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民立即说:“高三复读班的同学,段艺凡。”揽着梁好运的肩,“我爱人,梁好运。”
“爱人?”段艺凡脸上闪过古怪,看了看梁好运,就转向张跃民,像是在问“爱人”几个意思。
张跃民:“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叫你?”段艺凡反问。
张跃民搂一下梁好运的肩,把人往身边带一点,“你没事我们有事,我们还得去吃饭。”
“正好,我也没吃饭。”段艺凡立即接道。
梁好运自打来到这边还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而且还是张跃民招惹的烂桃花,顿时没了胃口,拨开张跃民的手臂就走。
张跃民再次攀上她的肩头,扭头对段艺凡道:“那就一起吧。”
梁好运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张跃民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臂,不许她跑。
大学附近餐馆很多,哪怕是这个年代,也可以说随处可见。
九月份的北方已是深秋时节,吃点热乎的舒服。而一瓶健力宝和一瓶北冰洋也不能解渴,张跃民便带着梁好运进了一家面馆。
俩人并排坐下,对面多出一个人来,正是段艺凡。
梁好运转向张跃民,这饭还怎么吃。
张跃民丝毫不受影响的叫了两碗牛肉面。
梁好运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吃。
张跃民把玩着梁好运的手指装傻。
梁好运被他的举动搞迷糊了,这男人又想做什么。
“看我干什么?”张跃民倒打一耙。
梁好运气的别过脸去,给张跃民个后脑勺,给段艺凡个侧脸。
张跃民无声地笑笑。
段艺凡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张跃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早已过了饭点,店里都没几个人,张跃民不信段艺凡没吃饭,故意问:“你吃什么?我请。”
段艺凡眼中一喜,也要一碗牛肉面。
梁好运猛然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张跃民,见他还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忍不住皱眉,这男人想干嘛啊。
她这副模样落到段艺凡眼中便是梁好运生气了。那段艺凡的心情很愉悦,故意问,“一碗牛肉面你都要管?”
梁好运扭头就要瞪她,张跃民先一步挡住她的脸,“面好了。”
面大概是提前擀或者拉好的,放入滚烫的开水里煮熟便可,以至于做的很快。
张跃民话音落下,服务员就端着面出来。
服务员下意识要给梁好运,看到段艺凡迟疑不定的看张跃民。
张跃民笑着说:“给我吧。”
段艺凡很得意,看来张跃民也不是很喜欢他这个爱人啊。
张跃民又找服务员要把勺子,面夹在勺子里送到梁好运嘴边。
段艺凡懵了,梁好运也愣住。
张跃民扬了扬眉头:“早就叫着饿,又不饿了?”
梁好运回过神,耳朵红了,脸发烫,这个男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忍着笑,梁好运张嘴。
服务员又送来一份,繁忙的张跃民这次没空去接,冲对面努努嘴。服务员把面放到段艺凡跟前。段艺凡看向张跃民,张跃民低下头去,神色坦然又淡定的夹点面条,随后继续送到梁好运嘴边。
段艺凡霍然起身。
张跃民条件反射般抬眼,一看是她弄出的动静,又敛下眉眼,继续投喂。
段艺凡气得瞪一眼两人就走。
张跃民啧一声,继续夹面条。
梁好运很不习惯投喂,连忙接过去,“行了,我自个吃。”
张跃民坐在梁好运身侧,投喂很别扭也没再跟她争,勺子递给她便说:“多大点事,也值得你生气。”
梁好运张了张口,“我——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做。”
“你为什么不能知道?”张跃民道:“你我什么关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处理好?”
梁好运道:“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你们男人。”
“那我变性?”张跃民接道。
“噗!”
服务员连忙别过脸去。
梁好运瞪一眼张跃民:“别胡说八道。”
服务员过来:“这碗面?”
张跃民接过去,“等一下。”付三碗面钱才指着对面的,“这碗刚刚那个女的没碰。算我请你们厨师好了。”
“谢谢。”服务员立即端走。
梁好运又忍不住看一眼张跃民:“不愧是做生意的,就是会做事。”
“那当然。”张跃民是一点也不谦虚,“是不是突然发现嫁给我,以后等着享福吧?”
梁好运噎了一下,这个臭不要脸的,真是蹬鼻子上脸。
“今天这种事——”
张跃民:“今天是第一次,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
“保证?”梁好运想笑。
张跃民点头:“先吃饭,吃了饭你就知道了。”
这个年代农村结婚还不流行送戒指,张跃民仗着宿舍那边安顿好了,下午没什么事,送梁好运回去的时候就同她一起做公交车到市区,买了两个素白金戒指戴在彼此手上。
“放心了?”张跃民问。
梁好运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你……?”
“别哭!”张跃民连忙说。
梁好运朝他胸口捶一下:“谁哭啦。这些你是从哪儿学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张跃民瞥她一眼,拥着她,“走了,走了。过两天记得来给我送钱。伙食费全给你买戒指了。”
梁好运听闻此话,连忙把包里的钱给他。
俩人是夫妻,张跃民可没客气,就给她留五毛钱坐车。随即又递给她一毛:“买冰棒。”
梁好运作势又要捶他。
张跃民赶忙跳上车,“快回去吧。”
梁好运是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张爷爷张奶奶看到她手上多出的东西很是惊讶,异口同声地问:“跃民买的?”
梁好运不好意思地点一下头。
张爷爷忍不住啧一声:“这小子,都跟谁学的啊。”随即又问:“咋想起来给你买这个?你俩上午没去学校。”
“就是因为去学校。”梁好运见二老一个比一个好奇,便老实说:“张跃民刚从学校出来,就被他高中同学撞见,还是个女的,对我态度很不好,可能喜欢跃民。他大概为了永绝后患,也给自己买一个。”
张爷爷脱口而出:“还有人喜欢他?”
梁好运的呼吸停顿片刻,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爷爷,不说跃民还没毕业就能赚钱,凭他那张脸也不缺爱慕者吧。”
张爷爷想想小孙子长得跟奶油小生似的:“也是。那小子也就那张脸能看。”
张奶奶顿时忍不住瞪老伴儿一眼,“你还不如他呢。”
梁好运决定去做饭,离“战场”远远的。
饭毕,洗漱后,梁好运一个人回屋,莫名觉得不习惯。随即朝自个脑袋上两巴掌,这才几天啊,往后可怎么行。
找一本助睡眠的书,梁好运看了十来分钟,眼皮就睁不开。
一夜好眠,翌日神清气爽的去刘向东跟张跃民搞的贸易公司代替张跃民在公司职责。
这个年代世道有些乱,让梁好运去谈生意,哪怕是跟国企谈,张跃民也不可能同意。赚钱事小,路上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梁好运也知道她一个过肩摔把刘向东撂倒,刘向东也不可能松口,于是每天到公司闲下来就研究报纸,看上面的新闻资讯,然后挑可以长途运输且赚钱的东西,往毛子那边送。
她分析,刘向东去谈,结果两人一天比一天忙。周末张跃民回来,想跟她单独处一会儿,都得跟她去公司。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回到家又不见梁好运,张跃民来了气,给家里装个电话。
张爷爷懵了:“你装电话干啥?”
“打电话叫梁好运赶紧回来!”张跃民说着就拨号码。
张爷爷按住:“跟好运吵架了?”
“我倒是想吵。人都不在我跟鬼吵。”张跃民瞥他一眼,“起开!”
张奶奶的拐杖戳到他背上。
“奶奶!”张跃民惊呼。
张奶奶:“你以前还不如你媳妇呢。你媳妇至少每天晚上都回家。你呢,一走就是半个月,好运说啥了?”
张跃民张了张口,“我——我那是去谈生意。”
“好运的生意不是你的生意?”张奶奶反问。
张跃民噎着了,“我,我不跟你说这些。”
“你不跟我说,你们买房欠的钱拿啥还?”张奶奶又问。
张跃民想的他跟梁好运俩人扯的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坦白,乖乖的把话筒放回去。
“这就对了!”张奶奶很满意,“你之前跟我和你爷爷说,你怕分心,现在不想要孩子。人家好运不啥也没说。你这个学得上四年,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总不能让好运整天守着我们吧。
“那么年轻的孩子,整天跟两个老头老太太待一起,哪也不去,你就不把把人关疯了。要我说,你忙你的,她忙她的。忙了四年,你们还了账,有了钱,以后她也能安心给你生儿育女。”
孩子这事张跃民压根没考虑过,不想接茬:“计划生育规定只能生一个。”
张奶奶噎了一下:“我打比方不行?再说了,万一来个龙凤胎呢?”
“我家基因不行,好运他们家基因也不全乎。”张跃民提醒她:“要我说不生最好。”
张奶奶奇怪:“啥叫你家基因不行?”打量一下他,浓眉大眼长得多俊啊。
“行的话,我生父生母还能把我扔到路边?”张跃民提醒他,“爷爷可是说过,他一见到我就去公安局报案,然后给我检查身体。没病没痛,还没人去公安局找过,不正说明我是被遗弃的。有那么缺德的基因,您不怕我们将来生出个缺德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