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他直接给这个女人定了罪。
“爹爹,女儿有罪。”苏婉寻主动跪下,细声细语地又说:“可女儿不想看您和二哥哥父子离心。”
“什么?你二哥知道了?”苏远之后背一凉,眼睛里露出的竟是恐惧。
“不,他还没知道。柳姨娘隐瞒了他,因为她不想要你们父子离心。”
苏婉寻的双眸已含泪,对着苏远之深深一拜,颤声说:“柳姨娘这些年对女儿如亲女,若没有她,也许女儿早就死在舒姨娘的手里,父亲,你是知道的。柳姨娘从来没有争宠的心,她对我是真心的。”
舒氏怎么样害寻儿,苏远之也见识过。若不是苏小颜被指给云天楚做侧妃,他早就要动手杀这毒妇了。
“唉!可当时,抓了个现行,我若不处置,老脸往哪里搁?”
如今苏远之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有端倪,那天柳姨娘的院子着火,那小厮就光着身子跑出来。柳姨娘却衣衫完整,只是领子有些凌乱。
她当时是说,吃完饭之后有些晕眩,然后感觉领子被人扯开立即就醒了!
至于房间里搜出的信,更是如寻儿所说,一切可以伪造。
“那小厮呢?父亲如何处置的?”苏婉寻立即问。
“早被我杖毙了,唉!只怪我当时太过愤怒。”
苏远之又是叹息,他弯腰要将女儿搀扶起,心疼地说:“你也别跪着,小心冻着了。
眼前的女儿是他和发妻唯一的血脉,他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想起柳氏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心里竟对柳氏起了一丝好感。
“这件事,交给女儿,女儿一定能给柳姨娘证明清白。只希望父亲等我们走后,先不要为难她。”
苏婉寻不愿意起身,双眸对视着苏远之,仿佛等待着他的一个诺言。
“行,父亲答应你。”苏远之答应。
夜里,她回到房间,却见柳姨娘在她房间里候着,手里正缝补着衣服。
“姨娘!”她疲惫地唤了一声,然后坐到她身边,就像是女儿依偎着母亲那样,脑袋轻靠上她的肩膀。
“这天太冷了,前几天就开始给你做衬在里面的棉衣……”
柳姨娘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又轻轻摸了摸她微凉的小脸,笑着道:“虽然知道你衣服不缺,但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舒服?”
“那是当然的!”苏婉寻点头,心里很暖和。
虽然父亲也很爱她,但和母爱不一样。
“不过你快要变成大姑娘了,穿这种衣服会影响外观体型。”
柳姨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又很认真地说:“可你的身子弱,若没有贴身的棉衣,还是会冷。那些氅衣啊,披风啊,根本不保暖。”
“姨娘放心,我肯定会穿。才不管好不好看,再说,姨娘给我做的,就是最好看的!”
苏婉寻的手轻轻覆上那件正在缝补的棉衣,软软的,表面的面料比锦缎还要细滑,就知道柳姨娘是用自己最好的面料给她做的。
心下感动不已。
“我要穿一辈子。”她吸了吸鼻子说。
柳姨娘笑,笑得极其温柔:“傻寻儿,怎么可能穿一辈子?不过姨娘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等你以后成亲了,生了孩子。姨娘还要给你的孩子做。”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就只给我一个人做吧。”
苏婉寻调皮地眨了眨眼,索性双臂勾住她的腰,整个人扑在她的身上。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心早在前世死了,又怎会嫁人?
“又说傻话,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
柳姨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不过你以后找夫婿,一定要让你二哥哥把关。他最心疼你了……”
她知道这个儿子心冷得像块冰,但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却是真心实意。
苏婉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懒懒地打了哈欠,软糯地说:“姨娘,我困了,想睡觉。”
“好,那你先睡,姨娘回去了”她给她盖上棉被,又吹灭了一盏油灯,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夜晚,正当她要入睡时,突然听到窗口传来犀利犀利的声音。
她还以为又是景慕霆,虽然愤怒他又闯她的房间,但还是担心他会从窗口掉下去,毕竟窗下是千鲤池,而且水很深。
“你若非要进来,敲门就行。何必去爬窗?再说我已经睡下了。”
她披上外衣,急得连鞋子都没穿,赤足就准备去开窗。
可窗户一开,一个人影直接跳了进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啊!”苏婉寻借着月光看清他身上的血迹,斑斑驳驳,手臂的口子极深,还在噗噗流血。
滴答滴答地滴在白玉地砖。
“嘘!”来者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喊!”
声音很熟,苏婉寻仔细一看,这,这不是云天墨吗?他怎么受了伤?而且面具都没戴,苍白的脸颊被鲜血溅满。
“给我止伤。”他的嗓音暗哑,呼吸急促,可眼神却没有一丝害怕,有的是熊熊的烈火的愤怒,和坚定如铁的意志力。
苏婉寻愣了片刻,可下一刻还是去给他取了药。
这时候白芨敲了门:“小姐,怎么了?奴婢听到有什么动静。”
她立即回:“没事!你在外面守着,若谁要来,和我通传一声。”
药取来了,苏婉寻给他包扎,可他身上的伤口比她想象中更要多,更要严重。除了手臂的伤口之外,胸口也被砍伤。
“你若不敢,我自己来。”云天墨准备接过她手中的纱布和药水。
“还是我来,这伤口太深,还要给你缝。”
苏婉寻深吸一口气,娴熟地取出缝制伤口的工具,在烧红后仔细地给他缝合。
云天墨低头看她,一双水眸黑白分明,平日里明明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每次在大事之前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眼神坚毅。
虽然伤口很疼,可他的唇角却微微向上翘,看得有点入神。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受伤的?”他低声问。
苏婉寻专心致志地处理伤口,所以没有回答。
等一切都完成,这才慢悠悠地说:“你若是想说,自己会说。若是不愿意说,我问了,你也只是说假话。”
她将工具整理好,又说道:“再说,关于皇权的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