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把那碗汤喝了,找到手机,给道徐蔚了发一条微信:
顾鸢:[近期公司出品项目的剧本,筛选一些明天发过来,包括电影剧本。]
这个时间段发微信给徐蔚,徐蔚估计已经休息了,所以顾鸢说明天再发过来。不过,她微信发过去十几秒,徐蔚那边就回复了她:
徐蔚:[顾总晚上好,近期公司出品的新剧项目有四部备案待拍,与多个小说网站签约了二十多部影视版权,电影剧本有四部题材待拍。]
顾鸢手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徐蔚回复了她。
她打字准备回复徐蔚,手机又‘嗡’了一声,徐蔚又发来一条微信:
徐蔚:[顾总,请问需要耽改剧本吗?]
顾鸢打字回复的手顿了顿。
她回忆起迟聿之前走红的时候没有拍过耽改剧。
而且迟聿走红那会儿,耽改剧还不如现在这么火,政策也不严谨。
现在政策变得严谨,耽改剧的核心价值也上升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擦边球的都一竿子打死了。
如今下海的风险大,可能不容易上岸。
但是爆红的几率一定高。
既然迟聿这次回来还是走了娱乐圈这条路,顾鸢就要为他谋划这条路。
三年前迟聿没消失,他红遍全国,短短时间成为了国内男星里的顶流代表之一,如今成了梦幻泡影,说到底也是顾鸢觉得太可惜。
她想把这些荣誉全部还给他。
顾鸢回复徐蔚:[都可以。]
徐蔚:[ok!]
趁着现在徐蔚还没休息,顾鸢再发了一条微信过去:[祎书明天的行程如何?]
等了几秒。
徐蔚回复过来:[明天上午公司的会议祎书不用参加,他陪手下艺人去拍新剧宣传海报。]
顾鸢:[你明天联系祎书,让他忙完了下午四点来办公室找我。]
这次等了十几秒。
估计徐蔚也很懵。
不明白为什么顾总突然要见祎书,平时公司各种会议都是徐蔚在主持,除非是涉及到公司重要发展的项目会议顾鸢才会参加。而且顾总来公司也只是处理一些跟公司有关的事,不会直接对接经纪人或者艺人。
所以迄今为止,公司艺人里还有部分人没见过顾鸢真面目。
徐蔚回复过来:[好的顾总。]
收到徐蔚的回复,顾鸢这才息屏手机。
她刚丢下手机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顾鸢回头,就看到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迟聿走出来。
“洗好了。”
“嗯。”他看起来很正常,如果呼吸没那么重的话。
顾鸢给吹风筒插上电,随口说着:“洗这么快,洗干净没有。”
迟聿鼻尖粗重的气息一滞,他手握着浴袍带子上:“要不我脱了给你检查一下?”
顾鸢手一顿,望过来:“行啊,你脱。”
迟聿哪敢真的脱,他怕自己被打出去,今天这样的跨越式进度他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不能给作没了。而且鸢鸢这话明显是顺口搭话,他不能当真。
他乖乖走过来,到她面前。
一身浓烈的禁欲气息,主要还是来自那张看起来就很禁欲的脸,他准备伸手拿吹风筒,自己吹头发,速战速决。
顾鸢拉了他的浴袍袖口说:“坐下。”
迟聿无心当大爷。
奈何顾鸢有心服侍。
便当真乖乖坐着,任由顾鸢给他吹头发。
暧昧的气氛伴随着吹风筒发出的减噪音,流动在整个起居室里。
吹完头发,顾鸢随手抓了两把,脱口而出的话:“发质还是那样好。”
话落。
迟聿豁然起身。
太突然的起身,顾鸢确实被惊了一下,手中的吹风筒落地,随即迎接她的就是来自迟聿顿悟的目光。
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没深想。
他现在是权烬的身份,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顾鸢会认识她。并且,他也早就知道她回到了她的世界以后,会忘记在他的世界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等同于,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去过他的世界。
可今天她的种种反应告诉他,她对他一点也不疏离陌生,甚至主动靠近他……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才让迟聿突然反应过来。
她对他,很熟悉。
“顾鸢。”迟聿喊她名字的时候,脚下退出了一步。
顾鸢对迟聿一惊一乍的反应不奇怪,她刚才说话说快了,他听出来也反应过来很正常。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既然他后退,她就主动走上前一步。
她的脚尖对着他的脚尖。
她仰头,他低头。
迟聿明白自己被耍了,但一想,不管是他的世界还是她的世界,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她戏耍,下一秒就释然了。
“所以从我出现,到此时此刻,你一直都记得你曾经使用过顾雪梨这个身份?记得我们以前,对吗?”他没有再跟她绕弯,坦白问她。
“顾雪梨是谁?”顾鸢下意识问。
“别装傻。”他很生气。
顾鸢摇头:“没有装,顾雪梨是我以前的名字的吗?”
迟聿:“……”他拿她无可奈何。
在顾鸢的记忆里,迟聿没有喊过她这个名字。
如果有这个名字存在,那应该就是她在平行世界里使用过的名字。
顾鸢不知道的是,顾雪梨,确实是她在平行世界里的名字。
她姓顾,平行世界里的她也姓顾。
迟聿在平行世界里姓权,所以他来到她的世界后,也寄在一户姓权的人家。
在顾鸢空白的回忆里——她在做顾雪梨的时候,她的身份是一个被送到精神病院的高阁大小姐。
而迟聿,是她在精神病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是精神病院最年轻的院长。
认识他的人见了他,都会小心翼翼称呼他一声:权院长。
外人看见了他,只会喊:权医生。
他待人淡漠疏远,因从事的职业的原因见惯了疯和癫的人,怜悯之心早就腐烂了。他冷漠无视,不会对任何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露出怜悯的表情。
也是。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拿正常和耐心的眼光去看待一个精神病人。
更何况,他是见惯了各种精神病患的权威精神科医生。
顾雪梨从病房里逃出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狼狈的摔倒在地,摔在他面前,当她努力仰头看清楚他的容貌后,雪白的衣袍刺痛了她的眼睛,可她依然想要伸手去抓住他那白大褂雪白的衣袍一角。
想向他求救
他站着一动未动,目光也只是冷漠的睥睨她。
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没有任何的动容之情。
除了冷漠以外,就是选择漠视。
“救我,”她的本能驱使着她,向面前这个人求救,即使他身上穿着和那些人一样雪白的白大褂,她抓住了他的衣角:“求你,救我出去,我没有疯,我真的没有疯。”
他笑了。
是一声冷如骨髓的讽笑:“每一个来到精神病院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疯。”
他没有为她蹲下身,只微微俯身,将她死死抓住他衣袍的手拿开,她的骨节泛白,无力垂落,他抚平了白大褂衣袍被她抓起褶皱的边角,然后起身离开。
她不甘心,再次伸手去抓住他。
想要抓住希望。
追出来的人将她拖回,她听到了那些人称呼他:“权院长。”
有人问:“权院长,她有没有伤到你?”
还有人问:“权院长,这个顾家送来的疯子怎么处理?是按照顾家的意思处理了,还是……”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
只依稀听到那个被称为权院长的人说:“让她自生自灭。”
一句话犹如万丈深渊。
这样冷漠的一个男人,说出这样冷漠的话,一点也不违和。
后来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是怎么从神坛上跌落下来的。
顾鸢现在虽然后悔当初那样对迟聿,但她如果能回忆起这些往事,她一定会顿悟当初为什么会抛下他。
她在精神病院里吃过的苦,是她几辈子积累起来的苦还不能及的。
她受尽了非人的对待,本来只是被陷害送进精神病院的她,差点被折磨成了真的精神病患者。那时候她的目标只要活着,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
所以,她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把那个冷漠的男人拉下神坛。
后来她说她叫顾鸢,希望他喊她的真名字,她从心底里不待见顾雪梨这个名字。
他对她百依百顺,总是鸢鸢鸢鸢的喊她,依恋又缱绻。
……
“你让我问,却又否认自己的记忆,”迟聿的声音多了些冷意:“你永远喜欢把我掌控在你手中玩弄。”
现在面对迟聿的质问,顾鸢没有别的回答,只有摇头。
“你还想否认吗?”
迟聿自我嘲讽似的讽笑了声:“别否认了,你记得顾雪梨的身份,你根本没有忘记过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对吧?”
心里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一句对不对?
他真是自找罪受。
顾鸢依然摇头:“不记得了。”
“你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不承认?”迟聿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又在谋划什么。
这是属于她存在的世界。
她不用再在他身上谋划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