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恩……”安娜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卢恩伤势具体如何,但就算只观察表面,也知道绝不怎么样,事至如今,无论她以前对卢恩抱有怎样的崇拜心理,现在也已经沦为现实意义上的仇敌。
当然,最主要的仇敌还是尤涅佛,她只是附带的。
而贝斯特却突然过来说要谈卢恩的事,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够商量。
“是这样的。”贝斯特说,“肉体伤势倒还好,虽然很重,但依靠我手上的资源,还是能够勉强治愈。但问题是,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简单而言,就是有些精神错乱……”
精神错乱……
安娜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方面她想象不出卢恩精神错乱是个什么样子,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贝斯特的目的何在。
“你想说什么呢?”她叹了口气,“如果能帮,我尽量帮。”
她还是选择了缓和矛盾,虽然不知道这矛盾到底能不能缓和,但她还是不想再将争斗锐化了。
“感谢您的宽容大方。”贝斯特用了敬语,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了,从等级上说,他现在还比安娜高一级呢,“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作为场外人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但我觉得,还是当事人更清楚一些,而卢恩已经无法神志清醒地回答问题,所以,我就想来询问一下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就是麻叟先生。”
“当然,不是免费的。”贝斯特说,“为此,我备了一份薄礼。”
他拿出一份清单,安娜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因为不是五级清单,而是六级清单。
“您和麻叟先生可以任选一样。”
安娜不由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为难。
“尤涅佛刚吃了药……”她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答,愿不愿意回答,你能在这里等一下吗,我问一下。”
“请。”贝斯特说,“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可以。”
他的姿态与初次会面时判若两人。
于是安娜走回来问尤涅佛:“可以吗?”
“什——么——啊?”尤涅佛抬头看安娜。
“……”安娜转头看治疗师,眼神很明确地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治疗师正在调整背上那个超大巫师帽的位置,她不带的时候就这么背着,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安娜只好问:“尤涅佛是怎么了?”
“什么?”治疗师偏过头问。
“……”安娜突然想起来,如果说尤涅佛只有现在的脑子是不在线的,那么治疗师的脑子就是经常不在线,她脑子里总是塞满一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和想法。
她只好又问了一遍。
治疗师这次总算是接收到了信号。
“是超高浓度缓和剂的作用。”治疗师说,“现在尤涅佛应该处于一种极慵懒的状态,他的知觉感官变得非常迟钝,对他来说,现在外界的时间三秒只相当于普通状态的一秒……”
谷民/span“停!”安娜说,如果是平时她还挺有兴趣去接受这些复杂概念,但她现在没有这个空闲的认知资源,“能简单点说吗?”
“就是类似于睡觉的状态,嗯,更准确地说,是像梦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之前应该是极度亢奋,感觉时间加快,现在才需要用缓和剂来放松自己的精神。”治疗师回答道。
“那我现在怎么和他沟通呢,能一桶水把他泼醒吗?”安娜问。
这当然是个玩笑,然而治疗师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如果你想用一桶水把尤涅佛泼醒的话,且不说能不能这么简单地泼醒,如果泼醒了,那治疗就白费了,我观察到在最后一场的时候,尤涅佛的表现与之前的决斗迥异,因此,可以简单地判定他非常不稳定,作出这种行为的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出那种火把我们都烧了。”
“……”
“而且,想要沟通也不需要那么麻烦。”治疗师说,“你只需要耐心地多问几次,话说得慢一点,他应该就能听见了。”
“说这个就可以了。”安娜说。
于是安娜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询问尤涅佛的意见,这种感觉让她回想起小时候跟老掉牙的爷爷奶奶说话时的情景。
过了好一会儿,尤涅佛点了点头,说:“好——”
不知道他现在的决策是不是和正常时候一致,但毕竟是答应了。
于是安娜叫贝斯特过来,并把与当下尤涅佛沟通的方法传授给他。
她也不担心贝斯特会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且不说代理人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单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再加上角斗场的防护措施,贝斯特能怎么样呢?
贝斯特也乖乖地问。
如此复杂的问题,自然问了好几遍,只听尤涅佛慢悠悠梦游似地说:“emmm,不是你让卢恩这么做的么?”
他缓慢地瞥了一眼过来,虽然他处于一种极缓状态,但逻辑还是异常清晰。
如果不是贝斯特最后在场外推波助澜,卢恩最多就是烧得半死,但脑子是不会出毛病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觉得,还有机会,况且,卢恩的愿望就是如此。”贝斯特说。
尤涅佛反应极慢,过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
在这种极缓的状态下,他对小细节已经不太在意,只能从大脉络上去把握事情的发展,贝斯特的说法让他感到一种不协调感。
但他也没问,反正是卢恩那边的事,于是将当时的情况托出。
“卢恩使用了时间魔法,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很显然不如他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我是说,他没有选定正确的对象,规划好魔法作用的范畴,另外,他的魔法效果也不稳定,导致不同的时间流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顿了顿,说:“现在看来,还作用在了他的精神上,或者是这样的,我听说人的大脑可以分为左脑和右脑,左脑和右脑之下又可以细分出更小的区域,可能是不同时间的流速导致这些精神寄宿的区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以至于精神体都产生了扭曲。”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又不是治疗师,说话可不负责哦。”看得出来,他的状态还是有些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