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谁告诉你的,还有,凶手是谁?”萨仁其木格问自己儿子,神情温柔而慈爱。
满都拉图轻轻拥住自己母亲,说道:“是敏敏的一个师傅告诉我的,那人是个汉人。他说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就在武当山上!”
随即,他便将自己围攻武当的事说了一遍,在讲到张三丰发威的时候,他双眼中冒出闪亮的光芒,年少之人,对武力高强的人总是向往的。
萨仁其木格听着儿子的叙述,陷入了沉思,她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痛苦的夜晚。
这时,满都拉图讲述完毕,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母亲,不由摇了摇她,萨仁其木格猛然惊醒。
“你现在就去大都!”她对儿子道,“现在就出发,带上护卫,马上去!”
满都拉图发觉母亲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萨仁其木格道:“你不要多问,我让你走,你就走!对了,记得走后门!”
满都拉图向来听从母亲的的意见,于是只能抱着疑惑,离开了刚刚才回来的家。
俞岱岩等人就在达鲁花赤府外面监视着,却不知他们想找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夜幕降临,三道黑影在无人处闯入达鲁花赤府,俞岱岩时隔十三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其实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当他看到那座二层小楼时,往事突然再次浮现出来。
想起他和张翠山在这里救人。
想起张翠山问他怎么看出那个马夫是蒙古人。
想起刘根民一剑刺穿老满都拉图的胸膛。
想起那个刚刚生育的女人酮体。
这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涌了出来。
“去哪里!”他指了指那座小楼,此刻楼里正点着灯火,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三人施展轻功,此时的他们,当真如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闪转腾挪之间,没有丝毫声响。
三人踩着房顶的瓦片,俞岱岩再次掀开其中一块瓦片,朝屋内看去。
只见一个大红衣服的女人,正端坐在桌子前,静静地坐着。
那桌子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四杯茶,其中一杯在女人面前,剩下三杯分别在桌子上放着。
俞岱岩朝俞莲舟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要不要下去。
俞莲舟摇了摇头,他们今晚的目标不是这个女人,先找到那个少年再说。
俞岱岩点点头,三人朝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就听到屋内的女人突然开口说道:“长夜漫漫,既然贵客来临,何不进来喝杯茶。”
三人一惊,暗道这女人这般厉害,竟能察觉到自己三人到来?
俞莲舟对其他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静观其变。
这时,就听到那女人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再走,难不成还怕了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成?”
三人只道自己的行踪当真被她发现了,于是也不再遮掩,径直跳到二楼阳台,鱼贯走了进去。
萨仁其木格见三人走了进来,先是心头一紧,继而强作镇定,笑着对三人一示意,示意他们就坐喝茶。
俞岱岩大大咧咧就坐了下来,一口气喝光了茶水,这才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难不成你会武功,还很高强?!”
萨仁其木格微微一笑,却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示意俞莲舟和张松溪也入座。
两人随即坐了下来,却没有喝水。
萨仁其木格微微一笑,一口气喝光了自己面前的茶水,这才开口道:“自从图尔走后,我在这里已经做了六七个时辰了!而且我每隔一刻钟,都会把方才那两句话说一遍,看来我运气还不错,算是等到三位大侠了。”
“你……在等我们?!”俞岱岩问道,“你知道我们会来?”
萨仁其木格点点头:“图尔在武当山做的事,我已经知晓,而且我也知道各位都是江湖中人,讲究一个快意恩仇。所以我料想几位一定会来。”
“只是不知,几位是抱着善意还是恶意。”
俞岱岩又问:“善意如何。恶意又如何?”
“若是抱着善意,那么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可若是抱着恶意的话,恐怕今晚我儿子会性命不保!”萨仁其木格淡淡说道。
“你儿子杀我武当弟子,炮轰我武当大殿。我们这次来,恶意比善意更多一些!”俞莲舟说道。
萨仁其木格听罢,微微一笑:“所以我已经将他藏了起来,恐怕你们找不到他的。今晚若是你们杀我泄愤,也请尊便,不过若是我死了,恐怕武当山武当派,将永无宁日了!”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喽!”俞岱岩一挑眉说道。
萨仁其木格笑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将关系利害说清楚,至于具体怎么选,还要看几位了。”
“不过我要提醒几位。”说着,她突然转头看向俞岱岩,“尤其是这位大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三年前,你曾经来过这里罢!”
俞岱岩一滞,却没有反驳。
萨仁其木格的意思很明显,她是准备以自己为诱饵,想与武当派达成一个协议,而且她看像俞岱岩,那意思分明就是认出他来了,在传递一个信号——这件事,你武当理亏。
俞莲舟点头道:“你想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萨仁其木格顿时松了一口气,再次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不顾形象地牛饮而尽。
轻轻用手帕擦了擦嘴,萨仁其木格再次恢复了优雅,只听她说道:“我希望武当派,能够不再找我们母子的麻烦!同样,我会约束满都拉图,让他不再找武当的麻烦!你看如何?”
俞莲舟沉思着,俞岱岩却开口道:“那你儿子杀我武当弟子,又该如何解释!”
萨仁其木格却反驳道:“那你们杀了我丈夫,又该如何解释?”
俞岱岩一皱眉:“若不是你们私自关押我们汉人,我们也不会过来救人,你丈夫也就不会死!”
“我丈夫只是在做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为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找一个手艺好的接生婆而已,这有错吗?”萨仁其木格反问道,“尽管他的手段有些粗暴,但那也是因为他对我的爱所导致的。”
“那我想问这位大侠,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丈夫他,做错了吗?!”
萨仁其木格一番话,说得俞岱岩哑口无言,毕竟当初她丈夫的死,与他有一定的干系。
这时张松溪却道:“我发现,对于你丈夫的死,你似乎并不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而且这十几年中,我也未曾见过你有任何报仇的动作。”
“所以我想问你,为何偏偏现在才动手?”
张松溪的话,让萨仁其木格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她才缓缓道:“他的死,我自然悲痛万分,我若是没有生下满都拉图,或许在十三年前就随他而去了。”
“可偏偏我生下了他儿子,为了那个孩子,我也不能死!”
“而且,当时的我,紧紧是他的妻子罢了,对于这里才军政大权,我是半点也没有。”
“虽然我丈夫在临死前,等我儿子为新的达鲁花赤,但这道口令遗嘱,却是说服和镇压不住他手下的那些猛将们的。”
“所以我只能放下仇恨,一心一意将我儿子养大,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达鲁花赤,这才是我们理想和目标。”
“说起话,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我也慢慢绝了报仇的想法。毕竟死去的人,再怎么也没有活着的人重要!”
“而且,我知道各位的本事,如果不能一口气将你们杀光,那么我们母子,将再无半点安身之处。”
“这一点,在今天听了满都拉图讲述在武当山发生的事情之后,却是让我再次坚定起来!”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