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目瞪口呆。
蒋霖屿的逻辑课不单单是满分,他还能做附加题,延伸逻辑甚至在没有逻辑的地方强行架设逻辑。
到底谁睡谁?简兮去他那边,都是他叫过去的吧?每次做完,也是他先抽身离开的吧?但这些话说出来,显得简兮对蒋霖屿别有用心。
蒋霖屿还撑在她上方,静静看她。安息香寂静,萦绕在空气中。镜片下他的目光黑的纯粹,那里似乎有漩涡。
承认只是贪他的色,否认不单单是贪他的色还觊觎蒋太太的位置,简兮更想死。
简兮选择闭嘴。
“既定条件不能发生,房间只有一个。”蒋霖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简兮的回答,他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又靠近了一些。落到桌子上的手指叩了一下,语调缓慢,“不如这样,先欠着。等你那个结束,我补给你。”
蒋霖屿的衬衣解开三颗扣子,大片肃白的肌肤显露出来。黑发纯粹,窄边眼镜挂在鼻梁上,镜片折射出光。松松散散,冷淡和诱惑交织。
简兮深吸气,那是什么好东西吗?大可不必,“蒋总,这个真的不必了。”
“不用太客气,该你的。”蒋霖屿嗓音缓慢优雅,摘下眼镜随手撂到桌子上,走向他的行李箱,“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简兮盯着蒋霖屿利落的脊背。
怎么那么想揍他呢?
她刚跟蒋霖屿发生关系时,还会幻想自己会不会拥有灰姑娘的爱情。蒋霖屿会不会是她的王子,事实证明,蒋霖屿是王子的兄弟——王八蛋。
“简秘书?”蒋霖屿赤着上身打开行李箱拿出睡衣,没听到简兮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蒋霖屿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后背线条非常美。极致的美感,冷白的光由上至下,线条轮廓清晰分明。脱掉衬衣,腰腹的力量感透着悍利。
“都行。”
蒋霖屿换好衣服,简兮才回神,拿起手机说道,“我去买生活用品,你需要吗?”
“你那个会持续几天?”蒋霖屿走到洗手间门口,回头,他没戴眼镜,漂亮的黑眸眯着。
简兮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知道蒋霖屿说的那个是什么,“三四天。”
“今天第一天?”
“嗯。”
“那我不需要。”蒋霖屿进了洗手间,反手关上了门。
简兮默了几秒,回过味来,蒋霖屿是要她带套。
这是人?
简兮没有叫司机,司机今天开了长途需要休息。简兮跟酒店借了车,直奔便利店。外面还在下雨,天空黑沉沉的。路灯下,潮湿的地面泛着光。
怀城是个休闲慢节奏的城市,晚上十二点街道上空荡荡,马路上的车也很少。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前方红灯,简兮踩下刹车,手指闲闲的搭在方向盘上。
简兮无端端的想到那个经常出差的室友,曾经因为不想回老家小山城在客厅握着手机跟父母激烈的争吵。今年三十岁,室友选择了回去。室友自愿回去的吗?不是,室友被这个城市淘汰了。
简兮的本科专业并不是很硬,二十七岁重新找工作短板非常明显,很难找到比上屿工资待遇更好的工作。
简兮在超市买齐了日用品,但找了半个小时没找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她肚子疼的厉害,心里也躁,外面空气潮湿,车内空调冰冷,她整个人仿佛浮在地狱之中,半截身子坠入寒冰。
便开车回了酒店。
简兮进门时蒋霖屿还没睡,他穿着月白色衬衣式睡衣坐在电脑前工作。洗完头发没有吹,自然干的结果就是微卷凌乱的翘着,他的目光还在电脑屏幕上,“简秘书?”
“超市比较远。”简兮放下手提袋,“怎么还没睡?”
“明天早上八点我跟怀城这边的人见面,原定的打高尔夫,下雨要改计划,你再找个地方。”
“好。”简兮忍着肚子疼走回去,拿出包里的笔记本迅速查怀城的休闲娱乐场所,最后定在西山度假区。西山度假区环境好,隐私性强,休闲娱乐一应俱全。
她迅速联系西山度假区,定下明天的行程。蒋霖屿已经放下电脑上床了,简兮怕吹头发声音大吵着他,就没有洗头发,只冲了澡换上睡衣出门。
肚子疼的她一身冷汗,简兮又拿出手机搜索二十四小时药店,不吃止疼片她明天会死的。
这个城市没有二十四小时送药。
床上是两床被子,蒋霖屿和她泾渭分明。简兮躺在另一侧,她低声询问蒋霖屿要不要关灯,话音刚落蒋霖屿就把灯关了。
敢情这人没睡。
简兮躺着好受多了,疼缓解了一些,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她又做梦了,漆黑的空间,她抱着头躲在缝隙里。看到很多又长又凶狠的腿,来来回回的走,突然一个人一脚踹到她的肚子上,简兮在剧疼中清醒过来,她急促的喘息,泪滚了出来。
“简兮?”简兮恍恍惚惚,还没彻底清醒,那些脚密集的落到她的身上,她很疼却无处可躲。
“简兮,看我。”
灰黄的灯光,视线渐渐清晰,她看清面前的男人。蒋霖屿捏着她的脸,皱眉,“做噩梦了?”
房间很安静,蒋霖屿半抱着她,温热的手臂隔着薄薄的睡衣贴在她的皮肉上,“叫的这么大声。”
“肚子疼。”肚子疼醒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一万个人在踹她的肚子。
“晚上吃什么了?”蒋霖屿摸她的肚子,他的手温柔。
简兮的额头磕在蒋霖屿的肩膀上,死死的抵着他的肩膀,深呼吸还压不住想哭的那个劲儿。梦太真实了,疼也真实,恐惧让她无所适从。
“……痛经。”
空气寂静了有一分钟,蒋霖屿开口,嗓音依旧是沙哑,音调却沉了下去,“要吃什么药?”
简兮的头发寒湿,瘦的单薄,蜷缩在他的怀里。蒋霖屿从没见过这样的简兮,简秘书一直都是踩着高跟鞋,背挺的笔直,铠甲战士一般冲锋陷阵。
“止疼片,昨晚没买到。”家里有,但蒋霖屿不让他回去取。简兮疼的额头蹭着蒋霖屿的肩膀,死死控着手,怕自己忍不住去掐蒋霖屿。
“躺着,我让——”蒋霖屿话到唇边停住,他生活中的全部琐事都是简秘书郑秘书司机去办。郑秘书负责怀城,已经不是他的秘书了,蒋霖屿沉声命令,“先躺着。”
蒋霖屿把简兮塞到了柔软的被子里,“不准动,听话。”
简兮急促的喘息,似梦似幻,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蒋霖屿出了门,简兮迷迷糊糊的睡着。
简兮不知道是蒋霖屿出去买药还是司机买的,她再次醒来。蒋霖屿把杯子送到她嘴边,简兮喝了一口烫的原地起飞。
简兮彻底清醒过来。
接过杯子,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水倒进热水中和成温水,药有好几种。除了止疼片还有红糖姜,简兮冲了一包红糖姜水,送服一片止疼片。
“谢谢蒋总。”
“把行程发给我,今天你不用跟我。”蒋霖屿整理衬衣,往外面走,“不准出酒店,就在这里躺着休息。”
蒋霖屿这个对身边人要求极高的工作狂魔放秘书假?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简兮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反话,还是认真的。
“蒋总?”
“能起床吗?能起来把行程发给我。”
简兮连忙下床穿上拖鞋过去打开电脑把行程发给蒋霖屿,说道,“我吃完止疼片就好了,可以工作。”
蒋霖屿修长的手指触着手机屏幕,屏幕上的光映的他指尖冰冷一片,他迈开长腿转身往外面走,“下次再痛经,我会找人替你。我不希望我培养了四年的秘书,因痛经而亡。”
蒋霖屿走出了门,房门关上发出沉闷声响。
简兮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晨光与室内灯光同亮,分不清哪个更亮一些,雨还在下。酒店的落地玻璃上一片雨雾,简兮仰面躺了回去,抬手盖在脸上。
真没用。
简兮缓了一会儿,发信息给林浩阳,她今天有事看不了房,希望林浩阳把房子留下来,她到时候直接过去签合同。
信息发出去迟迟没有回音,简兮以为林浩阳因为她的爽约,不搭理她了。她的工作变数太大了,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没有办法。
简兮又发了一条语音道歉。
十点半,林浩阳打视频过来,简兮愣了下才接通,“林总,今天真的很抱歉,临时——”
“真人实景拍摄,我替你看房。”林浩阳英俊的脸先出现在视频里,他举着手机调整角度,“这样是不是帅一点?”
简兮唇角上扬,心情大好,“是很帅,世界第一帅。”
“那就是比蒋霖屿帅了,我很满意。”林浩阳笑着切换了后摄像头,说道,“我在房子入口,给你看四周的绿化和安全问题。”
林浩阳居然跑到房子那边连线让她在线看房,林浩阳这么细心的吗?
“谢谢林总。”简兮感激不尽。
“客气,回头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你。”
房子比图片上拍摄的还要漂亮,是简兮梦寐以求的房子了。
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玻璃能看到小区中心的天鹅湖,视野开阔。二楼是巨大的书房和一个卧室,推开书房的玻璃门就看到露天的大平台。
简兮都可以想象,这里种上花有多漂亮。这是属于她的房子,她可以装修成任何模样。
小时候她跟着爷爷从一个窝棚搬到另一个窝棚,初中时搬到一家养鸡场后面的小窝棚。昏暗潮湿脏乱,空气中气味复杂,有腐烂的霉味也有排泄物发酵的臭。房子矮到直不起腰,她每天低着头上学,低着头回家。
“简秘书,你那边是不是卡了?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林浩阳低沉嗓音里浸着笑,“你要住过来的话,你这露台上的花,我给你承包了。我妈养的花生了一堆,我家院子都摆不下了。”
“花还会生小花吗?”简兮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爱的描述。
“当然会,花也有生命。他们会繁衍,生很多小宝宝……”
简兮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臭屁的小男孩昂着头,“花妈妈和花爸爸相爱了,就会生很多花宝宝。你弄坏了花宝宝,花妈妈会哭……”
“简秘书?”
“嗯?”简兮回神,她经常会有一闪而逝的熟悉画面。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路过时却觉得熟悉,明明没有见过的人,没有听过的话,却似乎在哪里听过,传说这是前世记忆。
也有科学家表示,这是人死亡之后留在世界上脑电波,有些人基因相符,经过恰好碰到残留的脑电波就会产生熟悉感。
“你是不是在走神?”
“我在想,林总,你有没有征求花妈妈的同意?我把花宝宝领养走,花妈妈会难过的。”简兮话出口就被自己幼稚笑了,“林总——”
“简秘书,冒昧问一句。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兮这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