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尹天成悬浮在半空,四周一片黑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片黑暗又不是全黑,就像是天近傍晚的感觉,光线虽然昏暗,尹天成能隐约看到周围的环境。他看见空中飘浮着无数个奇形怪状的石头,它们如死物般沉寂不动。
“这里是异度空间,你要凭自己的能力走出这个地方。”空间里出现一片亮光,太章从他头顶飞下来,对他说道。
尹天成问:“这是你制造的幻境吗?”毕竟他不到十日就接连经历两个幻境,心有余悸。
“幻术不过是低等神灵擅长的把戏,对我这样的混元金仙来说不屑一顾。这是我创造出来真实的空间,请不要用现实的世界观来理解,否则的话,你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如果我出不来,又会怎样?”
“无论是神,还是人,如果不能从异度空间出来,就得终老此地,生死皆不能掌控。但我不会这样做,如果你无法破此神境,那么它在两天后会自动消失,不影响你去救陆吾。”
“好吧,那我试试。”尹天成这时候才相信太章对他并没有恶意。
“祝你好运。”
随着太章的离去,异度空间再次回归寂静。尹天成看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发觉视觉没多大作用,开始后悔没有把白衣女子送他的蜡烛带在身上。他思索片刻,试探着把腿往前走了一步,看似空荡荡的脚下竟然踩到结实的地面。他又把腿前后左右都移动一小步,发现无论他迈向何方,脚下并不是虚无的深渊,而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尹天成欣喜起来,这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动,不会堕入陷阱中万劫不复。可这只是片刻的欣喜,转眼尹天成就沮丧起来,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出口。没有提示没有线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连方向都很难辨清。
就在尹天成胡乱摸索之际,他身后又闪起了亮光。难道是太章回来指引我?尹天成赶紧回头看去,发现一个人影缓缓地向他走来。
那人越走越近,尹天成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越来越感到恐惧。因为他看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个自己,不仅相貌一模一样,穿着打扮,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你是谁?”尹天成失声叫了起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可能,你是太章制造的幻影。”
“你说的不全对,我是你的另一面,就好比镜子里的镜像。”镜像笑道。
“你想干什么,带我出去吗?”
“不,恰好相反,我要让你永远困在异度空间里。”他的剑已经出鞘,看架式似要和尹天成比试一番。
尹天成看着他手中的剑,和自己的金虹剑一模一样,心道果然是自己的镜像,不如先和你聊聊,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镜像完全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一纵身,犹如天马行空,再翻个跟头,落在尹天成面前,手中长剑已狠狠向他刺来。
尹天成只好将身躲过,翻手抽剑,金虹剑化一片霞光,朝着自己的镜像砍去。镜像抽剑回挡,反手就是一剑劈来,两人招来剑挡,不自不觉就过了十几招。
尹天成看镜像和自己的武功不相上下,心道如此纠缠下去只怕是打个几天几夜也难分胜负。虽然两日后异度空间会自动开放,自己也会脱身,但终究在竖亥和太章那里丢了面子。
尹天成可不想让自己这么窝囊,他剑眉轩动,一招“惊龙夺月”就向镜像打去。这招看似平淡无奇,只是袭敌人胸膛,但是对方若举剑格挡,尹天成就会中途变招,改刺他的右三路。
镜像呵呵一笑,竟似看出他的剑招,手中长剑变招“风扫落叶”,不仅挡住尹天成的招式,还能够反击。
尹天成这下子心慌了,原来他虽是心思缜密,才智过人,写得一手好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爱习武。林知府屡请名师教他武功,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不肯专心练习。直到后来,林知府请青城派的无尘道长来当尹天成的师傅,情况才有所好转。无尘道长因材施教,针对尹天成的性格特点,传授他青城剑法中的行云十三式,尹天成磨磨蹭蹭地练了三年,才把这套剑法学到手。即便如此,这套剑法也只能让他在临阵对敌时勉强保身,碰到武功稍高一点的敌手,尹天成依旧落于下风。
刚才尹天成所使的那招“惊龙夺月”就是行云十三式中的第七招,可是面前这位假尹天成同样用行云十三式中的第九招“风扫落叶”破了他的剑招。这么说来,这镜像似乎真的是他另一个自己,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镜像边打边对他说:“不必惊讶,你我本一体,我了解你全部的想法,也会使用你所有的招数,甚至和你有着同样思考方式。”
尹天成惊道:“难道我们要永远打斗下去,不分胜负吗?”
“不!”镜像狂笑道:“你我无休止的过招,你的体力就会慢慢地消耗,而我,却根本不存在体力的耗费。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你终会因体力不支败在我手下。”
这下子轮到尹天成担忧了,如果镜像说得没错,那自己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尹天成一咬牙,情急之下想到个法子,也是最无奈的办法,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决定不再和他纠缠,转身一跃,向着前方没命地奔去。
“想逃吗?”镜像冷冷一笑,提剑紧紧跟随。
果然和镜像说得一样,尹天成跑了半个时辰,脚步就力不从心地慢了下来,镜像却速度不减地跟上前来,剑如飞虹,直刺向尹天成的咽喉要害。尹天成忙侧身躲过,金虹剑往上一挑,化解了他的招式。镜像顺势脚步向前,剑已斜刺他的左胸。
两人你来我往,对拆了五十来招,尹天成又虚晃一招,转身就跑,镜像依旧拔步追赶,无论尹天成跑向何方,他都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如此跑跑打打,尹天成已和他比试了百多个回合,越打越不耐烦,人稍不留神,只听“哧”的一声,镜像的长剑就剌入右肩两寸,尹天成顿时多了个伤口。
鲜血流了出来,可是这血却不流在地上,而是在他右肩伤口处平直地流淌着,像一洼积水。太章制造的空间果然和现实世界不同,别说满空间的石头,就连流出的血也是漂浮在半空中。
受伤后的尹天成更不敢恋战,再次转身逃走,跑动时抽空从衣裳上撕下一片衣料,包扎自己的伤口。伤口刚包扎完毕,镜像就腾身追上,两人又打了几个回合,尹天成故计重演地向身后跑去。
尹天成边跑边想: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必须想出良策尽快解决这个可恶的家伙。就在他动脑子想主意的时候,他的脸不小心碰到一滩污水,只觉眼前红光一闪,满脸都是粘稠液体。尹天成把手一抹,原来是他刚才伤口流的血被自己撞上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擦脸上的血,镜像又赶上前来和他对敌。
尹天成边举剑抵挡,边动脑子想应对之法。他本就聪明,在和镜像打斗的过程中,慢慢地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另一个自己似乎一直在按着某种方位的规律和他进行争斗。
既然如此,还是先试探一番,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尹天成主意已定,立马腾空跃去,落在镜像的后方回身看他如何行动。镜像也跟着回转身来,并没有直接向他袭来,而是一个前空翻,又落在尹天成的身后,然后才将剑刺来。这下子尹天成心里有数了,他一边右手抬剑封住镜像的攻势,一边左手举起,似要朝镜像投掷一枚暗器。
镜像岂能给他偷袭的机会,忙撤剑回防,可是并无任何东西朝他掷来,他定睛看去,原来尹天成把包扎伤口多余的布料扔了出来。
镜像愣了,和尹天成比试武功,他可说是知根识底,可是尹天成突然来这一手,镜像虽为他的另一面,却也没有猜出尹天成的用意。但是镜像很清楚尹天成绝不会无的放矢,其中必有深意,于是挥剑护在胸前,摆了一个守势,看尹天成下一步有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