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血丝。
一旁的小茜尚不懂生老病死,难过的耷拉着肩膀:“为什么把夫子埋进土里?”
宁采臣平静地说:“因为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小茜眨巴眨巴眼睛,饱含希冀的问道:“她还能回来吗?”
宁采臣黯然地垂眸,沉默不语。
葬礼后,村里有焚烧亲人衣物的习俗,宁采臣不忍父母睹物思人,独自来到采儿的闺房。
闺房纤尘不染,淡黄的晨曦轻洒入窗,透着暖色温馨,仿佛主人就要回房。
宁采臣捧起妹妹的衣物,泪水在眼眶憋了很久,终于抑制不住滑落。
为何老天如此残忍,让他失去另一个重要的人。
他真的已经承受不住……
手哆嗦了良久,宁采臣才将衣物叠放整齐,无意瞥见墙壁挂着的画卷。
是当年采儿在兰若寺,为千玦公子画的那副凉亭弹琴图。
宁采臣的视线有点模糊,抬手擦干眼眶的泪水,看清那幅画中的场景,又禁不住的热泪盈眶。
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只见这副画卷里,鸟语花香的亭外,参天的槐树郁郁葱葱,亭中翩然弹琴的白衣男人,身边偎依着一个妙龄少女,她身着鹅黄色的衣衫,肤如凝脂气若兰馨,是宁采臣再熟悉不过的。
画卷的右下角落了一行小字。
百年弹指挥间,终有相逢之日。
……
采儿倾听着舒缓琴声,困顿地打了个叹息,耳畔遽然响起清冷的声音。
“这些曲子,你都听厌了?”
采儿脑子里的瞌睡虫,被这声音掐死了大半,她连忙地摆摆手:“没有的事,我最喜欢听你弹琴……”
其实五年来,千玦公子化身槐树一直陪着她,不过因为法力折损了大半,没办法用人形来见她。直到采儿阳寿已尽,魂魄离体之时,他总算能出现在她面前,带她来到创造的幻境。
幻境中的兰若寺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变得风和日丽、春意盎然。
不过就这么大的地方,对爱热闹的采儿来说,长久待着委实无聊。
“看来兰若寺太小,装不下你这只小野猫。”千玦公子环顾四周,狭长的眼眸微敛,“你只要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可以依葫芦画瓢,创造出一模一样的。”
“哇,你还有这能力。”采儿双手捧心,思忖了半晌,“我想去杭州西湖,看看雷峰塔底下,是不是真有一条大白蛇。再去大理的玉龙雪山看雪景,听说那里的造偶是极好的,跟真人一模一样呢……”
采儿越说越起劲,好一会后,才发现千玦公子面色不霁,赶紧改口道:“其实哪里都没兰若寺好,去不去无所谓啦。”
她说的话诚心诚意,能跟千玦公子在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应允你。”千玦公子微微前倾,像座山似的将她覆在身下,“不过你也得照我的话做……”
采儿屏住呼吸,糯糯地问:“我这样算不算你的鬼奴啊?”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千玦公子轻笑一声,大手朝她伸了过去……
几个时辰后,被折磨成软泥的采儿,懊悔地捶胸顿足。
原来她不是鬼奴,明明是性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