官们也在认真地听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身影慢慢从门口的方向偷溜了出去。
卫依从会议室里面离开后，直接来到了审讯室外面。
她站在审讯室外面看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池怀渊坐在审讯室的中央，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两道青灰色的阴影，就连他眼角的朱砂痣，也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光彩。
卫依的眼底仿佛夹杂着怒气，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推门进入了审讯室里面。
听到门关闭的声音，池怀渊没有睁眼，卫依坐在了他的对面，池怀渊仍然没有睁眼，但是他的眼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卫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刚想开口的时候，却听到池怀渊低声说道。
“你想问什么？”
他话音落下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眸子，他茶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卫依，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从卫依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他便认出了卫依的脚步声。
准确的说，不是脚步声，是卫依身上淡淡的花香。
她不喜欢喷香水，却喜欢在衣柜里面挂上香包。
这个习惯，不仅时隔三年没有更改，就连香包的味道都没有变化。
卫依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攥紧，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像是已经放弃了的样子，人明明不是你杀的......”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颇为认真地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半晌，忽然笑了。
“你怎么这样确信，我没有杀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是否杀人......”
卫依的身子前倾了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近了，她能看到男人紧抿的薄唇，他也能看到她眼底的一片微红。
“你不会杀人，我了解你，你不会杀人。”
她的声音坚定，听上去，像是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杀人的可能。
“你这样说......好像特别了解我一样。”
池怀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见过我的脑部扫描图吗？”
男人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卫依愣住了，“你说什么？”
池怀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忽然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挑选其他人都不敢做的，难度最高的手术吗？”
卫依安静了半晌，迟疑地回答道：“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术？”
这个时候，池怀渊忽然听到了在单面玻璃那边，有轻微的椅子挪动的声音。
审讯室的另一边有人在看。
他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仿佛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池怀渊骤然拉近了和卫依之间的距离。
“努力查案，宝贝，帮我脱罪。”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变了语气，从冷静转向了热情，语气都变得缱绻。
卫依不懂他为何忽然这样，有些疑惑地想要向后靠在椅子上。
然而池怀渊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前倾了身子，伸出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了她柔软蓬松的发丝。
卫依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他的气息无限接近，伴随着手铐的链条发出的轻响，微凉的嘴唇贴近了她的。
男人站在桌子的那边，越过了桌子，俯身亲吻上了她的唇。
辗转反侧，攻守明确，当他的气息笼罩的时候，卫依只能被动地接受。
她的手仅仅距离他的胸膛一厘米的距离，却迟迟没有推开他。
卫依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甚至忘记了刚才池怀渊说了什么，她的睫毛微颤，最终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气息最终缓缓离开，在离开的瞬间，有个低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爱你，宝贝。”
卫依倏然睁开了眸子，看到的，却是男人用最清醒的眼神，说着最缠绵的话。
哐当。
审讯室的门被外力推开。
看着缓缓地坐回了位置上的池怀渊，卫依忽然明白了。
池怀渊仅仅用一个吻，便亲手将她赶出了调查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