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说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张三丰面前,直接跪下磕头。
“师父,徒儿回来了。”
老道笑着扶起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俞莲舟又对宋远桥一抱拳道:“大哥。”
宋远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
然后俞莲舟又来到俞岱岩身前,摸了摸他的手臂道:“三弟,二哥这次没有带回来黑玉断续膏,不过二哥答应你,明天就去大都,一定会把黑玉断续膏给你带回来!”
俞岱岩方才心神激动,此刻显得有些虚弱,他笑着对俞莲舟说道:“二哥,你是什么人,小弟能不知道吗?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这时张松溪也走上前来对俞莲舟道:“二哥,辛苦了。”
俞莲舟摇摇头:“这次总算是把伤害三弟的凶手找到了,我本想直接去大都杀了他们,可青书却又找到了【九阳真经】,所以我们便先回了武当……”
俞岱岩在一旁道:“二哥,我说过,那个阿二阿三就给我!”
俞莲舟点头答应:“好,自己的仇自己报,二哥答应你。”
张三丰看着自己的几个徒弟,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由不得欣慰地笑了。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师父!徒儿回来了!师父!”
话音未落,莫声谷的身影便遮住了大半个门框,然后飞身便朝张三丰扑了过来。
“师父,二哥和青书都欺负我,他们得了【九阳真经】却不告诉我,折磨了我一路。”莫声谷哭诉道。
老道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他道:“怨师父,师父没告诉你《楞伽经》的事,都怨师父。”
那场景像极了一个安慰傻儿子的老父亲。
宋远桥知道自己这个七弟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孩子心性,便假意呵斥道:“七弟,成何体统,快起来。”
莫声谷闻言从老道怀中起来,又扑向宋远桥,结果被宋远桥闪身躲过。然后他又看向张松溪,见张松溪也一副不要过来的神情,只好又一扑扑到俞岱岩的椅子让边,对俞岱岩哭诉道:“三哥,他们都欺负我。”
俞岱岩一脸嫌弃道:“我若不是动不了,我也会躲开。”
他这话一出,莫声谷登时收了哭腔:“我算看透你们了。”
“哈哈哈!”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就连方才还痛苦不堪的俞岱岩也不例外。
宋青书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发现莫声谷平时不是这般耍乐的人啊,今日怎的这般胡闹?待看到俞岱岩开心的哈哈大笑后,才明白这是莫声谷故意这么做的,只是为了让众人,尤其是让俞岱岩不再痛苦而已。
这种彩衣娱亲的行为顿时让宋青书看的泪目,他是没有兄弟姐妹的,所以这种兄弟间的胜似亲情的情义,当真是最容易让人动容的。
这时,宋远桥开口道:“那便这样说定了,明日一早,我,莲舟,松溪,共赴大都!”
俞莲舟和张松溪齐齐点头答应。
宋远桥又看向宋青书问道:“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到处跑的么?怎么这次不说话了?”
宋青书却道:“我答应二叔,十年不下山。”
“哦?”他这话说的,连张三丰都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俞莲舟见状,便说道:“我见青书年幼,却武力超凡,但这无异于孩童武长剑,很容易伤人伤己,所以我才与他许下这样的约定。”
张三丰问宋青书:“那可是十年啊青书,你,耐得住吗?”
宋青书想了想道:“十年后,我也才十七岁。”
众人心中一凛,的确啊,即便十年之后,宋青书也不到弱冠,但凭他武功的精进速度,若是自己这些人不努力,恐怕还真就不是这孩子的对手了。
想到此处,众人危机感顿生。
尤其是莫声谷,现在凭他的功夫,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宋青书,更不用说十年之后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对张三丰道:“师父,如今【九阳真经】在手,徒儿可能学否?”
张松溪听罢对他说道“方才你没来之前,师父已经说过了,他会改进【纯阳功】,让我们不用散功也能逐渐【九阳神功】,以免多年苦修白费。”
莫声谷兴奋道:“这样便是极好的!”
宋远桥这时对宋青书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在山上待着,勤练武功,多看圣言,不要荒废了这十年。”
宋青书点点头。
宋远桥便对张三丰说道:“师父,徒儿这便去准备明日下山的事了。”
俞莲舟和张松溪也对张三丰一施礼道:“徒儿也先行告退了。”
老道点点头:“都去吧。”
宋远桥和俞莲舟,张松溪,宋青书三人便离开了,临走前宋青书对俞岱岩道:“三叔,我先去拜见我娘,明日再来看你。”
见俞岱岩也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开。
这时,房内便只剩下张三丰、俞岱岩、莫声谷和清风四人了。
老道对几人说道:“这【九阳真经】我需要参研几日,你们几人近日便不要下山了,候我传唤,届时我便将神功教于你等。望你们勤学苦练,尤其是声谷,莫要被清风给超了去。”
莫声谷低声应承着。
“行了,我也回去了。”
“师父我送您。”
说着,莫声谷便随着张三丰出了门去。
房间内只剩下俞岱岩和清风。
“清风啊,你小子当真是造化不浅,能学到【九阳神功】这种功夫,嘿,我都羡慕了。”俞岱岩对清风说道。
清风嘿嘿一笑道:“您可是我师父了,哪有师父羡慕徒弟的。再说,我功夫越好,您的面子越多么。”
“你个滑头,滚去练功吧。”
再说宋青书这边,他与宋远桥来到太和宫,发现凌雪雁和杨瑶琴并不在这里,想来是回自己房子去了,两人便一路朝后院而去。
“青书,爹还要再问你一遍,你当真同意你二叔的要求吗?”路上宋远桥问道。
宋青书反问道:“爹怎么会这样问?”
宋远桥看着自己儿子道:“爹是担心你现在年幼,不知十年有多漫长,怕你将来怨恨你二叔。”
宋青书停下脚步,郑重地对宋远桥道:“这不仅是二叔的要求,也是我自己思量后的想法,我知道十年有多久,我只是想约束一下自己的心。”
宋远桥奇道:“此话何解?”
宋青书答:“爹,自从五年前太爷爷带我从武当一路到四川,又从四川一路到陕西,我见过太多的不平和不德,可是那时我年幼,心中即便觉得这样不对,却没有纠正错误的实力和勇气。所以我把自己在山上关了五年,用五年时间来磨炼自己,就是希望当我再下山后,再遇到不平之事,自己能够有实力去阻止,可是五年后我再下山,却发现不平之事越来越多,而自己却越来越弱。我看不惯蒙古人屠戮汉人如猪羊,可是我却救不了所有人;我看不惯胡青牛见死不救,可却拿他没有办法,反而还得求他;我看不惯【灵鹫宫】,却也不得不再数百人面前逃跑。这世上我看不惯的东西太多,可我发现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所以当二叔要我十年不下山的时候,我答应了。因为我决定再约束自己十年,若是十年之后,我的能力还不能阻止我看不惯的事情,那我便会再约束自己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直到我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
宋远桥听着自己儿子这一番话,震惊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宋青书年纪虽小,但心思却这般复杂,想法却这般激进。
“青书,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这江湖上的事,这天下间的事,永远不是一个人就能管的了的。”宋远桥对儿子说。
宋青书一挥手:“那我就让武当山,人人如龙!”
“你凭什么?”
“凭【九阳真经】!”
宋远桥张大了嘴,他被宋青书的想法惊到了,忍不住略带颤音道:“你是准备让武当山所有人都练【九阳真经】吗?”
宋青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宋远桥继续道:“你可知一个门派要传功于弟子,需要多少年的考量和观察,你可知若是把神功传给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会毁了整个门派,又会毁了多少家庭!你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若这种事真的发生,我会亲手毙了他!”
“那死在他手上的人能活过来吗?!”
宋青书又沉默不语。
宋远桥高声道:“你看看你三叔!你觉得现在就算杀掉杨五鹳,杀掉阿二阿三,你三叔的伤就会好了吗?!我宁愿从不知道什么金刚门,什么杨五鹳,也不愿你三叔残废五年!”
宋远桥的话想是钢针,直戳宋青书的心窝,父子两站在山道上,相顾无言,唯有沉默。
过了半晌,宋青书开口道:“爹,我知错了。”
宋远桥反而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宋青书的脸颊说道:“青书,你的想法并没有错,只不过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世上的事,远远不是凭借武力就可以解决的。我现在到有些理解你二叔的想法了,你的确是太过于单纯,又接触江湖太早,十年不下山,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事,你有足够的时间太想这件事。”
宋青书点了点头,暂时放弃心中的想法,与父亲达成一致。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娘,你十年不下山,对你娘来说,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