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南宫玉的身体又好几分,看她已能下床走动,尹天成于是扶她到庭院内散步。
南宫玉长期游走在江湖中,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那像今天这般有专人服侍,不禁感到心中有股暖流在流淌。
现在看有尹天成在旁殷勤照料,她眼珠一转就使起歪心,假作弱不禁风的样子,走几步就轻喘几声。这下子尹天成更是大意不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南宫玉会不小心跌倒。
“咳咳。”陆吾这时正好也过来看望南宫玉,看到这个情形,只好干咳几声。
“陆兄,你来了啊。”尹天成连忙示意他们三人坐到花藤边的石凳上,然后招呼附近家丁来倒茶。
“南宫大侠,你身轻如燕,一去数万里,怎么还要人扶啊?”
“哼,你要是在挖苦我,下次甭想我再带你去明月楼。”南宫玉岂能听不出陆吾话中的玩笑之意。
“别生气啊,我这是变着方式祝你早日康复嘛。”看南宫玉不高兴了,陆吾忙换个话题对尹天成说:“这几天过得还很平静啊。”
“是啊。”尹天成说:“我本有点担心二皇子会趁机来报复,谁知他竟不动如山,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这厮肯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尹天成回道:“我也有此担忧,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他的身份。”
“那么天成你以为他到底是那位神祗?”
“这个我倒是要请教陆兄了,对天界众神我可是不太了解。”
南宫玉看他两人坐下就是聊案情,不免有些不快。尹天成看在眼里,忙给她倒茶,又叫家丁去房内拿几盘零食给她吃。
陆吾说:“本来我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但是那天在集英殿和你一战,他使出了金阙灭魂斩,我就大致猜出他的身份。”
“金阙灭魂斩?”南宫玉听到陆吾说出这个神法,她眼睛一亮,开口问道:“你能确定没有看错吗?”
“我在神族虽然不是什么狠角色,可是我在天界混了这么久了,难道连仙家神术也认不得吗?”
南宫玉笑着接话说:“如果你没有认错的话,那么我也能猜到他是何方神圣了。”
“你也知道?”这下子轮到尹天成和陆吾惊讶了。
“据我所知,金阙灭魂斩是你神族的至高心法之一,一般的神灵不要说能修炼,就是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陆吾问:“你这话没有说错,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是啊,南宫玉不过是凡间女子,她为何会对神族的事情了如指掌,尹天成心里也是疑惑不解。
“我以前闲暇无事的时候,曾经深夜去崇文院饱览群书,其中有本古书有关于金阙灭魂斩的记载。”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南宫玉对三界之事比他知道的详尽的多。尹天成早就听说崇文院珍藏许多上古奇书,有的还是孤本,尹天成早想拜读,只是碍于律法森严,一直没有机会欣赏这些书籍。
尹天成于是对她说:“崇文院是皇家重地,你私闯禁地可是违反朝廷律法。”
南宫玉白了他一眼后说:“那么尹大人,你是不是要捉拿民女归案啊?”
“好了天成,别扯些没用的,我们还是听听南宫姑娘的高见。”陆吾忙从中解围。
南宫玉于是娓娓道来:“仙界能使金阙灭魂斩法术的总共只有七个神灵,他们分别是帝後、窫窳、后羿、天吴、蓐收、刑天和烛龙。而这几位神灵当中,窫窳和后羿已死,刑天与天帝一战后元气大伤,他们可以排除在外。”
陆吾问:“那么剩下的四位尊神,你以为那位嫌疑最大?”这几位神灵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他的前辈,所以陆吾说话的口气也比较尊敬。
“帝後乃三界主宰,他老人家要是做什么事,绝不会用此卑鄙手段,所以他化身什么二皇子是绝无可能。烛龙身居章尾山,乃世界西北之尽头。自从共工怒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烛龙就此肩负平衡天地阴阳之重责。他若下凡,必天动地摇,所以他也可以排除在外。”
陆吾又问:“照此说来,你以为二皇子是天吴与蓐收当中一位吗?”
南宫玉摇摇头说:“不,我刚才仔细思考过,他们也不会是二皇子。”
尹天成奇怪地问:“你可是把我说糊涂了,为什么你把剩下的两位也排除了?”
“天吴是前任金帝,蓐收是现任金帝,以他们神王之职倘若行此之事,岂不是多此一举?就算他们包藏祸心,也不会多次显露行踪,这样做岂不是自辱身份,会遭来天罚。”
是啊,尹天成暗自点头也赞成南宫玉的看法。他听陆吾说过天吴因为讨厌战争,所以辞去神王一职,隐居朝阳谷中,万余年不问世事,又怎会有争斗之心。而蓐收一向和陆吾交好,如果是他的话,陆吾岂能有多次和他交手还未识破之理。
陆吾说:“我的大美女,照你这样说来,没有一个人能对上号,难道这个二皇子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南宫玉笑道:“我说了这么多,看似白说,其实不过是说出你我的真实想法而已,对吗陆吾?”
陆吾苦笑着说:“唉,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初他对天成使出这一招金阙灭魂斩时,我还以为能识破这厮的身份。可是等空闲静下心来揣测时,还是想不出他到底是谁,所以心里恼火的很啊。”
这不是走进死胡同了吗?尹天成也惊讶起来,猜不出其中的玄机。那么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研习金阙灭魂斩不止以上七位,还有别的神灵?
可是当他把这疑问与陆吾阐明的时候,得到却是否定的答案。陆吾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金阙灭魂斩向来都是心传,从不外泄,更不用说会记录在册了,所以他人根本没有机会修炼此神法。
照此看来,还是要在以上七位中找出二皇子的真身,可他到底是谁了,居然能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这么好?尹天成皱起了眉头。
“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杀了危,而是应该把他生擒,严刑拷打一番,不愁他不招出二皇子的身份。”
南宫玉这时顺口的一句话却把尹天成从迷茫中惊醒,他忙问道:“玉儿,你刚才说什么?”
南宫玉看他着急的样子,就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尹天成此刻猛然意识到一个他以前疏忽的细节,那就是无论二皇子是谁,他必定和贰负、危两位神灵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然以危桀骜不驯的性格怎能会如此死心塌地的听命于他。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尹天成回想起当日危为了防止自己在集英殿上揭露他的阴谋,不惜发动幻境来困住陆吾和自己二人这件事。于是他给陆吾和南宫玉各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问起陆吾。
“陆兄,你还记得危那日给你我制造的幻境吗?”
“当然记得,这小子还趁我们困在幻境的时候,把马都吃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幻境中影像有可能是真的?”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幻境,看到的都是假的。”
尹天成说:“幻境虽然是假的,可你不也告诉过我,幻境是神魔现实世界和脑中所想交织而成的产物吗?”
“那又能说明什么?”
“也就是说,哪怕是假的,也是以事实为依据的,神也不可能凭空想像出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是的。”陆吾对这点也不否认,想要创造出全新的事物,除了创世之神盘古,还真没有其他的神能办到。
尹天成是何等聪明之人,这时候他脑子里把危与二皇子制造的幻境联系在一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天成,你是不是有什么高见?”看尹天成沉思不语,陆吾猜测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唉,我现在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尹天成答道,眼色有些不自然。其实他这个时候对二皇子的身份已经有了答案,但是那只是他的合理推论,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自从他在集英殿被危陷害一次后,他现在谨慎了许多,没有把握的事他也不再轻易发表意见。
对尹天成来说,他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危在集英殿面圣的时候,已经对自己的行动安排了如指掌,这说明有人在给暗中他通风报信,所以他才临时改变了行刺计划,反而将计就计,不仅让自己身陷囹圄,还让陆吾也栽了跟斗。不过尹天成并不懊悔,毕竟是对方棋高一着占了先机,也怨不得别人。
眼下只要找出通风报信之人,尹天成就能寻藤摸瓜识破二皇子的真实身份,说不定还能找出他的藏身之处。那样的话,尹天成基本就能把这个难缠的案子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