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故事别说若清这个外来人不清楚,就是清原现任掌门都不是很清楚。如今大家知道的不过是邺蛟作恶,修士围剿邺蛟的笼统传说,至于其中的细节故事经过多年的流传润色,早与最开始时不一样了。
活在当下的人听这些过往传说都是听个热闹,谁也没有心思替千年人的人细说分道,久而久之,有些故事早已不被世人知晓,世人也无心知晓。
单灵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她指着自己头:“看到这里了吗?”
若清点了点头。
单灵说:“这里原来还有一双眼睛,只是被我弄没了。没了的原因是我犯了错,说了不该说的话,害了不该死的人,所以我受到了天谴,而你们家的祖师爷,就是借着我丢了的这双眼才能杀了邺蛟,可这件事他对外提过吗?”
“他偷了我的眼睛,害我被逐出师门,害我被天道压在地下多年,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子族在乱世中一点点死绝,你说,他算是什么好人?他不过就是个做错事还不敢说,一个恬不知耻只知道骗女人的贼!你若是方才告诉我你是他门下的弟子,我绝不会告诉你山下的情势!”
若清没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祖师爷还有这段过往,只是他不认识那位开山祖师,也不认识这个白老鼠,他没有完全信老鼠的话,也没有对祖师爷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为此十分冷漠地看着单灵,用这双眼睛问对方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根本不想为千年前的人承担他本就不该承担的恶意。
在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里,单灵的怒气越来越小。
她看出了若清对此毫无感触,也看出他没有维护清潭的意思,懒得与若清计较,只叫季环生:“滚下来!我不与清潭的弟子走一路,你若要跟着他,你就别跟着我,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季环生听到这里看了看若清的脸,又看了看单灵不似玩笑的表情,最后跳了下去,跟着单灵往门外走去。
不过在走之前,季环生想起了一件事,拍了一下头,又迈着不大的步子走了回去。
他歪着头盯着若清,认真地盯着若清。
若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时他又低下头,拉开自己的衣襟,从怀里拿出一朵被压扁的花,朝着若清递了过去。
说来好笑,他掏出花递过去的时候踮起了脚,那花在他手里弹了一下。而小小的野菊花在他手里是不小的物件,但在若清的手里却是小到可怜的黄色花生米。
若清忍住轻笑的冲动,用指尖推了推那朵花,瞧着季环生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单灵走了,不知为何竟有种不久后他们还会再见的感觉。
其实他有察觉到单灵不是寻常人物,可他无心去问对方到底是谁。
在这世上能让他上心的人和事从来不多。能让他开口去问的人除了澶容、素音、霓姮,就是傅燕沉。
而一想到傅燕沉,若清拿着花的手忍不住放下,任由那朵小小的花落在地上,再也没去看那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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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到树下的那块玉牌自己复原了。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傅燕沉沉思许久,最终走了过去将玉牌放在怀里。
收好玉牌后,傅燕沉听到身后有动静,冷下脸转过身,发现来人是那个长相漂亮的侍从。
对方在这几日里得到了不少灵药,虽没有完全好起来,但身体情况已经比前几日强了不少。
而这拿着剑拨开杂草,还不忘捂住胸口的人一看到傅燕沉眼前一亮,立刻说:“你没事吧?”
他一边向傅燕沉靠近,一边说:“我之前见澶容山主带着那人走你跟了上去,有点放心不下,而我看到澶容山主受了伤,猜他肯定走不远,就想碰碰运气在四周找找,看看能不能遇上你。对了,你身上的伤是澶容山主打的?”
这侍从是个聪慧的人,知道傅燕沉多疑不信外人,在看到傅燕沉的时候纵然高兴,也没忘了把来意说清楚,免得傅燕沉疑心。
可即便如此小心,他得到的也不过是傅燕沉的一句:“聒噪。”
傅燕沉疑心不减,甩出剑抵在对方身前,横眉怒目道:“你找我做什么?”
侍从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恶劣,委屈地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用你担心?”
“你救过我的命。”侍从纵然委屈也还是柔声解释,“你救了我,我心里感激你,这才不顾伤势出来找你。而且我想再过不久千河掌门也会来找你。”
他忧心忡忡地说:“而他痛失爱子,难免行事不够稳妥,你又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怕你们聚在一起没有好事,想劝你跟我离开这里,先去躲一躲。”
对方劝的是真情实意,可傅燕沉完全没给对方一个好脸色,没有好气地说:“多管闲事。”
他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清楚对方是一片好意,很快收起了剑不再理会对方,只想转身离开这里。
可那侍从仍是跟着他,见他在四周的山林里走来走去,猜出他的心思,忍不住问道:“你……莫不是在找澶容山主?”
“也对,澶容山主受了伤,走不了太远。”侍从先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着,之后见他反应不大,才敢问:“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找他,你找到了他也打不过他……”
傅燕沉听到这句身体一僵,忍不住低声吼着:“滚!”
那侍从不气不恼,见他受了伤,动作不是很利索,就说:“我可以帮你找找,两个人找人也会快一些,但你不能总这样与我说话,你如果想用我,至少要告诉我你找澶容山主做什么,如果是为了与对方打一架,我肯定不帮你。”
傅燕沉被对方气笑了,他不管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眯起那双眼,阴测测地说:“谁告诉你我找他是要与他打一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带着一个身……”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那侍从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想到傅燕沉找人的原因是不放心澶容那边的情况,难以置信地问,“你难道不在意他们骗了你?”
“我在不在意跟你有关系吗?即便我在意,我也知道我这些年是靠谁长大的!即便我在意,我也知道没有师父我早死了!是以我可以气,我可以恨,可我不会因为这些小悲小怨就忘了自己受人恩惠的事!”
这些话傅燕沉像是在对这个侍从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即便真的要断,我也会把我收到的恩情先还回去,然后大大方方、理直气壮的去恨去怨!”
他不屑与侍从说他的心里话,其实他心如明镜,纵然气恨懊恼也知道澶容喜欢若清的事是澶容的决定,他无权干预过问。而澶容是他的师父,喜欢谁根本不用像是年轻羞涩的女儿家,还需跟闺中密友细说,而他也没有说过不许澶容和若清来往的话,因此在澶容这边,他不占理,他也没有去恨澶容的立场。
可他即便如此对自己说,也还是控制不住不好的心思,不能否认只因这事,他就有一种想要与澶容扭打在一起的心情。
不过不管心里有多难接受,他也知道他是澶容养大的,他可以嫉妒澶容,可以怨恨澶容毁了他和若清的关系,却不会因为嫉妒怨恨让自己的师父去死,对他的一切视若无睹。
至于那个明知道他“心意”还是与澶容纠缠不清的若清……
——他暂时不去想这个人。
因为他想不通。
可说着想不通的他却在想起对方的时候格外介意自己的弱小,为此拿出了怀里的那块玉牌,纠结的想着如果他比澶容强,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若清同样纠结地站在窗口,望着空中那一轮明月,回忆起离开清原前的那个夜晚,脑内为此放空许久,始终放不下那时傅燕沉送来的鱼,说过的话。
那因澶容的伤情而紧张的情绪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想得多,想得远,远到他对着天上的明月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自己今夜迟迟没有入睡的事。
等他注意到自己今夜没有入睡,仍旧保持着清醒的神志时,身后的澶容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他人是站了起来,可脸色依旧不好看。
若清瞧见澶容醒来,摸着手中的丹药袋子,刚刚向澶容那边走了一步,就瞧见男人迷迷糊糊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低下头贴了贴他的脸颊,用稍有鼻音的声音同他商量:“今夜别闹了,早些睡。你白日累了那么久,夜里不去安歇身子会受不了。”
他醒来后的话全是关心。
或者可以说,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才醒来的。
若清身子一僵,傻傻地站在原地,感受到澶容微凉的肌肤贴了上来,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澶容居然主动靠近他,而是山里的夜晚有些冷,澶容可别被受凉了。
而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澶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眯着眼睛看着他,贴着他的脸轻轻地转了一下,用那张薄唇碰了碰他的脸,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若清实在说不出来好还是不好,因为他的脑子已经完全因为澶容的触碰罢工了。
他亲了他?
他怎么可以亲他?
被亲后正常人都会有什么反应?
他应该做出什么回应才会看起来从容不迫,一点也不慌张?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闯入若清的脑海,而若清的灵魂则在这时远离了身体。
他想,身旁这个男人是清原的小师叔,是原著里禁欲清冷的高岭之花,是旁人眼中不可触碰的白月光,而这个以冷淡迟钝出名的高冷师尊,却在这个夜里主动地靠近了他,并……亲了他。
而他因为惊讶,竟然忘了躲开对方的碰触……
要命了。
若清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等着澶容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向他睡的干草堆时,他的心情复杂到了顶点。
他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小师叔,那该死的魅石,好像……失效了。而他错过了告诉澶容的最佳时机,现在去说不管是他还是澶容,都会觉得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若清:小师叔,接下来我会这样那样,轮到你社死了。
澶容:还有这好事?
若清:???
小傅:我只是在意师父,一点也不在意你,我只是担心师父,一点也不想去找你,我只是去找师父你懂?
若清:我懂
小傅:我都不懂你懂什么(突然生气
小傅就是那种看着很凶,但会凶巴巴地跟你讲道理,属于心很软的人。(正派人设
小师叔就是那种看着很正派,不管你讲不讲道理都由你,事后一剑宰了你,不屑与你纠缠的人。(反派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