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巷子里,贾蔷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一沓沉甸甸的纸,在一个小厮陪同下几乎是小跑着往宁国府疾走。
得手了!得手了!贾蔷激动得几乎要呼喊出声。
薛大傻子果然上当了,一万三千两银子换回了一堆假地契!
凤姐的银子窟窿可以填补上了,还能大赚一笔!
贾蔷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若不是他想到学着自己被骗的法儿去骗薛大傻子,哪儿能轻易赚来这许多银子?
若不是正巧修国府坏了事,哪儿有这么好的理由做局?
简直是天助我也!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合该成事!
此刻贾蔷只想着赶紧回宁国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依旧躺在榻上的贾蓉,这一堆银票,定然能减轻贾蓉的创痛~
正走着,不妨打横的胡同里没头没脑的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小子,一头便撞进贾蔷怀中,二人顿时滚倒在地。
“哪儿来的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贾蔷喝骂着将脸上都是污泥看不清面容的小乞丐推开。
“抓住那个小贼!”
“别让他跑了!打死他!”
几个汉子也从胡同里钻出来,手中拿着扁担棍棒,显然是冲着小叫花来的。
小叫花身形灵巧,一个赖狗翻身,爬起来撒开两只赤脚又一头钻进了巷子里,几个汉子也是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原来是个小贼,拿住了打死才好!
贾蔷恶狠狠的想着,摸了摸怀中厚厚的一沓子,还在,这才踏实下来。
生恐再生变故,便也爬起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紧着往宁府走去。
来到贾蓉房里,贾蔷便将屋里丫鬟都赶了出去,贾蓉见他一脸喜色,忙问道:“成了?”
贾蔷得意道:“那是,咱们这般缜密安排,又有老天爷帮助,哪有不成的道理?”
贾蓉听了也是大喜,挣扎着要做起来:“得了多少银子?”
贾蔷嘿嘿一笑:“蓉哥儿,你也知道我是个不会数数的,哪里数的过来这许多,给你你自己数吧!”
说着得意的从怀里摸出厚厚的一沓摔在炕上。
啪!一沓黄表纸散开来,铺了一床。
“这!”贾蓉呆住了。
“这……”贾蔷也傻了,忙将黄表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声音已是带了哭腔:“银票呢?我的银票呢?三十两的,五十两的,还有百两的呢!怎么变成烧纸了!”
贾蓉忙道:“你再好好想想,可是拿错了?或是被薛大傻子掉了包?”
“不能啊!不能啊!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两呐!
我亲自数过好几遍,再不会有错的,有日昌晟票号的,有天亨钱庄的,还有户部官印的……”
贾蔷疯了一般又将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哪儿有什么银票?
“我知道了!定然是那个小乞丐花子给我偷了去!”贾蔷一拍脑门:
“我要去报官!我要带着人去抓那小贼,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贾蓉忙拦住了:“回来!你报什么官!官家问起你丢了多少银子,你怎么说?
问你银子哪儿来的,你又怎么说?
你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到时候小贼拿不住,到把我们两个搭进去了!”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贾蔷咣咣撞墙哀嚎着。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此刻梨香院中,薛蟠也在拿大脑袋撞墙。
他东拼西凑,还偷了几家铺面的契书典当了换了一万多两银子,志得意满的换了一把地契回来,神气十足的塞给宝钗:
“妹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嘿嘿嘿,都是房契地契!猜猜我用了多少银子?”
宝钗听了唬了一跳,忙一张张仔细看过了,脸色都变了:“你用了多少?”
薛蟠只以为是宝钗没见过这么多地契,得意洋洋道:
“才一万三千多两!嘿嘿,咱们薛家又要发达了!谁说我是不懂事的?”
薛姨妈却看出了宝钗神色不对,忙问道:
“宝丫头,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地契难道不妥?”
宝钗嘴唇发颤,好半晌才道:“假的!都是假的!”
薛蟠不信,道:“好妹妹,你又乱说,怎么是假的?
你看这官府印信,你再看这纸张陈旧,还能有假?我也不傻的!”
宝钗气得将地契往地上一摔:“哥哥好糊涂!
亏得咱们家里也是几辈子开当铺的,大朝奉也有几个,经手过的古董字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不成就不知道这些东西也能作古的?
只别的不说,你且看看这些印泥,稍稍用力都能蹭下朱砂来!”
“啊!”薛蟠听了这话大惊,忙捡起一张来用指头蹭了,果然指尖上被朱砂染红了: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
“我和妈妈怎么说你都不信!我让瑞大哥去劝你,难道他没和你说吗?这回可好了?”
宝钗眼泪已是掉下来了。
“我……天祥他……天祥果然说得不错,我妈妈和妹妹还能给我亏吃么!我怎么就没听进去啊!”
薛蟠狠劲儿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骂道: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骗子!居然骗到薛大爷头上,且等我回去了看不打烂了他们!”
“哎哟~”薛姨妈已是哀叹一声昏死了过去。
“妈妈!”
“妈妈!!”
兄妹两个忙上前去揉胸捶背……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贾瑞看着一堆银票一张嘴都快笑到后脑勺了:
“轱辘,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往后西郊的砖厂就是你的了!”
轱辘嘿嘿笑道:“彪哥,我哪儿立了什么功劳?若没有你神机妙算,我哪能得手?
什么砖厂不砖厂的,我不稀罕,我只要跟着彪哥混就行了!”
贾彪把眼珠子拽了回来正色道:
“胡说,你是于四爷手下的人,怎么敢改换门庭!小心回去了家法伺候!”
帮会自然有帮会的规矩,小轱辘说这话显然是违背了丐帮帮规。
轱辘却嘿嘿一笑:“彪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于四爷说的!
不信赶明儿你问他去!
彪哥不费一兵一卒就弄死了独眼佛,还捎带着抄了个国公府,这是什么样的手笔?
现在咱全家上下上百口子人,谁不佩服彪哥的大才?”
贾瑞顿时无语了,明儿他就要跑路了,还大才个屁啊!没有大灾就不错了!
独眼佛?修国府?那只不过是一脚踹屁上了好吗!
“嗯,你个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这事改日我和于四爷说,你别在外头浑说,知道不?”
轱辘翻了个跟头:“彪哥,你当我是傻的吗?我又不是什么蔷哥儿蓉哥儿的!”
贾瑞听了沉了脸道:“又胡说什么?蔷哥儿是谁?蓉哥儿又是谁?你认识吗!
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一会儿就都忘了?!”
轱辘忙陪笑道:“是是,彪哥,我不认识什么墙哥儿院姐儿的,我这就往西郊砖厂眯着去!
三个月内彪哥不发话我绝不露脸!”
“赶紧滚蛋!”贾瑞踢了嬉皮笑脸的轱辘小屁股一脚。
“好嘞,彪哥,我滚蛋了!回见了您呐!”
轱辘擦了脸,又换上一身粗布衣服,朝贾瑞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回见了!”贾瑞朝轱辘的背影招了招手。
银子都得了,也够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回收各种金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