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本结婚证捡起来,正要放回枕头底下时,一道男声传来。
“昨晚睡得好么?头晕不晕?我给你做了早餐,待会你喝点醒酒汤。”
“……行啊。”
像是被捉贼的感觉,苏瑶头一次心虚。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我耳环掉了,准备找一找……总之,无心窥探你的隐私,当然,也对你的隐私不感兴趣。”
苏瑶冷漠道,站起身,把两本结婚证放回了枕头底下。
宫铭司双眸凝视,盯着她的脸:“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苏瑶扭头,一脸的莫名。
“没什么。”宫铭司笑了笑,心想着,她大概连结婚证都没翻开看吧,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你的耳环在这里。”
他大步走到另一边的床头柜,拿起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昨天给你换衣服,你很不配合,把耳环给挣脱下来了。”
“你给我换的?”苏瑶不禁抬高了音调,隐隐带着怒气。
宫铭司坏笑了一下:“是啊,这屋子里又没佣人,当然得我亲手换啊。”
他在‘亲手’两个字上加重了力道。
苏瑶咬了咬唇瓣:“宫铭司,你这是騒扰,我要是报警,一抓一个准!”
“咱们不是复合了么?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男朋友给喝醉酒的女朋友换衣服,没什么问题吧?”
“咱们是假复合,你心里没数?”
“假的?这话你跟爷爷说去,反正我当真了。”
“下流!”
苏瑶气结,不想再跟他争辩了。
抬步离开房间,便去了隔壁,翻开柜子,拿了一件男士的外套披在身上,准备离开。
宫铭司慢条斯理地跟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确定这么回去?让你家佣人,还有咱们三个孩子看到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
“你穿的可是睡裙……”他坏笑起来。
苏瑶觉得肺都要炸了,把身上的男士外套一扯,朝他身上丟去:“宫铭司,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没空跟你玩暖昧游戏!”
“先吃完早餐,吃完了我就把衣服还给你。
“不吃?那行,那衣服不给你。”
“王八蛋!”
苏瑶骂骂咧咧着,抬步下楼。
宫铭司转身,走进卧室,把那两本结婚证拿起来,塞回了随身带的皮夹里。
除了出国,几乎每天,他都会把这两本红本子随身带着,虽然结婚证上,女人的样子已经和现在完全不同,但是灵魂深处,一点儿没变。
餐厅里,苏瑶自己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宫铭司拉开椅子坐下来,托着腮,看着此刻吃饭的女人。
一身皮粉色的吊带裙,全身肤如凝脂,白到发光,那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散落下来,傭懒而又优雅。
她没有化妆,清秀的五官干干净净,洁白无瑕。
轻咬一口面包,那咀嚼下咽的动作,顿时勾起观看者的食欲。
“好吃么?”宫铭司咽了咽口水,问她。
今天的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跟着网上的教学,都是一次成功的。
苏瑶不理他,吃得很快。
“慢点,吃这么快,对消化不好。”
苏瑶仍旧不理他,继续吃。
宫铭司笑了笑,这女人,怎么现在这么爱跟他作对?不管好的坏的,总之就跟他对着来。
“好好好,你随便怎么吃。”
最后,他妥协了,把面前的醒酒汤挪了过去。
“把这个喝了吧,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苏瑶把醒酒汤端起,咕噜咕噜喝完:“好了,衣服还我吧?”
“衣服刚刚洗好,现在在烘干,还得等一个小时才能穿。”
“行。”
苏瑶耐着性子,开始玩手机。
谁知下一秒,男人走了过来,迈开腿,居然往她双腿上一坐。
眯着眼睛,勾住她下巴,醋劲很大:“你跟赵言冰,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很重,她的双腿明显感受到了一股重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苏瑶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手去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用力推我,小心椅子后翻,摔坏了脑袋我可是会心疼的。”
“宫铭司,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卑鄙无耻?”苏瑶咬牙切齿,瞪着他。
男人却坏笑着,痞地要死:“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是这样的表现。”
“呕,那是你自己吧,别把自己这下流的个例说成是普遍现象!”
“别岔开话题,你和赵言冰,什么情况?”宫铭司的大手捏着苏瑶的脸颊,眉头拧了起来。
苏瑶瞪他:“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还敢送你玫瑰?他不清楚咱俩复合的事?”
“要我说多少遍,假复合。”
“嘴真硬。”
宫铭司被苏瑶的坚持弄得心里很受挫,拇指和食指用力,把苏瑶的捏成金鱼嘴,然后俯身低头,吻了上去。
谁知苏瑶扭开了头,一口朝着他手上的虎口咬了下去。
宫铭司痛到手发麻,冷眸一凛,顿时怒意更盛。
可是瞥眼一看她眼里闪烁着恨意和不屈,又带着那么一点晶莹,他的眉头顿时舒展。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苏瑶感觉自己牙齿都快要咬断,这才松开口,看着他手上的一排牙印,心里这才算解气。
宫铭司把疼痛的手收回,人却没从她身上挪开,而是看着手上清晰的牙印。
“你属狗的?咬地这么狠?”
“我巴不得自己长獠牙,咬死你!”
他知道,她是气急了,满肚子的委屈。
“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了,你骂也骂了,咬也咬了,该解气了吧?”宫铭司心软了,哄起来。
苏瑶推他:“从未身上起开。”
“好好好,我起。”宫铭司终于站了起来:“衣服早就烘干了,放在烘干机旁的衣篓里,你吃完饭记得去拿。”
说完,他背影落寞,抬步朝楼上去了。
苏瑶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瓣。
她知道,他身上的枪伤还没好全,刚才那么大力气推他,不知道弄疼他没有。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忘记一切,忘掉过去的伤疤。
把早餐吃完,将碗盘放进洗碗机,她走去洗衣房。
衣篓里,果然整整齐齐地叠放好了她的衣物,衣服上,还放了一支鲜艳的玫瑰,旁边有一张字条。
一一以后每天送你一支玫瑰,直到你原谅我的那天为止。
看到这句话,苏瑶心尖一颤,要说没感动,那是假的。
拿起玫瑰,她嘴角上扬,可转念,还是把玫瑰丟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扔玫瑰的时候,她的手被玫瑰的刺扎了一下,手指上立马冒出了一个小血泡。她找来纸巾把血泡擦去,摇了摇头。
有些爱情就是这样,看着很美好,但是很容易受伤。
她怕了,害怕遍体鳞伤的感觉,所以,再也不敢轻易去尝试爱情了。
几分钟后,苏瑶换好衣服离开,走得很坚决,没逗留。
宫铭司听到关门声,下楼来看,餐厅已经被收拾地整整齐齐,走去洗衣房一看,他送的玫瑰,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垃圾桶里。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她把他送的花,丟了。
几天后。
苏瑶收到了北城最大事务所合伙人,兼律师协会会长杨建的邀请,对方没说明邀请她的目的,只是把地址和时间写在了邀请函上,说找她有事探讨。
关于这个杨建,徐琳都有些印象。
“我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感觉他们律师协会都没什么好人,暖暖,这个约我看没必要去。”
“去看看。”苏瑶很淡定,好像是提前预知了一般。
“为什么呀?难不成你知道他约你的目的?”
“文珞兰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唐美茹的父母找到了她师父杨建,她师父已经答应了这场官司。”
“不是吧?”徐琳眨了眨眼睛:“上回文珞兰跟你对打,都被宫铭司从律师协会里除名了,这个杨建不可能不怕宫铭司吧?他不清楚宫铭司也想唐美茹死?”
“兴许不知道吧,毕竟唐美茹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宫家小少爷的生母。”苏瑶拧了拧眉,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所以得去一探究竟。
杨建是律师协会的会长,能坐上这个位置,相当地不容易。
他这种律师,挑案子都非常谨慎。
据她所知,杨建已经一年多没亲自接手过案子了。
这一次,他如果接了唐美茹的案子,消息传出去,势必轰动全北城。
帮一个杀人犯辩护,寻常律师来做,那是职责所在。
可像杨建这种功成名就的律师来做,很可能遭到舆论的谴责。
按道理,杨建是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既要跟宫铭司对着干,又要敢舆论为敌。苏瑶把自己的观点跟徐琳这么一分析,徐琳顿时觉得有道理。
“那行,这个鸿门宴,咱们还真得去了。”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私人酒庄,地方有点远。
夜幕降临,苏瑶和徐琳下了车,便有门童上来帮她们泊车,并带着他们去包厢。
走在黑駿黢的走廊里,徐琳觉得后脖颈发凉。
拽了拽苏瑶的衣袖:“暖暖,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
“没事。”苏瑶牵着徐琳的手,安慰她。
走廊的尽头,包厢外站了十几名保镖,人高马大,杀气腾腾。
这顿饭局,还真是暗藏玄机。
苏瑶非但不去怯场,反倒热血沸腾,想搞清楚杨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当包间的门打开,里面极其宽敞,能容纳20人的餐桌,却只坐了唐父和唐母,以及杨建和他的助理四人。
见到苏瑶来了,杨建殷勤地站起身:“yarmis,欢迎欢迎。”
yannis这个名字,是苏瑶在律师界的名字。
杨建上前来握手,苏瑶只是冷冷睨了一眼,直接无视,然后面无表情道:“客套话不用多说,咱们开门见山吧,找我来,要聊什么?”
“唐家二老想找你私下和解,他们诚意很足。”杨建笑盈盈道。
“是是是。”唐父赶紧站起身,掏出皮夹,拿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一百万,你看,能不能撤销对茹茹的起诉?”
苏瑶看着唐父,眼神诚恳,挺卑微的。
可再仔细打量,发现唐母眼神躲闪,跟杨建眼神交流了一下,立马就闪躲开了。
唐家有没有诚意她不知道,但唐母跟杨建,肯定在密谋着什么。
仔细一看,杨建的手伸进裤兜,很快就拿了出来。
做律师,大家有什么惯用伎俩,苏瑶心里清楚得很。
“唐先生,唐美茹收买杀手,纵火杀人,这是事实,不能因为我福大命大,从火海中逃出来,这事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