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艺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电话那边的顾鸢心疼极了,除了言语上的安慰,没法第一时间到她身边。
“艺艺,你真的确定他们是情侣身份了吗?”
这是电话里,顾鸢第二次问这句话。
刚才问了一遍,但是盛艺的情绪状态很不好,一直哭根本没办法好好回答,顾鸢听不清楚。
哭了许久,现在稍微好点了,顾鸢听到听筒里传来盛艺抽抽噎噎的声音说:“嗯,在一起了呜呜呜呜……道安和别人在一起了呜呜呜呜,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道安不喜欢我了。”
“他…他……他喜欢的那个女人,长得好漂亮,笑起来很迷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我…呜呜呜我不怪道安喜欢她,要换做我是男人,我也喜欢。”
顾鸢:“……”
说着说着,竟还夸上情敌了。
盛艺抽抽噎噎的接着说:“即使那个女人很漂亮,是那种…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可我就是好难过,好伤心。我以为我有机会的,结果我没机会了,要是我厚着脸皮再去表白,以后都不能和他做…做……做朋友了!”
顾鸢听完静默。
不管是道安在她身边工作的时候,亦或者去了m国,顾鸢从来不过问道安在m国的私事,甚至连工作上的事情也过问较少。她并不能因为以前道安做过她的秘书,就对道安的个人生活过多指手画脚,所以现在听到盛艺说道安在m国已经跟别人在一起,顾鸢除了短暂的惊讶以外,就只剩下静默。
“那你现在,”顾鸢问得很小心翼翼,她总要知道盛艺的想法:“是想继续待在曼哈顿,观察后续情况,还是先回国?”
盛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顾鸢:“艺艺别哭。”
盛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顾鸢:“……”
伤心劲儿还没过呢,哪想得到回来的事情。
唉,顾鸢在心底边叹了声气。
有些事情没办法干扰,更没有办法改变。
当初她担心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鸢鸢……呜呜呜呜……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道安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我呢,我虽然很懒惰也有一些坏毛病,但是我工作很有上进心的,也很努力的搞事业,我一点都不废,可是道安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啊呜呜呜呜……嗝……呜呜呜……”
盛艺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打嗝。
根本停不下来。
本来是挺难受的此刻,却因为盛艺那几道打嗝的声音……顾鸢心情变得复杂。
“艺艺,你听我说…”
顾鸢的话没有说完被盛艺嚎啕大哭的声音打断:“啊呜呜呜呜,鸢鸢我发誓,我以后都不要再暗恋一个人了,暗恋一个人不仅辛苦,还没有好结果的,我以前不相信,但是我现在相信了,呜呜呜呜……嗝,我信了……”
刚才那几声嗝之后,接下来盛艺打的嗝更多了。
完全止不住停不下来的节奏。
盛艺此刻也顾不上前边开车的司机大叔了,她满脑子里都是刚才回到餐厅看到的那一幕,道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道安不喜欢她了。
呜,真的心好痛。
国际代言被抢了都没这么心痛!
冰淇淋掉地上了也没有这么心痛!
游戏打到了决赛圈突然关机更没有这样心痛。
道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这件事,让她觉得心都痛到不能呼吸了,好痛好痛。
可她不想这么痛。
“当……当时柳茹姐劝我,她说,说,说暗恋是哑剧,说出来就成了悲剧,我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我的恋爱是双向奔赴,结果转眼就打脸了,我的暗恋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成了悲剧。”
“……”
话到这里一顿。
顾鸢已经预料了下一秒听筒里会传来什么样的撕心裂肺。
果不其然,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再度传来——
“呜呜呜呜鸢鸢我好惨啊!”
“鸢鸢啊,你有遇见比我更惨的人吗?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也好。我的暗恋居然还没有说出口就成了悲剧,呜呜我真的太可怜了,世界上估计没有比我还更可怜的人了……”
这嚎啕的哭声,不仅代表了盛艺此刻有多么的伤心难过,也代表了盛艺的肺活量是真的好。
换做顾鸢,这么哭下去的话估计能背过气去了。
不过,事已至此,顾鸢明白这个情况下争取是没有意义的,更别提如果道安真的和别人已经在一起,所谓的争取也是第三者,绝对不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现在确实没有再继续待在m国的意义,顾鸢对电话这边哭得抽抽搭搭的盛艺说:“艺艺,我给你订今晚回国的机票,你今晚就回国。”
话音落。
盛艺的哭啼声也伴随着顾鸢这句话,慢慢的消停下来,直至最后彻底消停了没有哭声。
通话间只有无声的沉默。
顾鸢耐心等着盛艺做最后的决定,或许是兜兜转转得来这个结果让盛艺很不甘心。想想也是啊,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不甘心的,要是能轻易放下也没有刚才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
等了良久,顾鸢等到了盛艺的说话声。
她缓缓说:“鸢鸢,我想好了,我今晚就回国。”
顾鸢立即应声:“好,我现在给你订回国的机票。”
木已成舟,m国是没办法在继续待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刚才在盛艺沉默的那一分钟里,顾鸢就已经想好,立即订机票安排盛艺先回国。在这样状态下她不放心盛艺一个人继续待在m国。
接下来一直是顾鸢在说话,叮嘱了许多的事,回了酒店洗了澡休息一下再收拾行李,现在这个时间段能订的机票时间只能到凌晨的航班,飞机上还有十多个小时,国际航线颠簸震动较大,提前休息好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顾鸢叮嘱的这期间,盛艺没有再哭了,整个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电话里不管顾鸢说什么,她都乖乖的会应下来,然后就是保持沉默。
等到电话挂断,盛艺把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怔怔的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后知后觉发现视野好像比刚坐上车时模糊了许多,她侧目看向车窗外。
哭过一场,恍恍惚惚,夜幕已经不知在何时悄悄降临了。
为情所困这样的事,是她曾经最不屑最鄙夷的事,没想到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一下子就昏了头。
道安很好。
只是她和他没缘分。
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竟然让她差点走进了死胡同里,自己为难自己。
现在茅塞顿开,一切都看开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始至终不过是自己的心态不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心态,道安本来就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这只是一场她单方面的暗恋。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喜欢一个人,道安也不会永远等她,这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想明白之后,盛艺感觉自己轻松了好多,遮挡在头顶上的阴霾也随着她想明白之后一扫而空。
“嘿,到了。”
车停,前方传来司机大叔提醒的声音。
盛艺看到车窗外的酒店,刚才车内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最后明白一切后的醍醐灌顶,都让盛艺觉得自己在短短一道车程的时间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她抱着花下车之前,司机大叔客观的说了几句话。
是英文,又带着口音,盛艺勉强听懂了几句。
大致就是安慰她的意思。
盛艺会心一击,道了声谢谢,然后关上车门。
车离开,她转身看着眼前的大酒店。
从华国来到m国多少天了?她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等待道安从洛杉矶回来的这几天,她过得格外漫长却十分快乐。
因为每天都有期盼,有期盼的日子无论多么难熬都是充实的。
现在,没有期盼了。
盛艺抱着很大一束玫瑰花回到酒店。
414酒店不算冷清,住的华国人较少一些,其他大部分来自世界各地。乘坐电梯到了她住的酒店楼层,长长的走廊空荡荡没什么人走动,这个时间点也不算晚,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连服务员都没有。
走到房门外。
为了从包包里翻找房卡出来,她先把玫瑰花放在地上。
找出房卡,她将房卡贴上去。
‘滴’的一声,下压门把手就可以开门了。
推开门再将那束玫瑰花抱起来,后脚勾了一下将门带上。她抱着花准备先放回房间里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洗澡,洗头发,收拾状态,收拾行李,休息,上凌晨飞回国内的航班。
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进来几步,慢慢地,盛艺的步伐停了下来。
对着落地窗的方向放着一个黑色的单人真皮沙发,盛艺平时没事就会抱着自己的平板盘腿坐上去。
此刻那个黑色沙发上坐了人。
是自己的房卡没有错。
是自己住过的这间房也没有错。
一切都是熟悉的一点也不陌生更没有错。
可是,她套房里多出来的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进入到她房间了?
盛艺脚下后退,心里很慌,以为是入室抢劫什么的,毕竟国外一向都不太平。她后退的时候动作很轻,最后连怀里的花也顾不上了,直接放地上转身就跑。
她下压门把手开门。
逃跑,是以免自己的出现惊动坏人,最后受到伤害。抢劫就抢劫吧,安全才最重要。可是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外不知何时站着的两个人高马大,保镖着装的男人时,盛艺瞬间脸色都白了。
不对!!!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强行冲出去,那两人同时伸手拦住她,并称呼:
“盛艺,秦先生在等你。”
秦先生!
秦先生!!!
听到秦这个字,盛艺再慢的反应也该明白过来,是秦秉,是他找过来了。
而刚才出现在她套房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是……
“艺艺。”
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盛艺不会不记得这声音,是秦秉的声音!他真的亲自来m国逮她了!!
看了眼那两个保镖,人高马大,气势骇人,别说她这冲出去的几率,完全没有!
良久,她像是认命了那般,转过身来。
窗帘已经自动拉开了,从落地窗看出去的暮色格外美,盛艺晚上最爱窝在那个单人小沙发里,一边看看剧一边看看窗外的暮色,这里是曼哈顿的金融商圈,外面的世界就像一次元里的赛博朋克世界。
夜幕还是一样的美。
只可惜现在盛艺毫无欣赏的心思。
男人缓缓起身,从沙发离开,再转过身朝这边走过来。
简单的白色衬衫,灰色的西裤,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身居高位久了,男人浑身自带上位者的气场,让人生畏。
盛艺咬着腮帮子看着那个正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秦秉,她的表哥,说要娶她回家的表哥!!
秦秉漫步走过来,站在盛艺面前,看着面前小姑娘紧咬腮帮子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一声。
抬手,指尖轻轻地捏了捏小姑娘鼓起的腮帮子。一捏,那腮帮子就焉了下去,好似不给捏。
“艺艺,你以前很乖,也很听话的,现在怎么…”秦秉的手伸到她脸上来,拇指刮擦了一下她的眉尾:“一点都不乖了呢?”
盛艺躲开他的触碰,抿着唇不说话。
垂着眸始终不正眼去看他,态度冷冷的。
秦秉这个人,不仅位高权重,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还是很有优秀的,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么多女人为他前赴后继,哪怕只是做一个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即使没有女朋友的名分也心甘情愿跟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居然能进她的套房,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酒店这边竟然连她的套房被外人进去了,都没有通知她一声,而是任由他们进去她的套房!
“艺艺。”
男人似叹非叹的一声,充满了无奈。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动用了很多的人脉。”秦秉撩起了盛艺耳边的一缕发:“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点的脸色?嗯?”
“别说什么费尽千辛万苦,你私自强行进入我的套房,这是犯罪的,我可以告你入室盗窃罪!”即使很害怕他,但嘴上并没有服软。
“这两年没有关心你,倒是越来越野了,见了面,连该怎么喊人都不会?”他镬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盛艺紧抿着的唇松开:“我只会喊救命。”
秦秉皱眉:“哭过了?”
盛艺又重新抿紧了唇。
秦秉捏着她下巴的手,左右动了动,仔细瞧了瞧:“泪痕倒是擦干净了,眼睛却肿得跟小兔子一样,怎么,谁欺负我们家艺艺了?”
“谁是你的艺艺!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是我的表哥!我才没有你这种要娶自己表妹乱来的表哥!!”盛艺不喜欢被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一把掰开了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腕。
“呵-”
秦秉轻笑了一声,手被掰开了也不生气。
反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一个劲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小姑娘:“艺艺说得对,以后不再是表哥,等结婚了我们就是夫妻关系,那时候喊表哥,倒也是情趣。”
“……”
盛艺不说话,撇开脸。
今晚都准备回国了。
结果秦秉找来了。
还这么精准的找到了她住的酒店以及房间。
他说动用了关系以及废了很大劲才找到她,这点盛艺不怀疑,他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她不费尽才怪。曼哈顿不算大,但想要精确的找到一个人也算是大海捞针的程度。
脸颊被男人宽大的掌心捧着,迫使她不得不再次扬起头来。
盛艺一双幽怨的目光瞪着他,不过男人丝毫不在意她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盯着她那双因为狠狠哭过后有些红肿的双眼,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谁惹你哭了?”
盛艺闭紧了嘴。
“说话?”秦秉捧着她的手不松手。
盛艺一句话也不说,死死地闭紧了嘴巴。
秦秉挑眉,并不生气,只是说了句半带威胁的话:“怎么,想让我亲自撬开你那不听话的嘴?”
盛艺:“……”
半晌。
她开口:“关你什么事,我的事情你过问什么,用不着你管。”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力气去说。
说完,再次掰开男人的两只手:“不许再碰我。”
她现在的反应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谁也碰不得,谁也不许靠近。
秦秉算是看出来了。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眼前火气冲冲的小姑娘,宠溺的笑道:“风风火火来找你那个所谓暗恋的对象?那么我可以不可以认为,艺艺你这反应是看清事实了?!”
盛艺横眉怒对:“关你什么事,请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话落,盛艺手脚并用轰他走。
可是男人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盛艺又推了两下,渐渐发现到不对劲。
只见秦秉抬眼,看了看门外。
两个保镖会意,立即拉上了敞开的房门。
这下整个套房里就只剩盛艺和秦秉两个人了。
盛艺不傻,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思,再加上一男一女独处一屋的情况十分危险,她本能就要跑,伸手去拉那门把手。
可是身后的人比她更快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往回拉,盛艺被拉回来整个人撞进了秦秉怀里。她挣扎着推开他,但是秦秉圈着她腰的手纹丝不动,盛艺急了,越急越怕:“秦秉你敢!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挣扎着说:“我不愿意,所以你这样是犯法的。”
秦秉低眸看着怀里挣扎的小姑娘:“哦,你不愿意?”
盛艺从男人眼中看出了危险,以及强势的压迫侵袭而来,势不可挡。
“我不愿意!秦秉你听清楚了吗我不愿意!!”
盛艺又气又害怕,刚经历了暗恋打击,转身就栽进了虎穴。
不知道是男人故意松了手,还是盛艺自己的力气够大,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她转身去拉门把手,下压了两次才把门打开,可是下一秒一股强大的重力压过来,重重地压住了门板,嘭地一声响,把盛艺刚拉开的门重新关了回去——
盛艺转身,就被上前来的男人强势紧固在门板之间。
她正要动,耳边是男人带着些许薄怒的嗓音:“艺艺,待在我身边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