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与长公主聊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橙黄色的色彩扶上了纸窗,他才从长公主的房中离开,踩着地上不是很明显的落光,慢步回到澶容这里。
一旁的香炉里并未燃香,光线转暗的房间里只有澶容一个人。房间里的布置与若清离去前一样,只是那斜靠在美人榻上的人手里多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与澶容清冷贵气的模样完全不相符的东西。
身上披着太阳将落的光,澶容的面容被暖光调出了柔和的色彩,一向犀利的眼眸低垂,多了几分如画般的沉静,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
若清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没看出澶容手里拿的是什么,因没等到澶容开口叫自己进来,他就故意靠在门侧一直盯着澶容。
澶容手里的东西不大,被粉色的布料包裹,像是一个肉呼呼的小球。
大抵是不满澶容拎着自己的举动,“球”在澶容手中左动一下,右动一下,说什么也不肯老实。
澶容不理那个“球”,却也没有去叫若清。
他这时的表现不似过往那般热情,神色稍显冷淡。若清不进来他就不开口,似乎是想用此刻的安静回敬若清之前对他的“戏弄”。
若清沉得住气,澶容不喊他,他就不进去。
而这明明是件极为无聊的事,却被他们当作今日最大的乐趣,一人守着一边,都在等对方先靠近。
僵持了没多久,等着光再暗一些,到底是若清忍不住先走了进去。
而他走进去时,那小东西想要挣脱澶容的束缚,忍无可忍抬起粉色衣料下的东西,凶狠地撞在了澶容的手上。
若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条不大、甚至可以用短小可爱来形容的人腿。
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盯着那条颤抖个没完的小短腿,若清忽然想起了季环生,收起了看热闹的嘴脸,忘掉自己想要做出的冷淡镇定,直接大步走向澶容,弯腰看了一眼。
在若清过来的时候澶容伸出手臂,抱着若清的腰将他往下一拉。
若清被迫背对着他,窝在他的怀里,而他则在若清靠过来之后将下巴抵在若清的头顶,像是乏了一般,闭上了那双好似映入繁星的眼眸。
保持着坐在澶容怀里的姿势,若清由着对方环抱着他的腰,捡起了摔在一侧的小东西,费力地拨开那长又蓬松的头发,在头发下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又格外委屈的小脸。
季环生白嫩的、肉呼呼的小脸还是那么可爱,可头发的长度,以及那顶斗鸡眼的小红帽子却不见了。
不知在他回来前对方都遭遇了什么。
落在他手里的季环生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委屈地紧抿着唇,下唇往上,嘴角往下,看上去都快气哭了。
“你怎么会在这?”若清眨了眨眼睛,而后又抬头顶了顶身后那人,示意他回话。
澶容好似困了。他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懒洋洋地说:“路上遇到的。之后一直关着,正巧听到你方才提起要养什么东西,就想起来了。”
他保持着自己彬彬有礼的模样,嘴里却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若清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他提出的这些要求,季环生还真的能顶得上……
而看到了他,季环生那张脸上的愤恨委屈保持了片刻,又变成了惊讶惊喜。
表现得与在澶容手中时不同,季环生不再憋着嘴,一双圆圆的眼睛眨了几下,一边盯着若清,一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头顶,五根短小的手指不时握拳松开,像是在寻找什么。
若清一眼看出了他在找什么,伸出手推了推澶容:“他头上戴的东西呢?”
澶容:“地上。”
若清推开澶容,弯腰找了一下,刚刚捡起季环生被丢下来的帽子,就被后腰上多出的手吓了一跳。
“小师叔。”他皱着眉,见季环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一幕,便压低了声音斥责了一句,随后将帽子还给了季环生。
“他身上这身衣服谁换的?”他上下打量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宁英。”
若清嗯了一声,瞧见帽子戴歪的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这人怎么了,为何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
犹豫跟他说话他不理,若清只得转头去看澶容,问澶容:“好端端的你抓他做什么?”
澶容被他推开,便顺势往后一靠,手臂支起,五指微分的拖着头,态度散漫的回着话:“抓的不是他,而是那只白耗子。若不是那白耗子在意他,我也没有必要非要带着他。”
澶容这话毛病太多,若清想了一下应该先问澶容为何要抓白耗子,还是应该问问澶容他怎么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最终,若清客气地问:“……你抓他是想以他要挟白耗子?”
“嗯。”
若清被他这声理直气壮地嗯弄得十分无语,可后来想想澶容连他和傅燕沉都算计,李悬念白雨元更是想杀就杀,似乎……他也不能对澶容的人品抱有过多的奢望。
好在,他们现在是烂人作对,也算般配……
不过再怎么烂,该有的底线还得保留一些。
若清无意为难单灵和季环生,就问他:“单灵呢?”“关起来了。”
若清不懂,“她有什么用?”
澶容不假思索地说:“你看没看过刻妖图?”
若清看过,刻妖图上记载了天地初期到现今最强的大妖们,只是若清并未在刻妖图上看到这样可爱的一只白耗子。
“我记得刻妖图上的大妖多数都是威风凛凛的巨兽,不记得有哪个这般娇小,与她长得相似。”
“她确实不在刻妖图上,可她曾有双眼,是通晓万物的罡目所赠。”
“你是说!”
“她可能是罡目最小的弟子。”
罡目这名字一出倒是让若清吃了一惊。
在这个世界里,就连小娃娃都知晓最高的山接近日月,山后的海映着天河,里面孕育了天底下的第一条龙薄辉。而罡目就是极地之巅的那座最高的山所化的石妖。他与天为邻,与龙为伴,地位委实高得有些吓人。
比起妖,其实世人更加推崇罡目是地仙,之所以画在刻妖图上不过是因罡目一直都没有刻意修行,一直都保持着妖身。
而根据刻妖图上的记载,罡目诞生之后,取了映有天河星海的碧海作为眼睛。他把水流浇在脸上,九道星影就成了他的九只眼睛,而他也因太过接近天河,借了几分天道的气运,成了可预知未来,看到过去的大妖。
不过据若清所知,即便能够看到来日,罡目也很少出现说出自己所知的天机。
他是个不愿与世俗有过多牵扯,通常只出现在灭世之灾前夕的强者。
谁要想从他的嘴里知道来日,只能去等足以覆灭万物的大灾大难到来。因为只有这样的灾祸出现,罡目才愿意现身,留下几句给世人避祸的话。也因其淡泊名利的高洁品性,罡目得了不少世人的尊敬喜爱,威望仅次于神兽,死后把眼睛分给自己四个弟子的事情也最为出名。
而罡目的四个弟子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千年前的九枝。
若清听说过罡目分目的故事,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各个地方流传的说法都不一样,加上除了九枝外的弟子过分低调,导致外界根本不知罡目另外三个弟子都是谁。此刻听到澶容说单灵时,他想起了单灵骂清潭的话,又想起了单灵说给他算算命时的骄傲样子,最后耳边响起了单灵的那句她有两双眼睛,如果不是清潭偷走了她另一双眼睛,清潭不可能杀死邺蛟的话……
如此一来,澶容说的事确实有可能是真的。只是这事澶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通,便去问澶容。
澶容只说:“禁地里的妖兽认识罡目的弟子,我是听他们说的。”
如此一来倒是能解释的清澶容能够认出罡目弟子的事。可听他如此说,若清又不禁开始想,禁地里的妖兽能认识罡目的弟子,八成来历不简单……
而在若清准备接着往下问的时候,那小小的季环生忽然动了一下,挪动着自己并不灵活的脚步,闷闷不乐的走到他的腿边,努力地仰起头看着他那张俊秀出众的脸,然后转过头伸出自己那小的可怜的手,推了一下澶容的腿。
他似乎想把澶容推走。
他不许澶容继续留在若清的身边。
比起自己被捉弄,比起自己被人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他更加不喜欢澶容和若清距离过近。
可恨这幅身躯太小,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也不过是把自己的脸憋红了而已。
而澶容何等聪明,看到这里忽地挑了一下眉,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大手抬起直接掐住了季环生的头。大拇指和食指一动,显然要合在一起。
他这是要捏碎季环生的头!
若清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季环生不懂澶容平静表现下的危险,若清却懂。
若清知晓澶容在外时轻易不会触碰他,不会让他有种被人当作物件摆弄的感觉,也不会不顾及他的脸面。因此在澶容当着季环生的面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若清就想到了,在澶容的眼里,季环生大概不算是一个活人。
澶容甚至没把季环生当作一个与自己地位相同的人,只把对方当作一个毫无尊严的宠物。
而“宠物”在澶容面前是没什么分量的。
澶容能为了他杀白雨元和李悬念,也能为了他杀了季环生。
若清跟季环生之间没什么矛盾,自然也不想看到这个小家伙死在澶容手里。为了避免澶容对季环生动手,他在澶容伸手之前把季环生拿了起来,冷着一张脸喊了一句宁英。
可能是听出若清的声音冷了几分,澶容收了手。
若清等宁英进来,把手中的小人扔到了宁英的怀里,让宁英把人带出去。
等着宁英走后,若清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如今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是吗?”澶容在宁英走后躺在了若清的腿上,真情实意地说,“我只是见不得有人喜欢你,也见不得有人替我决定要不要靠近你。而白雨元、李悬念我都杀得,怎么杀不得他这么个东西?”
澶容这话说得“好”,让若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原来在澶容眼里喜欢他,不喜欢他都是错,最好的做法就是无视不接近。
而听澶容这一说,若清才反应过来澶容确实是个嫉妒心很强,不容许别人抱有其他目的接近他的人。
这些年下来,在他身边留了许久,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杀的只有一个人——傅燕沉。
不过说到傅燕沉,若清忽然有些好奇。他弯下腰,将脸凑近了一些,盯着澶容的那张脸问他:“听你这般说,我忽然有件事很想问问你。”
“你这般不喜旁人插进我们之间,怎会忍了傅燕沉这么多年?”
这个问题澶容也有想过,也知晓答案是什么。
“之前也不喜欢,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只是下不去手,就想着避开你们,只在一旁看着。”
这是澶容得了紫晶前的想法。
说完了这句,澶容停顿了许久才道:“后来就不一样了。心境不同,稳不住,做不到只看着,所以就想了一下到底是忍到心魔主宰毫无顾虑好,还是有所克制的疯比较好。”
这便是他得了紫晶之后的心态。
若清想了一下,“这难道是……不好和很不好的差别?”
“对。”
心下有几分无语,若清想了想,淡淡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嫉妒心这般重,却忍了傅燕沉这么多年,你着实对傅燕沉不一般啊。”
他像是在敲打澶容,说完了这句,又回忆起那些年门内流传的澶容看重傅燕沉的传言,不知出于什么情绪,又补了一句:“也对,他若不特殊,你若看他不顺眼,也不会破例收他为徒。我还记得五师叔说过,你曾拒了掌门给你引荐的弟子,还不许其他弟子随意进出群山院。”
听若清如此说,澶容睁开眼睛,镇定地说:“说句实话,在遇见傅燕沉之前,确实没想过收徒。”
若清一听来了兴趣,总觉得澶容要与自己说些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果不其然,澶容接着往下说:“但傅燕沉不一样,他身上有邺蛟骨。”
“仅仅如此?”
“不止如此,还有另一件事。”澶容道,“傅燕沉与你说过他爹娘的事情吗?”
若清沉思片刻,“说过,不过没深说。他家出事的时候他年纪小,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澶容嗯了一声,有些冷淡地说:“前些日子我也与你说过,当年祖师封了饲梦后留出几把钥匙,其中一把在傅燕沉爹娘的手里。傅燕沉的双亲来自江河傅家,傅家正是千年前出力围杀邺蛟的几大修真世家之一。”
“傅家家主为人正直,心系天下,得了云纹玉之后,为保玉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带着主家的这支人躲入了山南河,把江河傅家的名头让给了旁系。旁支的人捡了便宜,靠着主家的人留下的威名享了几世福,之后在一天夜里被人发现全家上下都吊死在了树上,而之后鬼修过来寻魂,找不到魂魄碎片,只能推断出死在什么时辰。”
提到这件事,澶容的声音多少有些烦躁,“他们死在了末时。”
“末时又怎么了?”
“邺蛟就是死在末时的。”澶容不徐不疾地说,“师父说过,先辈传下来的故事里什么都是含糊不清的,唯独邺蛟死的时辰历代掌门记得最清。”
“你的意思是……江河傅家的死与邺蛟有关?”
“起初有人说过可能是有人借着邺蛟的死故弄玄虚,毕竟江河傅家近年没少得罪人,而邺蛟死了一千多年,在世的时候又喜欢独来独往,也没有什么亲族替自己记下这个仇,这事寻不到凶手,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若清听到这里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澶容道:“事关邺蛟,不能大意,清原的人得了信也派人查过,可惜并没查到什么。直到我遇到傅燕沉……”
澶容的停顿让若清心一沉,已经预感到澶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变得极为“吓人”。
对啊,若清忍不住想,傅燕沉身体里藏的邺蛟骨在过去的他看来,不过是给傅燕沉开挂的存在。可刨除掉这是小说增加攻实力的设定,傅燕沉就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与邺蛟有关系的人。
他体内的邺蛟骨是怎么来的,确实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能在一千年前参与围杀邺蛟的修士都不简单。
那傅家能先杀邺蛟,再得关押饲梦的钥匙,说明那傅家人不止品行没问题,实力也是旁人无法匹敌,加上他们与邺蛟对战过,十分了解邺蛟,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与邺蛟骨有什么牵扯,不可能知情不报,所以傅燕沉的身上八成是有些其他秘密存在。
这件事往小了说,傅燕沉的邺蛟骨是在傅家人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往大了说,给傅燕沉邺蛟骨的人没准是想借着傅燕沉养活邺蛟。
毕竟上次傅燕沉就被邺蛟骨占了魂……
果不其然,澶容接着说:“我收到傅家的求救符,赶到傅燕沉那里的时候,傅燕沉的叔父刚死,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他抱着他叔父的尸体,一看到我便尖叫一声,竟捡起了一旁的刀朝我冲了过来想要杀了我。我听他的意思,好似我与他爹娘的死有关系,可我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去杀傅家的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怕若清想多了,特意补了一句:“我若要杀傅家的人,也就不必去救他。”
若清点了点头。
澶容接着说:“来杀他们的人见我来了就走了,我无法,只将他打昏带回清原,因为有话要问他,就把他安置在群山院内,结果他醒来后却不记得自己举刀杀我的事,就连自己爹娘的死、叔父的死,都记不得。”
“我在之后探查过他的神海,没有找到异常的地方。而他受到了惊吓,过去的事记不全,神海不稳,我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带着他去见师父。”
若清听得认真,一直没打断澶容。
澶容说,守着钥匙的人之间都有联系。
傅家的守玉人为求稳妥,每当家里有新生命诞生或离去的时候,都会来到清原。
他们会把死人的名字划掉,会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下一道禁令,以便清原的人能掌控千里之外的山南河,绝了旁人冒认守玉人身份的风险。为此,清原掌门一眼就认出了傅燕沉确实是傅家的孩子。而之后请来的鬼修则为傅燕沉证明了,傅燕沉没有杀过人。
傅燕沉的手上没有红雾,不管是直接杀死,还是间接杀人的可能都不存在。
自从澶容确认了一件事。
傅燕沉的身上确实有古怪的地方,但傅家的死与傅燕沉无关。
这事做不了假。
澶容无法,只得把他带回了群山院。
而他是看守云纹玉的傅家人,身上又有邺蛟骨,不管从哪方面去看,澶容都不能放他离去。
也因澶容救傅燕沉的那年,要杀傅燕沉的人看到了澶容,澶容为了震慑对方,把傅燕沉收为弟子,想看看藏在暗处的那人会怎么做。
澶容心知,只要他把傅燕沉握在手中,那人不管是想要邺蛟骨,还是想要云纹玉都要找上清原。
如此一来,不管傅燕沉身上的问题是出自邺蛟,还是出自饲梦,他都能顺着回招。
可他和陈掌门都没想到,在杀了傅家的人,抢走了玉之后,对方就没了动静。
他们这边守了这么多年,只守出了一个怀若楼……
而当年傅燕沉初见澶容时的反应也让澶容十分怀疑,那个杀死傅家的人是不是用了他的脸。
只是世间的大能尊者都有自己的神力,达到他这种境界的人,可以对自己的脸下禁制,旁人不得冒充,因此旁人扮作他杀人的可能性很小。其实这种限制别说是他,就是寻常修士也会想方设法地寻些厉害人物,防住被人假扮的可能。毕竟修士都懂变身术法,如果不防着,心术不正的人想要陷害好人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只是说起这件事,若清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镜子的关系,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冰冷的脸。
他神情恍惚地想着,如今的问题可真多。
怀若楼和素音满心算计。
傅燕沉不知去向。
清原不安全,他又要抽空回中都,手上的孽债也没还清。
林家突然出现的老宅至今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而这些问题没弄清不说,如今又多出了邺蛟骨和傅家之死,他们这边除了那人手里拿着一块云纹玉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杂乱的故事信息穿插在一起,似乎要成为一张轻易破不开的网。
而若清有种预感,这些网要不不解,要不就是一起解开。而故事绕来绕去,到底是没绕过邺蛟,也没绕过饲梦。因此,若清认为,澶容找单灵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单灵真的有预见未来看到过去的能力,不管是杀了傅燕沉双亲的凶手,还是林家的老宅,都会成为能够解开的谜语。
事情若是进展得顺利,没准他也能借单灵的福,看看自己身上背的都是什么孽债。
打定主意,若清也不去指责澶容这样做是对是错,他与澶容商量了两句,很快放出了单灵。
单灵被澶容困在一个白瓶里,被放出来的时候正饿得奄奄一息。饶是如此难受,她看到澶容的第一句话也不是饿,而是——
“两条腿的臭东西,你把我家季环生弄到哪里去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清潭那个狗娘养的东西果真养不出什么君子,你这小人的土匪行径简直与那清潭毫无差别!我若是你,我每天照镜子都会羞愧致死,根本不好意思躺在这地上喘气!”
她先是愤愤不平地骂了一通,十句话里三句骂澶容,剩下的七句都属于清潭,把自己有多不喜欢清潭表现的十分清楚,期间还不忘用小眼睛撇着若清,知道若清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指望若清帮自己说说话。
可这时的若清只是面带笑容,并没有打断他们对话的意思。
果然。
单灵的脸一黑。
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去指望清潭的弟子里有好人,还不如指望明天天上掉金砖……
澶容不如若清有耐心,也不想给若清和她寒暄的机会,开门见山的就是一句:“你是罡目的徒弟。”
单灵否认的理直气壮:“不是!”
澶容平静地说:“你的头上有金色玄天印记,上眼侧有两条对应的口子。”
单灵狂躁地叫着:“听不懂你说什么!”
若清见单灵不肯答应,在单灵愤恨的目光中笑着说:“你之前对我说你算命很准,下一个月圆夜会帮我看看,这话还算不算数?”
“不算。”
澶容懒得再劝,慢声问:“季环生的命还要不要了?”
火气十足的单灵听到这里终于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之前有个情节,就是傅燕沉做梦,梦到小时候澶容在他家里,杀了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