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自己离家,希言都是在观门口等着自己的。
这一次,都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是不知所踪。
上一次她离奇消失还是在上次。
那一次她是去买学习资料了,这一次,总不至于又去买了吧?
况且天气这么冷,她还突了,不留在家里养尾巴,能跑到哪里去?
顾曜草草收拾掉手里的东西,跑到观门外四处张望,顺便练习下金光咒的高阶用法,身上金光又是时不时亮起,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红色背着个黑色包裹,后面还竖着个白色的棍子出现在山脚。
“希言!”
顾曜窜出,一把拎起了她:“你跑哪去了?”
希言委屈巴巴:“嗷嗷嗷嗷。”
一边嗷呜一边晃着缠着白布宛如棍子的尾巴。
顾曜闻了闻包裹,一股草药味,想了想:“长毛的药用完了,所以你下山去买药了?”
希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顾曜抢过她背上的黑色包裹,抱着她钻入了观内。
...
“这些药草不是我给你开的那些啊?”
进了屋子,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一堆稀奇古怪的药草,甚至还有鼠尾草这种有毒的草药,顾曜当即询问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这些...”
希言立起身子,摆着小爪子,然后趴在地上,做出猫猫狗狗伸懒腰的动作,舒展了下身躯,张嘴“吼吼吼”,又吊着眼,走出格外欠打的步伐。
做完这一遭,看着顾曜还是不理解的样子,又半蹲着,两只耳朵竖起,龇牙咧嘴露出牙齿,显得不太聪明。
顾曜迷茫了一会:“是陆白侯?”
希言欣喜的点头,又拍了拍他身上的道袍。
“道士?...嗯,是阁皂山的道士?”
“嗷嗷。”希言很高兴,尾巴左腰右摆。
顾曜想了想:“你是说,陆白侯告诉了你一种,阁皂山的生毛药方?”
狐狸点头,然后拖着那一袋药草向着厨房走去。
“希言啊,你小心点,阁皂山的道士,可能不太正常,这药方可能有问题啊。”
“嗷~~呜!~”
希言长鸣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她辛苦的找来一个石杵,将那些药草捣成汁液,然后偷偷摸摸的把门关紧,解开自己尾巴的包扎,小心翼翼的给尾巴上色。
透过窗户看着一切的顾曜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希言又要遭一番罪。”
当下也是回了后院,努努力力认认真真开始修炼。
茅山道观回复了平静。
有人在撸福狸,有福狸在捣药,有人在修炼,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般安静祥和的到了晚上,两人带着希言,往白鹅村走去。
“老头,你说那破鹅还会拦我的路吗?”顾曜没有抱希言,让她跟在后面走着,主要是敷;那药汁后,希言浑身一股怪味。
老道想了想:“那大鹅挺灵性的,一直都觉得你不对劲,不让你进去很正常吧。”
“真是离谱,我不对劲这个秘密,道士看不出来,妖怪看不出来,鬼物看不出来,死和尚能感觉到,一直还没成妖的普普通通大白鹅能防着我十多年。”
老道轻笑道:“别这么说,说不准那大白鹅是什么绝世仙人或者泰山府君、东岳大帝的人间化身,一直在盯着你呢。”
顾曜当即打了个冷颤:“你别说了。”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那大白鹅居然不在村子门口看门。
两人一狐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金凤婆婆那。
“婆婆,大白鹅呢?”
屋子内十分暖和,吴书竹像个废人一样,裹着件大棉袄,缩在个躺椅里,手里捧着盆果干,就靠在炉火旁边吧唧吧唧吃个不停。
“难怪感觉两天胖了这么多。”顾曜心中吐槽了一句,看向手拿菜刀的金风婆婆。
“婆婆,难不成,这个就是大白鹅?”
他指着盆里一只死的很安详的鹅问道。
金风婆婆笑道:“哪可能啊,大白不知跑去那儿了,或许是附近哪儿又闹野狗或是田鼠,它去保护安宁了吧。”
老道在屋内晃了一圈,在傩神的面具前停了一下,伸手敲了敲,走了过来。
“这巫傩面具?”
顾曜解释了下原委,老道点点头:“信奉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巫傩甚是神秘,究竟是善是恶实在说不准,对于它们,要小心远离...”
随即顺着顾曜的手看向吴书竹,停顿了下,当即改口:“不过如果傩师是个废人的话,那巫傩神大抵也是一样,这个应该没什么危害,也就长的丑了些。”
过了会,便是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晚宴。
金凤婆婆还找了一壶酒,被老道挡下:“这酒不行,看看这庐州城几十年的老酒!”
一顿酒足饭饱,顾曜去溜狐狸去了。
金凤婆婆转向正题。
“善渊道长,这顾曜的年纪,已经到了要纳税的时候,你这不考虑下给他找个妻?”
老道满口酒气:“找什么,他才多大?换作我那时,这时候他还没到下山的年纪呢。”
婆婆摇摇头:“你长的丑,他又不是。”
老道:“...顾曜,走!”
“唉唉唉,耍什么脾气,你看我这干闺女,要什么有什么,这配顾曜,不是顶好?”
“干闺女?”老道看了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以往,他喜欢我也无所谓,但最近真没这时间。”
“我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他没时间去考虑其他,不成婚,勉勉强强,成了亲,那定然来不及。”
金凤婆婆哼了一声:“那你以后可有的后悔了,今儿说不上,留不住人,明儿我这干闺女就去洛阳了。”
“走就走,纯元道一群人嘴张大大的等着我徒儿塞满呢。”
老道起身:“走了。”
挥挥袍子,走出屋外。
在村内走了一圈,来到村口处,刚好看到了溜狐狸的顾曜。
“你这是去了黑鸡山?”老道扫了下,闻了闻问道。
顾曜点点头:“是啊,走着走着,顺便就去看了看。”
“对了,老头,你这么猛,怎么那次用了那么大阵仗,还让人带着红白双煞跑了?那次来人很强吗?”
顾曜想起那一夜,好奇问道:“就你的实力,不应该啊,难不成是故意放水?”
老道扭扭脖子,向着道观走去:“没放水,我有伤在身,那时还没想明白,不敢出全力。”
“伤?那现在伤好了?”
“差不多吧,反正就这样了。”
老道抬头看了看天:“其实都一样,红白双煞这种东西,也就难杀些,真要伤了我也不太可能,只是当时心思不定,道心不安,因此连术法都弱了许多。”
顾曜走在老道身后,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你那次出去,说是寻访旧友,就是去找司首的吗?我还以为是找圣人盗的呢。”
“当时有三个目的,单纯找司首也不用多久,堵着门,逼他出来也没多难,那群狗东西也是目标之一。”
“狗东西,他们不是你们的后辈吗?圣人盗唉,还贴着你们的画呢。”
老道的步伐有些不稳,似乎真的醉了:“你知道个屁的圣人盗,什么是圣人盗?你可以是,我可以是,天师可以是,司首也可以是,但那群狗东西,不是!”
“穿上道袍,露出这面目,你就是顾曜,脱下道袍,带上面具,你就高呼你是圣人盗。”
“啊?”这话让顾曜着实吃了一惊,“你是说,圣人盗压根就不存在?”
老道嘻嘻哈哈怪笑了声:“怎么不存在,我不就是嘛?只是我们招摇罢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只有我们才是,可实际上,圣人盗可以是每一个人啊,想要改变这世界的每一个人啊。”
顾曜扶住老道:“所以它绵延数百年而不灭,即便百年前你们搞出那么大阵仗,被定为反贼,他们也还是会出现。”
老道啧了声:“切,最近的那些家伙,一群獐头鼠目的混蛋罢了,顶着我们的名头,只敢做些见不得人的烂事。”
“老道我啊,当时是去找他们了,是想宰了他们的,可他们打洞的速度挺快,跑咯,将来,你若是遇到了这群人,替我...嗝...杀了他们。”
“杀...!”
说着,老道伸手一挥。
“他们,是在败坏百年前我们的留下的一切。”
“若是让他们继续下去,总有一日,圣人盗可真就成坏蛋了。”
老道真的醉了,他似乎完全没压制酒意。
“真是好酒,好酒就该这样,后劲够大,够大!一百年了,我都没敢醉过,今儿,总算是醉了...嗝...”
顾曜哄小孩一般:“好酒好酒,以后有钱了天天给你喝。”
老道没有回答,只是被顾曜扶着进了屋,放倒在床上,脱了外袍和鞋子,盖上被子。
“老头,你说当时有三个目的,一个是去找那群败坏圣人盗名声的人,一个是找司首,还有一个是什么?”
老道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回龙虎山看看咯,可惜被师兄拦住了,没能上去,遗憾...遗憾...”
顾曜点点头,将房门关紧。
老道的师兄,是当代天师吗?
看了看脚底一身怪味满脸写着该上床睡觉的希言,顾曜沉思片刻:“希言,你今晚睡厨房吧?”
散步散了那么久,这怪味还没散掉。
希言:(ΩДΩ)!
渣男!过去你把我尾巴rua掉毛了我都没在意,现在我只是臭了点你居然...
狐狸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日,老道久违的睡过了头,离开屋子看着顾曜,沉着脸:“我昨天晚上与你说了什么?”
“你说你被你师兄吊在了树上。”顾曜这般答道。
老道虎躯一震:“胡言乱语!明明是我怀念过去,和他一起挂在了树上!”
顾曜点头:“原来你还真上树了啊,我刚刚胡诌的。”
老道:“...”
(╯‵□′)╯︵┻━┻上树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