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池膝盖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后,黑色绸缎般的秀发散乱开,挡住了脸蛋上一时茫然的表情,直到被男人手掌温柔的扶起,都还不敢相信自己会出这样的洋相?
她乌黑的眼睛对视上近在咫尺的温树臣,哑了声。
温树臣扶着她肩膀,眉目间有几许心疼的神色,放缓语调:“还能走路吗?”
那一抹墨绿色的裙摆下,膝盖处已经晕开了淡红痕迹。
贺青池连站都要依偎着他的力道,脚上尖细的高跟鞋方才被卡了一下,鞋跟已经坏了。她低下脑袋看,又扬起发白的脸蛋对他要笑不笑的,想哭又掉不出眼泪。
温树臣目光顺着她视线而去,也看出来了她的尴尬。
“披上。”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裹在了贺青池的身上。
肩膀一暖和,都是他好闻的气息。
温树臣在电梯外,还有旁人目睹之下,伸出手臂把她抱了起来,径直朝会所门口走去,长腿迈着步伐不急不缓,沉着很稳。
贺青池走不了路也不敢挣扎,细细指尖揪着男人衬衫领子一角,白皙清透的脸蛋已经是红晕到了极致,她把自己缩在西装外套内,索性装起了鸵鸟,隐约感觉温树臣抱着她已经走到了外面。
司机和保镖等人都是一直守在外面,看见温树臣的身影,立刻就把车开过来。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多问一个字,仿佛对自家老板怀里的女人视而不见。
贺青池后背触碰到了座椅的真皮,外面凉意晚风也没了,被一阵暖意的热气取代,她这时候才从西装内慢慢探出脑袋,蹙着眉,对视了站在车外,跟保镖交代完事的男人。
温树臣也坐进来,把车门砰一声关上。
这时候司机下去抽烟,没有开车走。
依旧是蓬莱宫的外面,街景繁华热闹一片,似乎都跟车内隔成了两个不同世界。
贺青池把西装还给温树臣,他没接。
顺着男人打量的视线,她注意到自己裙下的膝盖。
温树臣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气氛:“我让保镖去买了药,膝盖还疼吗?”
贺青池点点脑袋,这会很老实了。
她穿着高跟鞋也难受,不好在他面前这样光脚。
温树臣陪她在车座待了莫约两分钟后,又推开车门下去。
贺青池漆黑的眼睛不解,透过车窗她看见温树臣走到后备箱去,不知是拿了什么。
没一会儿,又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他修长冷白的手上拿着一条柔软的薄毯,回到车后,温树臣手指修长,力度温柔握着她雪白的小腿肚,面不改色地放置在自己膝盖处。
那条薄毯,便覆在了贺青池的腿上。
这样体贴周全的举动,也消除了女人的尴尬。
温树臣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布料,指下力度轻缓,帮她按起了轻微扭伤的脚踝,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神色专注又令人心动。
贺青池纤长卷曲的睫毛扇动,视线是下垂的,盯着他削瘦分明的手背。
倘若这样还想和他撇清关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温树臣缓解了她脚踝的痛,车外保镖也把药都买来,办事效率很快。
贺青池想把脚放下来,却被男人手掌隔着薄薄的毯子摁住,嗓音低沉:“乖点。”
他把保镖买的药拆开,是贴膝盖的。
贺青池只能僵硬着坐在后座,小腿肚微微一凉,毛毯被拿开,连带她墨绿色裙摆也被掀起来,堆在了膝盖之上一截的位置。
肌肤白皙细腻,一抹晕开的淡红颜色印在上面。
温树臣目光扫过一瞬,就移开。
他将药膏贴上去,薄唇轻扯:“这个是消肿的,这样你明天起床膝盖就不会痛了。”
贺青池感觉膝盖处很清爽微凉,淡去了先前的疼痛不适,眼睫下的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移才好,又看向那药袋子,想问:“保镖有给你买解酒药吗?”
温树臣这边已经从容地将她墨绿色裙摆整理好,盖住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让人毫无防备地把贺青池抱住,隔着薄薄的衬衣传递过来了关于他温树臣这个男人的所有气息。
贺青池脑子一片白,也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温树臣的胸膛很结实,温度比女人的要高一点,跟他溢出薄唇的低淡腔调完全不同:“抱三分钟,好不好?”
贺青池耳朵发热,暗暗觉得该给他喝解酒药的。
“你今晚……是不是被灌酒了?”
温树臣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距离极为的近,低下头,脸庞仿佛就能碰到她的额头,视线盯着贺青池低垂浓密的眼睫毛,一扇弧度很是好看。
他忽然微笑出来,薄唇低声说:“没喝多少。”
贺青池心想,没喝多少还这么不正常?
要喝多了,她今晚且不是在劫难逃了。
温树臣不管她暗暗吐槽,骨节清晰的手指贴上她放在膝盖处的手,慢慢地,指腹温柔的从她手心往下滑。
贺青池指尖颤了一下,被他十指相扣。
温树臣只是静静抱着她坐在车内,两人心跳相闻,时间过去不止三分钟,他还没有分开的意思。
贺青池忍不住抬头,柔软乌黑的发丝扫过男人完美的下颚:“三分钟已经到了。”
她想提醒他,这样抱下去该不成体统了。
温树臣笑容温润,相应地卸下绅士风度伪装:“到了吗?看来我们的时间可能不一样。”
就三分钟,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贺青池想给他白眼,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把他车撞了之前,温树臣这个人和名字与她还是两个世界上的,他有他上流社会隐秘的交际圈,在她的世界里是被人奉承为高高在上的名流之首,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际……
谁知道两个月后,贺青池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了。
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很神奇,贺青池自己都觉得太不真实了。
她指尖悄悄的,去勾温树臣的手:“你真的喜欢我吗?”
温树臣给出回应,缓缓地靠近她一寸,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划过她的耳朵:“还能有假?”
贺青池觉得他发展这段关系的姿态,太理所应当了。
仿佛她天生,就是他温树臣一个人的。
话在唇齿间滚了两遍,她酝酿着轻声问:“你家里……没给你订过婚吧?”
当初温树臣明目张胆地问她时,贺青池忘记去问他的家庭了。
“我家里做不了我的主。”
温树臣给人的感觉是低调温润,没有很强攻击性的,却在时常的言行举止,让人无形中感觉到强势的压力。
他年纪轻轻掌权着江城温氏一脉,没有人能做得了主他的事。
贺青池红唇轻动,正想着要不要捧场抱他大腿。
而温树臣下半句话,已经缓缓说出:“倘若以后你嫁进来,就能做的了我的主。”
这话没法接了。
她要点脑袋,就跟答应他求婚没区别。
贺青池此刻很想用曲笔芯的口头禅骂他:狗男人啊,又给自己加戏!
这样的冲动,到底还是压下去。
贺青池脸蛋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才没有时间管你。”
温树臣眼底有笑,两人聊天颇为愉悦,握着她的指尖作势要往薄唇贴。
这是很自然的举动,不是想占她便宜。
贺青池漆黑的眼睛微微睁大,紧张了一下。
好在温树臣也察觉到了,薄唇没有真的贴上她过分干净的指尖。
“别紧张。”
他脸庞神色和笑容,都出奇意料的温柔友善,宽慰着她此刻心情:“我不会乱来。”
贺青池觉得还是给他买点药吃吧。
“你保镖只给我买了药膏吗?”她作势要去翻,结果温树臣握着她的手,一直不放。
贺青池只好拿另一只手,把药袋子拿了过来。
翻了翻,保镖有买解酒药。
看到后,贺青池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拿出来要给温树臣吃。
温树臣乖乖配合,自顾自地笑:“你不是没时间管我?”
贺青池静了一秒,突然动作把药粗鲁的塞到他嘴里。
温树臣笑起来很含蓄,不是其他男人那种爽朗的哈哈大笑。
眉目明净深秀,会浮起一抹笑痕,没有任何杂质。
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一定很乖吧,很招长辈疼爱。
贺青池又想着有朝一日,她要是养儿子也要养成这样。
这应该也是所有江城女人的终极目标了。
药也吃了,温树臣微闭上双目,靠着座背稍作休息。
他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摸索着她的指尖,两人并肩而坐相隔只差几寸距离,贺青池只要歪了歪脑袋,就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过她暂时不敢,有所顾忌。
在安静的车厢内,贺青池安静地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先前被她屏蔽的微信群,群主是曲笔芯。
里面很热闹,消息都翻看不过来。
贺青池随意翻了几条,突然接到了曲笔芯的消息。
在单独聊天界面上,曲笔芯轰炸了数十条过来。
幸好手机是静音,贺青池下意识地看向温树臣。
见他没反应,视线又重回了微信上。
曲笔芯光是愤怒的表情就不下五个了,完全和她乖乖女的形象是两幅模样:[贺青池你这个死女人,你大晚上在我聚会上不告而别,是不是跟名流之首开房起来?]。
紧接着,她又发来一段语音,贺青池单手看消息很不方便,手抖一划,听见曲笔芯超大声的尖叫起来,在安静又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别忘了……十二岁那年我们在菩萨奶奶面前约定好,清白之身要一起留在自己的新婚之夜!]。
贺青池被曲笔芯给说懵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抬头看旁边。
那带着颤抖的视线,对视上了温树臣缓缓睁开的深沉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