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虎啸,让尹天成从睡梦中醒来。那兽吼声就像是惊雷一样刺到他的神经,他浑身的力气立马恢复,莫名又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又是一声虎啸,尹天成赶紧抓起枕边的剑,寻找声音的来源。那只小动物从他身后爬到他的肩膀上,对他耳朵轻吼一声。
原来是你这小家伙的叫声,我还以为是老虎进门了。尹天成抚摸着它,看到门又无声地开了,红衣女子给他端来了早餐。窗外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此时已是清晨。
“多谢姑娘,请问芳姓大名?”说话的时候,尹天成才发现女子的衣着不是中原服装,更像是西域服饰。
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问题竟然让她眨眼想了半天,才回答尹天成:“好久没有人称呼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忘记了,你就叫我阿珠吧。”
什么,天底下还有记不住自己的名字的人?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装模作样。
“阿珠小姐,你是这座府第的主人吗?”尹天成只好换个话题。
“妾身已经嫁人,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阿珠说:“我和你一样是客人,这里的主人是二皇爷。”
二皇爷!尹天成猛然想起昨天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段正安所说的话。尹天成忙问:“阿珠......”话才出口,他不知道怎么称谓眼前这名女子,毕竟不知道她的夫姓。
“你叫我阿珠就行了。”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可否请你代我引见二皇爷?”
“皇爷出门访友未归,下午才能回府,他早知公子今日会来,让我先行招待。”
趴在尹天成肩上的小动物又是一声低吼。
“夫人,这是府上养的宠物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在仙山生养的动物繁多,这小家伙也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我不知道它的名字。”
“仙山?”尹天成愣了,他失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凡间?”
“不错,所以你能来到这里也是一种福分。”
“哼哼!”尹天成心里冷笑起来,自从当捕快以来,不知道看过多少罪犯假借鬼神作案,在他心里向来是只认事实不信鬼神。阿珠的话,他可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既然如此,在下就出门游玩一番。”
“你不吃早餐了?”阿珠伸手拦住了他。
“难得来此仙境,我当然要长长见识了。”尹天成抬脚就踏出了房门。满脑子都是谜一样的答案,叫他如何有心情吃饭。
庭院内,阳光清冷,没有守卫,也看不到丫鬟和家丁,到处都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尹天成问:“王府没有下人?”
“平常就皇爷一人,他不喜欢别人服侍。”
“看来二皇爷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尹天成笑道,心里的疑惑感更浓了。
庭院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石像,皆残缺破旧,唯有一尊三丈来高的石像立在院子中间,虽然看上去像是新近制成,但上面也布满裂痕,一只右手也掉在地上。昨晚黑夜进府,尹天成无法看清院内的景象,现在看到这种情形,他脑海中不由升起一个疑问:一般人家中多少会栽些花草,建座假山之类的东西来装点庭院,可是这座府第竟然只是收集破损的石像,是何缘故?
尹天成仔细查看着这些石像,又发现了新问题,那就是所有的石像都是同一个模样,从石像的穿着打扮来看,很像是某位古代的帝王。更奇怪的是石像所有的裂痕都像是有人用刀剑之类的兵器刻意划伤,不像是自然损坏。而那直立的石像的断臂,又似有人用锤砸过一般。
看到阿珠在他身后,尹天成问:“请问阿珠夫人,石像雕刻是所人物?”
“他就是三界的主宰,众神之王帝後。”阿珠用恭敬的语气回答他的问话。
“是吗?”尹天成冷道:“石像任由他人损坏而不修缮,我看二皇爷对天帝根本没有尊重之意。”
“皇爷的事,我也不爱过问。”阿珠轻描淡写地回答尹天成的话,然后拍了拍手。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响彻九天的马鸣,一匹身负双翼的骏马从天而降,落在尹天成的面前。
“这是天界的仙马名叫鹿蜀。今天就让它带你游览仙山,望公子早点回来,我也好给你准备午饭。”这匹马翅膀和尾巴如火一样赤红,身上还有着虎豹一样的斑纹。
尹天成刚想上马,那只小动物又跑来,嘴里叼着一串葡萄,右爪拉着他裤腿不放。
呵呵,你还知道我没吃早餐啊,尹天成开始喜欢起它来,接过葡萄吃了起来。
“它还真是和你投缘,不如尹公子给它起个名字吧。”阿珠说。
尹天成笑道:“看在它送我水果的份上,就叫它果果吧。”说完转身上马准备出发。果果也跟着他爬上马背,趴在尹天成的怀中,双爪紧紧地抓着马鬃。
阿珠又说:“仙山各处任由公子赏玩,不过千万不能去后山。”
“为什么?”
“后山有吃人的猛兽,不是公子所能对付。”
尹天成还未来得及回话,鹿蜀就展开双翼,脚下升起一朵祥云,瞬间就飞到高空,向着远方奔去。
风声呼啸而过,尹天成第一次飞翔在空中,恐惧感渐渐地消失,新鲜感油然而生。他在高空中看到王府只不过是一座大山顶上不起眼的建筑,而这座山峰又被层层云海所环绕,给人的印象就似茫茫大海之中飘浮着一座小岛。
可是我该怎么下去了?尹天成犯了难。他喃喃地说:“要是这马听的懂人话就好了。”
“是吗,是谁告诉你我听不懂?”鹿蜀突然开口说话了。
“啊!”尹天成惊道:“马也会说话?”
“我可是仙马啊,你们人类的语言实在太简单,听几遍就会。”
这下子尹天成不敢再多说话,暗地里伸了伸舌头。
“说吧,你想停在山中哪个地方?”
尹天成随手指了仙山的一个位置,鹿蜀立即收翅落在他所指定的地方缓缓前行。山中没有路,可是遮挡在尹天成面前的树木和花草似有生命一般,他骑马走到哪,那里的植物就自动闪在一旁为他让路。这些植物,全是他平生没有见过的奇花异果,偶尔头顶飞过的小鸟,路旁惊走的野兽他没有一个能叫得出名字。不知不觉他已绕着仙山转了几圈,最后鹿蜀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怎么不走了?”
“这里是后山禁地,我不能再前进。”
尹天成这才想起阿珠对他的警告,正准备打道回府,可是好奇心却越来越浓。他心想:好不容易来此奇地,我不多长点见识,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于是他笑对鹿蜀说:“都到这里了,不妨过去看看吧。”
鹿蜀却不听他的吩咐,只是将身一抖,尹天成就在马背上坐立不住,顿时摔到在地。
“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尹天成站起身来揉着摔疼的胳臂。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要走了。”说完鹿蜀展翅高飞。
尹天成急忙高喊:“鹿蜀,万一有猛兽出来伤人怎么办?”
“想招呼我,你拍三下巴掌就行了。”云霄中远远传来鹿蜀的回音。
事已至此尹天成只好独自前行。当最后一片遮挡他的灌木丛让开道路的时候,呈现在尹天成眼前的是一片空旷的凹地,土质艳如鲜血。
尹天成隐约看到大地的中央有座两人来高的黑色丹炉,炉底烈火熊熊,炉边四角站着六名身穿黄袍的人,像是守卫,又似巫师。
尹天成赶紧上前去打招呼:“各位大师,你们是在炼丹吗?”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那几位黄袍人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像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尹天成又看到丹炉正上方有一具身穿王服的尸体,虽已死去多时却面容如生。炉中飘起朵朵祥云,把他托扶在半空中。这异景让尹天成大为惊奇,刚想开口发问,就听得站在丹炉北角的黄袍人说话了,“巫彭,你说我们都炼药几千年了,什么时候才能炼好?”
那名叫巫彭的人回话说:“巫履,幽冥还魂丹可不是那么容易到手。我看这火候,起码还要再炼九百年。”
“我就想不通了,陛下放着昆仑那么多灵丹妙药不用,为什么要炼这种费时耗力的起死回生药?”
巫彭看起来有点牢骚。
另一名看起来年纪较长的黄袍人说:“太子乃尊贵之躯,平常的起死回生药对他根本没有作用。所以我们要加紧时间炼制,不要重蹈上次的失败。”
巫履说:“巫相说的对,我们可不能让太子的身体有任何闪失,不然就前功尽弃。”
巫相叹道:“炼丹容易,只怕那两个逆贼来捣乱。”
他们几个人在那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无视尹天成的存在。尹天成听到他们说的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又不搭理自己,实在是愣不住了,准备上前强行打断他们炼丹,看他们到底是视而不见,还是在装聋作哑。
这时候狂风大作,乌云遮天盖日而来,天地一片昏暗。
巫彭皱着眉头说道:“你可真是乌鸦嘴,这不,两个惹事的家伙又来了。”
乌云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直达地面:“灵山六巫,你们还不死心吗?”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从天而降,抓向丹炉上的王者尸体。
巫彭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念叨的咒语尹天成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他只看见一道金光从巫彭双掌间闪过,急速地升到半空中,变成一个结实的金盾覆盖在王者的尸体上。
“嘭”的一声,爪盾相击,两者皆化为光之碎屑,巨大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开去,尹天成猝不及防地被这余波的力量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