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胡子大叔脚步缓慢,他抱着一大捧修剪过的禾雀花花束,来到一处墓园。
鲜红的血滴了一路,路上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花束被长胡子大叔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写着爱女钟念慈之墓,他擦拭着墓碑上笑得灿烂的黑白照片。
长胡子大叔低头苦笑。
“我们一家都信佛,可是佛祖没有保佑我的女儿,女儿去世没多久,我妻子也跟着去了。我一直告诉女儿做人要慈善,到头来,是我先破了戒。”
“这些年的时间,我学到了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法律没有让凶手罪有应得,我只能自己拿起刀。但我不后悔,我就是要让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在痛苦中死去。”
顾岸和乌期、乔白角等人收到时桑的短信后,早早地赶来墓园蹲守。
听到这些话。
乌期收起嬉笑的脸,放下搭在乔白角肩膀的手,他想起自己那不能称为父亲的父亲。同为人父,却是天差地别。
顾岸抿嘴后道:“人无完人,法律也有漏洞,会有人努力修补。”
长胡子大叔抬头看天。
就算有。
他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长胡子大叔没有解释自己是不得已才加入虵穴,就为了给女儿报仇,他知道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犯罪的根由。他抬起手,坦然地接受乔白角的手铐。
“虵穴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如果可以,请你们救救他们。”
乔白角正色:“请相信,我们从未打算放弃身为同胞的你们。”
长胡子大叔一愣。
同胞?
你们?
原来他还在其中吗?
原来他还是人吗?
虵穴是滋生罪恶的温床,他虽然没有害过无辜者,却在助纣为虐,现在有人告诉他,他不是冷血的蛇,他还是人。
顾岸收到时桑的短信提醒,他弯下腰对墓碑上的照片道:“禾雀花我们要带走。”
长胡子大叔见顾岸那么尊重他女儿,声音哽咽:“我想让凶手罪有应得,想着用他的血肉祭奠我女儿,却忘了我在污染我女儿喜欢的花,脏了她的墓,扰了她的清静。”
他没脸去看女儿。
眼中含着泪别过头。
乌期从怀里拿出时桑给505办每个人都准备的礼物,从中抽出招魂符。
“我父亲被处以死刑,但他该死,我用不着招魂,这张符和你有缘,送你了。”
“你可以根据能不能招来你女儿,判断她有没有转世。”
长胡子大叔小心翼翼接过,他嘴唇蠕动,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他的感激。
顾岸看向乌期,还没开口安慰。
乌期瞬间恢复正常:“差点忘了,我老姐和我老妈要来给我送饭,咱们快回去,带你见证一下我老妈的厨艺。”
顾岸:“……”
什么都压不垮你是吧?
回到505办。
时桑恰好和容淳华一起回来,双方碰头,再之后,时桑手里的蛋糕就没了。
乌期义正言辞:“长官肯定吃不完,我们辛苦辛苦帮你们解决。”
时桑没有说蛋糕本来就是给大家带的,看向走过来的容越。
乌期还没计划三层蛋糕怎么分,看到容越捧着的卡通饭盒,顿时炸毛。
“这是我的!”
容越笑弯了眉眼:“乌小姐说这顿饭算赔偿给我洗坏的制服……呃,别激动。”
乌期撸起袖子:“我姐给你送饭也就算了,还给你洗衣服?来战!”
顾岸急忙从中协调:“冷静啊乌崽!”
时桑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瓜子,正和容淳华嗑着:“打起来打起来。”
顾岸:“……”
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百里晴刚给时纪羽传完恋爱经验,一回来就赶上热闹,忙不迭地加入:“怎么了怎么了,我没错过热闹吧?”
其余人整齐划一地踮脚尖、伸脖子,就差把看戏二字写在脸上。
由一顿饭引发的闹剧,直到乌遥遥和百里竹若走来才结束。
时桑看得意犹未尽,和容淳华一起离开的途中频频回头。
容淳华语气略带疑问:“车钥匙先放在我这,等你拿到驾照再给你?”
时桑大手一挥:“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你拿着就行。”
话本小说告诉她,挣钱就是给媳妇花的,她现在没挣钱,目前为数不多的财产交给容淳华,再合适不过。
当容淳华习惯了帮她料理家事,她就成功了一半,以后表白铁定成!
容淳华抿嘴,眼睁睁看着时桑的表情千变万化,他眼眸微闪,总有一种事情在脱离掌控的奇怪感。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吃完早饭。
时桑回道观遛弯,途中看到一位饿到啃树皮的老诡,眉心一跳。
“呸呸呸,早知道生前不图便宜,安个好点的假牙了,也不至于咬不动。”
时桑踩着登山靴,忍俊不禁:“即使安装金牙你也咬不动树皮。”
老诡用袖子擦着嘴,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向时桑:“好俊的小姑娘,如果我有孩子,孙女现在估摸着也这么大了。”
时桑目光一动不动。
老诡左飘飘右飘飘,诧异道:“咦,你能看见我!?”
时桑微微一笑:“我连你脸上有多少老年斑都能看清楚。”
老诡飘过去:“你是天师吗?你说我为什么过不了冥界大门?门会说话,它非说我还没死,我死没死我能不知道吗?”
时桑拿出一张黄纸,将嘴碎的老诡收了,解释道:“只是生魂离体,老实在符里待一会儿,之后送你回去。”
说着,时桑将符纸塞在手机壳后,而后打开直播。
【好巧啊,又见面了,我们肯定有缘分,和我结婚!】
【天亮了,楼上还做梦呢。】
【今天的有缘人有我吗?】
【同款问题加一!】
时桑笑而不语。
她能说什么?
说缘分未到?
时桑安静地上山,来到道观门口后,时桑看到第一位有缘人的打赏。
id账户叫“随遇而安”的有缘人打赏完,随大流地连麦时桑。
时桑同意了连麦申请。
有缘人是位七旬老人,她将头发染黑还烫了小卷,坐在有阳光下的院子里逗猫,笑容如同暖阳一样温柔。
时桑走进道观:“你如今住在养老院,院里其他人都叫你范老太。”
范老太点头:“是的,我听人说你很厉害,想问问你,老郑头还能不能醒来。”
说起老郑头,范老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被担忧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