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无奈望天，完全想不出他究竟是错过了什么，可偏偏私下里安静的厉害，他连问都不好意思问。
直到日薄西山，气温下降。
长风察觉到冷意，方才看了一眼下棋的两人，走到安红袖面前，低声问：“姑娘，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安红袖彼时正坐在石头上撸猫撸得不亦乐乎，闻言看了眼天色，方才察觉到冷意。
“的确是该回去了。”
安红袖说完，抱着白猫站起身来，走到石桌前，看了眼棋局道：“公子，阿箬，天色晚了，不如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下棋。”
“也好。”少年点头，看了眼天色，浅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察觉，多亏姑娘提醒。”
“没事，下棋本就该一心一意。”安红袖看了眼棋局，惊道：“咦……”
长风诧异，凑上来问：“怎么了？姑娘？”
“胜负难分啊！”安红袖轻笑出声，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两位棋艺不错，能下成这样，委实不易。不如，你们下完了，咱们再回去？”
听到安红袖的提议，桌边的两人齐齐一愣。
而后同时开了口。
少年：“好啊。”
阿箬：“不了吧。”
话落，两人又是一怔，而后齐齐抬眸看上对方。
下一瞬，又齐齐红着脸移开视线。
安红袖：哦吼。
长风：……
饶是这一局棋下到了天黑，也没能分出胜负来。
正月里天还很冷，普度寺又在城郊，入夜之后，再没什么人。
但好在少年的仆人挑着灯笼上来接了人，不然，一行人还不好回去。
“那位公子是什么身份啊？”
目送着少年抱着白猫跟着仆人走远，长风瞥了一眼略微失神的阿箬，小声地问安红袖。
“谁知道呢？”安红袖勾了勾嘴角，身后伸了伸手，像是解除了什么枷锁一般，语气放松道：“哎呀，又能吃素斋了，真好。”
长风不知道她这一句“真好”究竟好在哪儿，毕竟，他不喜欢吃素斋。作为一个年华正当的男人，他喜欢吃肉。
但安红袖既是这么说了，他也不反驳，只跟着安红袖往后走，可走了两步，察觉不对劲，扭头才发现阿箬还愣在原地，便又折返回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阿箬。”
“哦。”阿箬回神，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而后往回走。
许是撸猫后心情好，也许是来到普度寺后想通了什么，翌日早起的时候，安红袖精神说不出的好。
先是精神抖擞地去大殿听了一上午的经文讲解，而后又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
等回过神来，瞧见外头日头正好，也不觉得累，当下便穿了披风欢欢喜喜地往外走。
长风跟在一旁，看了眼活像是打鸡血的安红袖，又看了看像是丢了魂一样的阿箬，心下说不出的古怪。
“姑娘，怎么又来后山了？”
长风看了一眼盛开的梅花，不解地蹙眉。
“这儿风景好，我瞧着心情好，自然是要多来几趟。”安红袖说着，伸手弹了一下盛开的红梅，嘴角裂开的笑浓郁了几分，而后抬脚往前走。
长风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箬，抱着长剑跟上安红袖的脚步，心下百无聊赖地想，该不会又是来撸猫的吧？
果不其然，安红袖没走多久，就看见了白猫，而后，就追着白猫跑了过去。
长风瞧见两眼放光的安红袖，忍不住伸手扶额，摇头叹气时，又瞥见垂眸不语，一副丢了魂模样的阿箬，心下困惑直线上升。
可不管长风怎么想，他还是在梅林的尽头看到了那个贵公子。
事情一如昨日，安红袖欢欢喜喜地撸猫，阿箬和贵公子一起下棋。
唯一不同的是，刚见面时，安红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纸条递给了少年，少年感激地道谢，脸上带着些薄红。
长风觉得奇怪，明明昨日他们分别前，并未有过什么约定，可今日再见时，一切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日光正暖，梅花正好。
长风抱着一把剑站在梅林的尽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断的反思，他昨个儿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然而，并没有想出什么来，以至于长风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一度觉得自己丢失了某段记忆。
到最后，已经怀疑自己是得了大病，为此，特意找安红袖给自己看病。
“你没病啊？”
诊脉之后，安红袖收了手，看着长风道：“我瞧着你好得很啊，身康体健，精神饱满，没有什么毛病。”
“真的没有吗？”长风一脸困惑，沉思了会儿，神情凝重道：“姑娘，会不会是我伤在脑子里，你没诊出来？”
闻言，安红袖嘴角狠狠一抽。
“可能、也许，你真的有点儿毛病。”安红袖暗暗吸了口气，斟酌着用词说道。要知道，正常人是不会怀疑自己脑袋有问题的。唯一脑袋真的有问题的秦终南，还在一天天说自己没问题。
想到秦终南，安红袖就想到住在魏国公府时看到的情形，心下像是被人割了一刀似的疼起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安红袖喝了口茶，压下心口的酸苦，不咸不淡地问道。
要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长风根本不会这么问，毕竟，他不跟楚瑜似的，一天天闲得蛋疼！
长风他寡言少语，素来谨慎。
安红袖心下如是想。
“啊……”长风犹犹豫豫，却是不知该怎么说。
“嗯？”安红袖挑眉，堪堪打量了长风一眼，扯着嘴角笑得柔和，可眼神却压根不是那回事儿。
“我……”
长风心下打了个哆嗦，暗道：情之一字果然伤人，先前温温柔柔的主子多好啊，可谁曾想，从魏国公府一回来，这性子就变了……
“事情是这样的……”长风怕安红袖生气，便将自己的困惑全都说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我以前亏心事儿做多了，遭了报应了？”
安红袖闻言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想到长风是为了这个事情困扰，但转念一想吧，也能理解。毕竟长风是第一次见阿白和那位公子。
“没有约定。”安红袖低下头，一边誊抄经文一边解释：“只是，我们默认达成了共识罢了。就像那位公子默认他的猫来陪我，我默认阿箬跟他下棋这件事。”
“哦。”长风抓了抓头发，似懂非懂地点头。
安红袖笑了下，抬眸看向长风，继续道：“不过，我只是默认而已，主动去跟人下棋的，是阿箬自己。”
“啊？”长风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