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老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那人虽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张跃民道:“觉得他可怜?”
这话五位老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张跃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想再说点,忽然觉得没必要。几人要是因此不出去了倒也好。
翌日上午,张爷爷依然是左手茶杯右手拐杖。
张跃民打量他一番:“还去?”
张爷爷平时八点左右就睡着了,昨儿直到十点多才犯困,就是在琢磨今儿是去还是不去。
看着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可能枪毙,张爷爷不想去。可他想到那些无名英雄,想到少了他一个可能挽救很多家庭,张爷爷就觉得他得继续。
他是老革命,决不能轻言放弃。
张爷爷高傲的哼一声,高昂着头走出家门。
张跃民无奈地笑笑,交代小蒋和小杨:“他俩要出去,你们就给爷爷打电话,跟在他后面。他们也能帮你们看一下。”
“爷爷不是找嫌疑犯?”小蒋问。
张跃民摇头:“他们的目的遛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不论小偷还是拐子,很多都是老手,让他们一眼看出来,人家还怎么混。”
张奶奶赞同:“跃民,你上课去吧。他俩要闹,我们就在门口玩儿会。或者去小何家。”
“小何”就是隔壁何大妈。离得这么近,张跃民也放心。
张跃民道:“过几天好运就回来了。”
“不是去建厂房?”张奶奶奇怪。
江北县的气候跟平安县差不多,标准车间有图纸,梁好运把图纸交给建筑队,留几个员工监工就行了。再说了,这个公司是江北县除了极个别几个国有企业以外最大的工厂。县政府可比梁好运上心多了。
张跃民:“好运先给他们一部分资金,建到一半再给一点,等全面竣工验收合格再给尾款。他们不敢乱来。”
“他们就不怕咱们不给?”张奶奶很想知道那边的情况,故意这么一问。
张跃民笑着说:“好运不敢啊。因为这个工厂不止江北县关注,建好之后,省领导可能也会过去参观。”
然而张跃民没往中原来过,不知道这边虽然不是很穷,至少温饱没问题,可是也有不少刁民。这些刁民和平安县的还不一样。
平安县穷,跟江北县比起来却是富农。平安县的地痞流氓偷东西都是搞大件,比如自行车,三蹦子,工地上的钢筋。
江北县很多人住着石头和泥垒的茅草房,他们那边只要有人撺掇,就能把梁好运工地上的砖和瓦搬空。
砖瓦便宜,每家每户弄一点,不好追责,也很难追回来。
梁好运没想到这点,县领导提醒的她。江北县领导班子以前很想出头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县里都想大干一场。于是县领导班子全体通过,来一场“严打”。
县里打算先把地痞无赖关进去几天。回头再放出来,他们就能老实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把工厂外墙盖起来。
现在是淡季,出货量不大,总公司那边都有规章制度,张跃民偶尔还去看看,梁好运不急着回去,所以县里部署严打工作的时候,梁好运也没闲着。
县里把全县派出所的民警派出去明察暗访,梁好运联系施工队。
江北县穷,县里也没多少有钱人。没人盖楼房瓦房,最大的施工单位也没多少人。梁好运就提议小工从村里找。
施工单位勘察现场,梁好运去村里走访,一来给工厂挑人,二来帮施工单位挑小工。
梁好运漂亮,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穿的不是顶好的,在村民看来也跟明星差不多。
这样的人不是明星,还要带领他们致富,大部分村民对她都很热情。一部分不信资本家这么好心,不过当着梁好运的面也没敢表现出来。
梁好运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一天才走两个村子。工厂周边好些个村子,梁好运有时间,走累了就回宾馆歇息,跟总公司那边联系,问问公司的情况。
“老板,老板,不好了。”
梁好运的手一抖,房门被保安重重地推开。
“出什么事了?”梁好运霍然起身。
保安连忙把报纸递给梁好运。
“我们公司又上报了?什么时候的事?”
保安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不是咱们公司。咱们的大使馆被炸了!”
梁好运愣了愣,下意识问:“大使馆怎么会被炸?”
“说是误炸。”保安指着头版头条,气得手颤抖,“看这里!看这里!放他娘的狗屁!大使馆那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是误炸。”
这段记忆对前世的梁好运而言太久远,过了一个世纪了。看到内容,梁好运隐隐有些印象,“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
梁好运拿近一点,看到一个老人满脸泪水,“这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保安连连点头。
招待所没电视,梁好运来到这边跟到了世外桃源一样:“上面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咱们是发展中国家,除了跟他们打嘴炮,还能干什么。这帮孙子就仗着咱们弱,故意的。”
梁好运反倒又想起来一点。梁好运前世生于盛世,长于盛世。哪怕后来遇到末世,社会秩序也没崩塌。国外人间炼狱,他们不过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是没有列强侵略的解放前。
人民除了辛苦点,精神很富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是如此,梁好运早自杀了。
梁好运深吸一口气,报纸递给他。
保安是退伍军人,见她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冷血,顿时难以置信:“您都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只会让人看笑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力带领当地百姓脱贫致富。我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百姓富裕了,我们这个国家才能强大起来。我们富了才能交更多的税,造火箭造航母。”梁好运道:“有这个功夫,不如跟民警一起抓流氓。”
“啪!啪!啪!”
门外响起一阵鼓掌声。
梁好运吓了一跳,朝外看去,赫然是江北县领导,手里也拿着报纸,不过是两份。
江北县领导叹气道:“亏我还是个党员,却不如梁总你。我还想让梁总打电话问问张老师帝都的情况。”
“你也才知道?”梁好运问。
书记道:“我昨儿在外面,等到家家里人都睡了。今天到办公室才知道这事。给你打电话,你可能在村里没信号,一直没打通。”
村里没信号塔,梁好运进村就失去了信号。
梁好运道:“是没信号。”
“梁总,这口气就这么咽了?”
梁好运点头:“不过你放心,我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
“梁总,这个时候就别说什么因果报应了。要有那东西,早报应了。”书记忍不住说。
梁好运摇了摇头,“人遭报应也不见得报应到自己身上。可能是子孙后代。国家遭报应也不可能这么快。不信等着瞧吧。”
书记忙问:“张老师,还是帝都市那边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刚回来。他们就是想告诉我也打不通。”梁好运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刚刚打去公司,公司那边并没有说。可能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我相信咱们老祖宗的智慧。不说报应,就说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你该懂吧?”
书记:“这点用在这里不适合吧?”
“那就耐心等着。只要活得久,你总有一天能看到。三十年前,你敢想象打电话不用电线吗?”梁好运拿出她的手机。
书记不敢想,不由地被她说服了,“真不用打电话问问张老师?”
“这么大的事,我还是问问吧。”梁好运主要是担心两位老人,尤其是张爷爷,担心他气晕过去。
然而电话打到家里没人接,打给张跃民依然没人接。
梁好运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沉吟片刻,打去何大妈家。然而也不是何大妈接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何大妈的小女儿,拿起电话就说她在做饭,过会儿再打来。
梁好运连忙自报家门,然后问她家人都去哪儿了。
何大妈的小女儿很佩服梁好运,一听是她,顾不上下面条,告诉她,他们家也就她一个,都跑出去帮游/行的人呐喊助威去了。不过也不用担心,有片儿警和街道的人维持秩序。
梁好运松了一口气,挂上电话就把这点告诉书记,末了道:“明早应该能从报纸上看到。国外还说咱们国家不够民主,三不五地拿这点攻击咱们。真民主投票,八国联军一个跑不掉。”
书记点头:“没想到帝都的人这么生气。”
“衣食足而知荣辱。”梁好运道。
书记忍不住感慨:“是呀。梁总,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保安送他出去。
梁好运在门口等保安。
“还有事?”保安问。
梁好运指着他手里的报纸,“我今天去村里有注意到,连个大喇叭也没有。村里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事。明儿把这个带过去。”
“带过去也没什么用吧?”保安摇头,“都没几个识字的。”
梁好运:“现在识字的多,还是五十年前识字的多?那时候的老百姓都知道抗战,现在不懂?告诉他们,只有家家户户有了钱,外人才不敢欺负咱们。我们交的税一部分用来义务教育,一部分用来造枪支大/炮。”
这边文盲率高,很多百姓都不知道梁好运还要交税,更不知道税收的用途。
翌日,保安跟老乡们一说,老乡们如醍醐灌顶。再看梁好运,仿佛身上多了一层光环。一个个跟当年抗战一样,纷纷问梁好运他们能做些什么。
梁好运还没调查清楚,就让他们先等等。
周围村子走一遍,梁好运找施工单位,问他们需要多少小工。随后每个村子挑几个,然后安抚众人,工厂弄起来,她再从别家挑工人。
梁好运这个态度太诚实。连一二三四五都说不顺溜的人,也不好跟她闹。纷纷表示让梁好运放心,他们听梁好运的。梁好运这才跟施工单位签订正式合同,前期款项打给对方。
施工单位挖地基拉砖垒墙头,梁好运就动身回帝都。
梁好运刚踏上飞机,家里就迎来两个人,张跃民的大舅和大舅妈。
离大使馆被炸已经过了好些天,张跃民的学校也恢复了正常上课。梁好运在天上,张跃民不在家,老两口好像很意外,进屋就朝四周看。
张奶奶道:“跃民刚走。我叫小蒋去叫他?”
“不用了。”大舅妈笑笑,“我们就是顺便来看看。”冲俩孩子拍手:“跟爷爷奶奶玩儿去?”
小孩跟他俩不熟,瞧着他俩笑的跟狼外婆似的,就往小蒋和小杨怀里躲。
张奶奶招呼两人坐下:“有啥事吗?”
“没有。真是顺便来看看。”大小子和二丫头可爱,大舅妈想抱回家,不死心地说:“好好,奶奶这里有糖。”
小孩瞥一眼她,越发抱紧小杨的脖子。
张奶奶:“他俩不贪嘴,也不敢要你们的东西,拍跃民打他们。”
跃民是爸爸,二丫头听见这两个字就看老奶奶。
张奶奶同她解释:“爸爸上班赚钱,给丫头买摇摇车。”
小孩又想到她的摇摇车,小手指着外面要出去。
小蒋和小杨把他俩放摇摇车上,大舅妈再试图抱他俩,兄妹俩哭给她看。大舅妈瞧着没戏,稍稍坐一会儿,就跟大舅回去了。
张奶奶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张跃民察觉出不对,他大舅和舅妈退休后闲着没事,经常过来。但每次过来都会挑周六周末,而且来之前也会打电话。
他们有心情逗俩孩子,甚至想把大小子和二丫头抱家去,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告诉他。
越是这样,张跃民越忍着不问。不过也没让他忍太久。周末,楚兜兜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表舅,表舅,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大舅妈有小宝宝了。”
张爷爷正倒水,准备出去“巡逻”。因为今儿街上人多,小偷都该出来了。乍一听到他的话,杯盖啪嗒掉在了地上。
张奶奶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颗大心脏的张跃民忙不迭让楚兜兜再说一遍。
小小的少年哈哈大笑:“表舅现在这样好傻。”
张跃民一把把他抓过来。
小孩顿时不敢取笑他:“真的。爸爸妈妈告诉我的。我们昨天去姥姥家,舅妈的肚子都能看出来了。”
“四五个月了?”张爷爷问张跃民。
张跃民:“四个月显怀。可能是。不对,李擎之前连你们也没说?”
“那是你哥!”张爷爷提醒。
张跃民摆手:“这个不重要!”
楚兜兜点了点头:“妈妈说,舅妈年龄大了,怕让我们跟着空欢喜一场。”
张跃民顿时忍不住说:“他们也知道自己年龄大了。内心不坚定,学什么丁克。对了,谁送你来的?”
“爸爸要加班,送我到路口就走了。”楚兜兜刚才就发现院里多了个东西:“表舅,那个车谁的?好酷!”
张跃民:“我的。刚买的。”
楚兜兜愣了一瞬间,转身就跑。
“你——”张跃民看到他跑到车边就拉车门,没拽开还很好奇地回头看张跃民,怎么回事啊。
张跃民很无语,“锁了。”
“钥匙呢?给我,我上去看看。”楚兜兜伸出手来。
张跃民给他打开,两个“小气鬼”晃悠悠过来也要上去。
他们仨上去一会儿,车里就没法看。零食渣、水渍、脚印等等。张跃民想揍他们。
张奶奶拦住了,“跃民,要不要去你哥家看看?你舅妈那天过来肯定想说这事。他们以前虽然嘴上支持李擎两口子,心里还是希望他们有个孩子。现在终于有了,肯定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我不想去欸。”楚兜兜开口说。
张奶奶被这孩子给说的没话了。她以为张跃民会这样说,都想好怎么劝他。
“下午带你们去游乐园。”张跃民道。
楚兜兜立马说:“我可以玩一会儿游戏再去吗?”
张跃民看看时间,八点半,“十点过去。”
楚兜兜高兴的欢呼一声跳下车。
很多小孩子都喜欢跟大孩子玩儿,大小子和二丫头也不例外。看着大哥哥走了,也对新车失去兴趣。
一大两小,一个打游戏,两个看着,看累了就坐摇摇车,而给他们买这些东西的人只能左手水桶,右手抹布,老老实实的刷车。
张奶奶看着张跃民刷着车哼哼歪歪的就想笑,“听说外面有洗车的。你不想刷就开出去让人家给你洗。”
“人家只给刷外面。”张跃民道:“其实就是拿着水管子吹,还不如我自己刷的干净。”
外面脏了也好刷,他身高腿长,拿着抹布一会儿就好了。里面车座上面,车玻璃上面,只擦一半,张跃民就累得直不起腰来。可等车上的水和泥干了再刷,只会更难弄。
张跃民倚着车歇会儿,冲儿女招招手:“过来!”
两个小不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同时摇头。
张跃民朝他俩走去,俩孩子很有默契地捂住脑袋,大声干嚎。
“就装吧。”张跃民过去捏捏俩小孩的脸,“我等一下就去接你妈。你妈回来,有人哄你们,我再揍你们。”
张奶奶问:“今儿周末,好运也不休息?”
“她一走这么多天,积压的事还没处理完。”张跃民解释,“等会儿我们去接她,然后再去大舅家。”
张奶奶:“你们早点去。今天周末,你爷爷说周末路上车多不好走。对了,再买些东西。”
快六月了,平安县的桃该熟了。
张跃民想一下:“楚兜兜,我刷好车咱们就走,我带你们去买五月仙桃。”
“我不喜欢吃桃子。”楚兜兜玩的正高兴,哪儿都不想去。
张跃民:“想不想吃草莓?”
“现在还有草莓?”
张跃民道:“巧了,现在正是草莓丰收季。”
话音落下,楚兜兜输了,立即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
“我这边还没刷干净,等会儿。”张跃民一边洗刷刷,一边吩咐两个保姆给两个小不点收拾东西。主要是尿不湿。
九点半,张跃民带着三个小的抵达公司。听门卫说梁好运在工地,张跃民也没进去,带他们买桃子摘草莓。
担心刚刚弄干净的车又被弄脏,张跃民把东西放后面,急的两个小的瘪嘴小声哭。
他们倒是想大声嚎嚎,妈妈不在,老爷爷老奶奶也不在,两个小机灵鬼担心屁股挨揍。不过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梁好运上车,俩小孩扑到她怀里就哇哇大哭。哭得泣不成声,还不忘指着前面的人告状,小嘴嘟囔着:“爸爸坏……”
“他们要吃,就让他们吃呗。”梁好运说。
张跃民:“吃的到处脏兮兮的你刷?”
梁好运闭嘴。
两个小孩顿时知道没戏,一脸幽怨地望着妈妈,胆小鬼!
梁好运气笑了,“你们胆大,为什么不找爸爸要?”
“爸爸坏!”大小子大声说。
梁好运:“爸爸坏,所以我怕爸爸啊。”
大小子被他妈妈绕晕了,“妈妈,我饿~~~”
楚兜兜立即递上来一粒巧克力。
这个巧克力还是二丫头给他的。大小子嫌弃的别过脸。
“你不是饿了吗?”楚兜兜奇怪。
梁好运:“装的。你吃吧。”
楚兜兜递给二丫头。二丫头跟哥哥一样,看一眼就把小脸埋妈妈怀里。
梁好运干干净净的套装顿时没法看。
抵达李家,大舅妈就问:“衣服怎么了?”
“他俩的眼泪和鼻涕。”梁好运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短袖衬衣。
张跃民把他的外套递给梁好运。
李擎忍不住啧一声:“你俩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跟刚结婚的小夫妻一样?”
“因为我们知道彼此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张跃民看一眼终于吃到草莓,高兴的没眼看的俩小孩,“这都是债!”
两个小孩同时看爸爸。
李擎乐了:“听懂了。”
“又记不住。明儿就忘了。”张跃民道。
李擎让兜兜带他俩去院里,又让保姆跟过去看着,“听说你帮你们家那边的分局破获一起大案子?”
“大案子?”梁好运转向张跃民。
张跃民也奇怪:“大案子?”
李擎被问住:“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张跃民接道。
李擎被噎得想动家法。
梁好运赶在他出手前问:“怎么回事?”
“前些天大使馆那事,我们去开会的时候碰到一个高中同学,见着我就说,那天差点把他认成我。”李擎笑着看着张跃民:“你也真行。他们盯那伙人盯了整整一年,都没发现他们怎么接头。你不光抓个正着,还抓了五个。”
“五个?”大舅妈听儿子说起过这事,但不知道这么多人,“跃民没受伤吧?”
李擎:“好好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梁好运看张跃民:“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只字不提?”
张跃民冤枉:“我以为就是几个瘾君子。再说,那个卖货的看起来也不像。”
“他是个小人物。问题是秘捕。”李擎道:“除了当时在场的人没人知道。要不是你我太像。他也不可能跟我说这么多。”
梁好运皱了皱眉:“所以他们交易的时候被你抓个正着?”
“爷爷先发现的。”
李擎忙问:“你爷爷?”
张跃民点头:“他最近带着几个老头到处遛弯,顺便巡逻。不过他忙这么久,也就发现那一个。”
“一个还少?一窝端。”李擎提醒他。
梁好运奇怪:“你不说,我可以当你没放在心上。怎么也没听爷爷提过?”
张爷爷想起那天的事,就不由地想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消失,心里就堵得很。自是不想再提这件事。
他们今儿是来看有孕的表嫂,张跃民就没说死不死的,“爷爷也不知道,以为是几个瘾君子,送戒毒所就行了。再说了,他对这些作死的人不感兴趣。他想抓住拍花子的。”
李擎:“那你得让他去幼儿园附近。”
“不如医院。”张跃民摇头,“我们那边街坊四邻就算不认识也眼熟。医院人来人往不认识,孩子又小,瞧着不对也没人敢拦。”
梁好运:“所以今儿爷爷吃过饭就走,就是去医院?”
医院病人多,张跃民怕他传染病了,压根没跟老人提过医院。
张跃民:“去百货商店。”话音刚落,小孩的哭声传进来。
大舅和大舅妈同时起身。李擎夫妻俩也朝外看去。
张跃民和梁好运一动未动。
大舅打算出去,发现他俩像是没听见一样:“跃民,好像大小子哭。”
“不急,二丫头哭了再出去也不晚。”张跃民道。
大舅被他说的有点生气:“你还是个当爸的吗?”
张跃民:“您现在出去哄大小子,大小子让你打二丫头,您是打还是不打?您不打,大小子继续哭。你打,二丫头哭给你看,还得恨你。等他俩都哭了,我和好运一人哄一个,不偏不倚,他们哭累了就好了。”
这么教孩子的,大舅还是第一次听说:“平时在家也是?”
梁好运点头。
大舅:“可是还在哭啊。”
“那是因为有兜兜和保姆,他仗着有人向他能哭很久。”张跃民道,“不过一个保姆,一个小孩,都不是长辈,偏向大小子,二丫头也不会往心里去。可能还会给大小子两巴掌,让他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