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五跟张奇从车里下来,走在赵奎的后面,两人的头发都被雨水淋湿了,但是没有赵奎惨,好像赵奎就是在雨中洗了个澡一样,脸上的刚毅还有身上的血迹证明,他刚才打了一场硬仗。
赵奎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子”的声音,当他来到我的面前,将肩膀上的人往地上一丢,我们都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人。
是四眼。。。
我只知道他叫四眼,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我跟他也没有过节,只是跟他老大有点仇怨。
他躺在地上,脸上的眼睛已经碎了,长发也被淋成了落汤鸡一样,耷拉在脸上。
“妈的,这小子太狠了,一个人撂倒了二十多个刘东的人,把路边上的店都他妈给砸了,要不是我们拉着,估计得把一条街都给烧了。”田老五冷冷的说。
田光笑了一下,没说话,赵奎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我,他喘气的动作有点大,这说明他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我看着地上的四眼,我问:“你带他回来干什么?你这不是告诉所有人,砸刘东的店是我们干的了吗?”
赵奎有点呆板,他说:“难道不是吗?”
刘东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田光说:“我喜欢你这种汉子,但是抓一头够回来,我不知道效果有多大。”
赵奎说:“我觉得他值二十万,他是小头目,知道的肯定很多,我觉得,能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关于你们要对付的人资料,我学到的,信息是打胜仗的关键。”
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赵奎居然给我们来这样一套,田光蹲在地上,在四眼的脸上打了两巴掌,问:“刘东,还有多少钱?”
四眼紧咬着嘴巴,不说话,柱子就撸起袖子,从架子上,拿了一包纸巾,然后在外面的雨水里润了一会,回来之后,给田老五使了个眼色,田老五把门关上,然后过来压着四眼的手。
柱子把纸巾一张张的挂在四眼的脸上,很快,四眼就开始挣扎起来了。
田光说:“硬汉我是佩服的,但是你顶多算是一个龟公,刘东把所有皮肉生意都交给你,你知道的肯定很多,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只是跟你老大有过节,不管你的事,现在给你机会说,你最好就说,不要没有机会了才妥协,那样吃的苦,不值得。。。”
田光的话很平淡,但是却说出了一种潇杀之气,这让我感觉到,当初如果跟他唱反调,我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这样,道上混的,从来都不是善良之辈。
柱子把厚厚的餐巾纸戳了个洞,四眼立马开始剧烈喘息起来,田光问:“刘东到底还有多少钱?”
对付一个人,知道他的财力最重要,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
四眼喘息了几口,有点艰难的说:“没多少了,只是个空壳子,靠着皮肉的生意在维持,去年他在缅甸跟人合伙养一只私人武装,准备走私一些东西,投入了很多钱,装备了很多武器,但是还没有回报,今年遇到了肥猪张的事,害他损失惨重,他最近又赌输了不少钱,我估计他的家底不超过三千万了,但是,只要他想要钱,随时能从陈老大,瘦猴,还有五爷那里借到五千万以上。”
四眼的话说的很急,这说明他的内心很紧张很害怕,这种人就是属于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田光站了起来,又拿起酒瓶,坐在椅子上,我问:“你在想什么?”
田光说:“刘东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朋友,陈希跟瘦猴都是五爷身边的人,他们之间合作很多年了,想要动刘东,还得让他们同意,这跟肥猪张不一样,五爷容不下肥猪张,我们杀了,反而能帮他的忙,而刘东的皮肉生意,看着肮脏,但是却五爷他们急需的,男人来旅游,来玩,刘东就会推荐他们去温泉会所,如果我们动了刘东,就等于事断了五爷的财路。”
我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我看着四眼,我说:“你想当老大吗?”
四眼摘掉眼镜,看着我突然哭起来了,他说:“我只是个龟公,你们不要吓我了,我有家有老有小的,你不要搞我。”
我看着他哭的样子,就有点同情,人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怜,曾经的我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但是,我跟他不同,我有我的原则,就算求饶也不会伤害别人,他已经伤害一次了,所以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田光笑了一下,把我拉起来,说:“兄弟,你真的很聪明,不愧读过书,老五,以后要多学着点。”
田老五听了,就不爽的看着我,问:“什么玩意啊?妈的,你要搞什么花样啊,这么麻烦,不如带人直接去砍了刘东,那多省事啊。”
我笑了笑,田光也笑了起来,他蹲下来,把四眼的眼睛摘下来,然后餐巾纸使劲的擦拭,将上面的雨水都给擦掉,然后给四眼带上,四眼哭的很厉害,满脸都是眼泪,田光说:“我要干掉刘东,我又不想得罪五爷,所以,我得找一个人接替刘东,我给你机会,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我一起干掉刘东,你上位,第二,我现在把你丢进盈江里,你的尸体明天会飘到缅甸,发烂发臭,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搞你的家人,但是相比你的家人也不会有人照顾了,自己选。”
四眼哭的很凶,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田光猛然抓着他的脖子,吼了起来,说:“选。。。”
“我上位,我要上位。。。”四眼哭着闭着眼喊道。
田光满意的站起来,说:“切一只手指头,这就是上位的代价。”
柱子直接拿着刀子上去一刀就将四眼的小拇指给切了,我看着有点心惊肉跳的,我问:“何必?”
田光说:“刘东有多奸诈你应该知道了,他是个小心翼翼的赌鬼,那天晚上他带人来劫我们,被柱子给打跑了,即便他人多势众,也没有冒险,这说明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你觉得我们在砸店的时候,这个四眼不在场,他会怎么想?所以,我得给他一个相信四眼的机会。”
我听了之后就点点头,没想到田光是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我看着四眼痛苦的哀嚎,有点同情他,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上位的代价,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无故而来的,这根手指就是四眼给田光表忠心的信物,不管四眼愿意不愿意,他都得切掉,这就是道上混事的人之无奈所在。
田老五把四眼给抓了出去,塞进车里,找了几个小弟把四眼给送走。
柱子拿着拖把在地上拖,我发现柱子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打架,军人,心狠手辣,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大老粗会拖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神奇了。
“邵飞,赌石还是要赌的,但是生意也要做,肥猪张的三家店是门挨着门的,在边贸街,我给你管,你一定要管好。”
我皱起了眉头,虽然我不是瑞丽人,我也知道边贸街有多繁荣,可以说是瑞丽最繁华的地方了,有小香港之称,他把这个地方的生意给我,让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田光说:“我知道你不想出来混,所以,给你三家做正经生意的店。”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点感激,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我看着田光,我说:“出来混,身不由己,有时候不想出来混,也得混,光哥,我会照顾自己的。”
田光点了点头,说:“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信奉的就是这个道理,这是钥匙,你可以去看看,然后准备一下,开业吧,到时候,我找兄弟过去捧场。”
我点了点头,拿着钥匙,还有一把车钥匙,是一辆桑塔纳车,田光说:“这辆车是八十年代我混事的时候,买的第一辆车,有七八年了,在停车场,送你了,但是男人的车都配自己,以后有钱了,自己买一辆吧。”
我点了点头,拿着车钥匙,招呼了一下张奇跟赵奎就走了,我们淋着雨,来到了停车场,我找到了那辆老桑塔纳,我看着车子,红色的,红如火,看着车子,我知道田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绝对是个超级大闷骚的人,八十年代就开这种骚包的车子,内心得有多闷骚啊。
我打开了门,坐了进来,里面的装饰还有配置都很老,连唱碟机都没有,但是车子包养的非常好,崭新崭新的,我发动了车,在雨夜里,开走这辆桑塔纳。
我很兴奋,我终于有一辆属于我自己的车了,虽然是田光送我的,但是这是属于我的,男人就得有车,等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会买一辆新车的,一辆配我的车。
“噢。。。”
我兴奋的叫了一句,张奇说:“飞哥,有点出息,这他妈桑塔纳两千,驾校都不用了。”
我笑了笑,没搭理张奇,他是眼高手低,突然,一直闷声不响的赵奎说话了,他说:“飞哥,我想要二十万。”
张奇听了,很生气,说:“兄弟,你脑子有问题啊?真他妈以为那个四眼狗能卖二十万啊?”
“我每个月的护理费需要一万,我要两年的钱。。。”赵奎一字一句的说。
我说:“你不是给我打工,张奇,从箱子里拿二十万给他,跟我混,拿钱靠本事。”
张奇拿了厚厚的一叠钱给赵奎,他把钱接过去,哽咽了一下,说:“飞哥,我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