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现在正正好好一岁半的年纪,见什么都好奇,也见什么都想摸摸。而他作为曹操出生在济南的第一个儿子,曹操冥思苦想,最后甚至于一把抓过路过的姚珞,强行让她帮忙给二儿子曹丕取了“长生”的乳名。
在知道曹操多了个儿子时姚珞还没反应过来,等确认这位就是曹丕表面什么都没露,回到家里时的表情才叫一个精彩纷呈,深深感叹自己亲历的这段历史是真的伟大。
别的不说,这位可是“丕儿”啊!
而在曹操有了曹丕时曹昂也挺高兴,毕竟他和曹丕年龄差了十七岁,看着小婴儿一天天长大也有了不少的责任感与自豪。只不过自从曹丕会了走路说话那可叫一个烦人,甚至于可以说偶尔曹操都烦到恨不得把他塞回卞氏的肚子里去。
“阿珞!”
也不知道曹丕从哪里学的,和别人表现一般,但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那叫一个殷勤。而让曹操很不理解的是姚珞似乎也特别喜欢曹丕,只不过取了乳名她叫的却不多,总是一个劲儿得喊“丕儿”。
但是要真的问了,她又会说“这孩子和我眼缘”……
这是哪门子的眼缘?曹操可不相信自家姑娘看着曹丕,就多出了一种叫“母性”的东西。
“阿珞!发发,给你!”
看着小孩子手上的小花以及原来以为是给自己、结果是给姚珞从而黑了脸的曹老板,姚珞一点都没有在意眼前两个曹家男人的心情,还特意蹲下和曹丕一个高度,小心翼翼地接下了这朵花。看着有些脸红的曹丕,她连语气都下意识变得像是个小孩子:“好呀,谢谢丕……谢谢长生,我很喜欢的。”
“嘿嘿,阿珞喜欢就好。大哥,我们走!”
仰头看到苦笑的曹昂如同一只皮皮虾般被曹丕牵走,姚珞轻咳着瞥向完全被遗忘了的老父亲,声音里多了点开解的味道:“东家,别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曹操差点没咆哮出声,看着拿着一朵红色小花的姚珞只觉得整个
人嫉妒到扭曲:“长生也就一开始看到我问了声好,后面又多了个‘走了’,就没提到过我!”
“但长生很喜欢大公子。”
姚珞浅笑着将花收了起来,看着这位老父亲也有点叹息。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还和好友聊过曹丕这个过于小儿子的性格都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现在想想,大约原因也有不少。
十岁的时候最喜欢也是扛着天的大哥死在宛城,丁夫人又因为曹昂的死愤而出走,林林总总之下,他太难不被曹操迁怒了。从此以后曹操见了他都不会说好话,甚至于在曹冲死的时候还对他说什么“这是我的不幸,你的幸运”,简直就是在人心口上捅刀。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三国雷文里那句太过于有名的“爹,丕儿暖么”1。因此在看到曹丕的那一瞬间姚珞就对这只小团子母爱膨胀,谁也没法阻碍她亲亲热热地喊他一句“丕儿”。
“行了行了,你要这么喜欢他,以后等长生能读书了,你来教?”
“那可太远了,回头再说吧。”
姚珞也没答应,看着曹操似乎对她还有那么点嫉妒的表情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胸前衣服里:“那么东家,我先去给自己整理行装,再把军中事务交接了。”
“我知道,去吧。”
从济南到洛阳还算方便,直接坐船顺黄河走就行。曹操又不喜欢排场,一群人在船里挤挤就行。路上倒是也不无聊,不管是坐在旁边和曹老板下象棋,还是围观郭嘉在麻将桌上彻底整死夏侯惇太史慈和乐进,都可以说是别有一番风趣。
“英存,接下来有想好要在洛阳做什么么?”
“嗯?”
听着曹操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姚珞盯着棋盘,确认大约在五步之后会被将死也懒得再推敲,直接投降重开一局:“东家,你是说我在洛阳是要当你的女儿还是侍女还是姬妾,三选一?”
不去理会突然安静下来的船舱和些许轻咳声,姚珞摸着下巴倒是还仔细想了想才点头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觉得
女儿比较好,还能给东家你个机会,和某些搭不着边、但家里有年纪和我差不多儿子的官老爷们有共同语言。”
“谁和你说这个了。”
“我倒是觉得阿珞妹妹……英存这个说法挺不错。”
郭嘉笑眯眯地打出一张发财,被乐进碰了之后看着他小心翼翼打出来的七饼满意点头推牌:“也能方便遮掩英存身份。胡了。乐营长承让承让,不给钱就再给我扣一天训练如何?”
“行了,打你的麻将去。”
曹操又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重新看着笑盈盈的姚珞叹气:“我确实得带着你见见人,只是要委屈你了。”
“我倒也不一定会受委屈。”
想着桥玄给自己那个箱子里留下的东西姚珞笑意加深了一些,声音突然转换成了她曾经摸索出来的“青年公子音”声线,听得旁边打麻将的四个人同时转过头,再看到是姚珞本人时一个个脸色变得分外微妙。
“所以,英存是准备扮成男人?”
“倒也不是,你们是觉得我这张脸……很像男的?”
看着姚珞这张脸,除了太史慈敢吐槽一句“对外就说男生女相”以外一个个都不发表意见。姚珞也懒得再说话,只是注视着棋盘上的“将”沉默不言。
虽然说女性在这个年代会很麻烦,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虽说因为是女性不会受重视,但也正因为是女性,所以反而不会被注意到。
只有做得比他们所想的更好,才会有所进展,才能让桥玄给自己留下的这张网布得更密。
可惜,现在她还都用不到。
虽然说曹嵩已经退了,但是这位老爷子财大气粗,在听到大儿子要去洛阳就任典军校尉时还特意给了一笔钱让曹操去打点上下关系和住宅。跟着一起来的丁夫人把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姚珞看着她这段时间似乎变得愈加自如的态度也轻轻笑了起来:“夫人辛苦了。”
“辛苦的是孟德还有你,我算什么辛苦。”
看着姚珞披散着头发坐在案前,桌上却有一张让人头疼的各种
圈圈点点,丁夫人扫了一眼就觉得头晕,脸上也露出了个苦笑:“这东西,你怎么看的进去的?”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姚珞嘴角勾了勾,往其中一个人名上面圈了一笔,然后换了一支细毛笔,用颜料勾了点赭色慢慢往另外一个名字处延伸。
桥玄本人算得上是身经百战,朝中关系不弱,可家中子弟几乎无一入朝,因此他留下的那份政治遗产就这么交给了自己。现在她正在理清每个人的关系,然后从中推敲可能造成的站队最好不过。而且……
“蹇硕又与何进有所争吵,嫌隙不断扩大。东家专心练兵,重拾与袁本初的情谊,已经连续三天被宴请了。如此穷尽宴饮之事,与其说是袁本初信任东家,还不如说是对他不放心。”
“英存说的不错,袁本初其人表面有容人之量,实则内心猜疑。但又因为他终究与主公是年少相识,终究还是选择了容纳与相信。如今主公威名渐胜却依旧以弱示之,反而会又因好大喜功而自得。”
郭嘉坐在旁边翻着姚珞写下的东西,看着这个表情平静的少女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点看不透她了:“英存,你这段时间从未出过主公府中,是怎么推出来的?”
“三言两语即可,奉孝,我提醒你一句。”
“啊?提醒我什么?”
“并不是只有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一条路,也不要小看每一个‘人’,哪怕可能他们在别人眼中并不是‘人’。”
如今曹操的典军校尉府上大半是从济南筛选过带过来的人,另外一小部分也早已经被丁夫人和她敲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们不会往外说曹操府上的事情,但不代表着去别家做客时,这些人不会从别家的奴仆口中得知很多看似无用的情报。
“就比如说,有人可是准备干大事了。”
姚珞转头看着眼神清明的郭嘉,脸上的笑容加深许多:“东家旧友许攸近日借叙旧名与东家商议,今上太子依旧未立,望与东家联名,‘共商大计’。”
听到最后四个字时郭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姚珞的表情也愈发平静:“然后呢?”
“然后?东家拒绝了,今上已为‘无上将军’,蹇硕仅在其下,兵权自是握于今上手中。然而何进在这个时候却如了上意愿意立董侯为太子。今上对何进常常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可这如她所愿,又应该怎么反对?”
许攸来的时候她在曹操旁边装侍女,把两个人的谈话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曹操还忠于汉室么?是的,他依旧是个忠于汉室的人,只是单纯觉得汉灵帝这个狗东西不是个好皇帝,而且他也快要活不长了,等下一个来就会好很多。可关键就是……很多时候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很多准备好的计划都无从施展。
就比如说现在,汉灵帝依旧没有立下太子,所有人都觉得他会选刘协,却又因为刘辩是嫡长子没有办法改变礼法。但要姚珞说汉灵帝平常做事都已经那么没礼法了,还管嫡长子继承个鬼哦。
现在朝中公认是两方在博弈,一方是保皇党的宦官,另外一边就是宦官的死对头何进。而汉灵帝对何进也有不少提防就怕他宰了他的好太监们,那么何进破局的方式也很简单。
只要顺着汉灵帝想法来,何进所想的是汉灵帝所想,那么有了偏见的汉灵帝自然是会犹豫。尤其是在现在立谁当太子的端口,他直接提出要立汉灵帝意属的继承人,汉灵帝反倒是会觉得有阴谋,从而犹豫判断不再提太子一事。
何进本人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很猪,后面的人却是用了这条最简单的计谋,倒也有点意思。
“这段时间东家在典军校尉上的工作也多亏你,辛苦了。”
“嗯?”
郭嘉迅速反应过来,看着姚珞笑得灿烂的同时甚至于还略微往前了一点,托着下巴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那英存有没有给我什么奖励?”
“奖励?”
姚珞听到这个冷笑一声,如今曹操把对外的财政大权交在她这唯一一个能够攒钱的人手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有完美的借口扣下对郭嘉身体不好的酒精类饮品嘛。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从她做出来了葡萄酒之后郭嘉每次对自己那态度……简直刷新了她脑海中“卑躬屈膝”这个词的含义。
“你想也别想,华医者说过你得再禁酒一年,不然都活不过四十。”
“阿珞妹妹,你不让我喝两口,我别说四十了,二十都活……”
“郭奉孝,你在说什么!!”
听着从门口而来的一声爆喝郭嘉顿时僵住,姚珞看着他垂头丧气整个人软在旁边,听着曹操喋喋不休完全就是躺平任嘲的模样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呵呵,用这种说法来讨酒喝,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懒得理会郭嘉对自己不提醒他曹操来了的控诉,姚珞转头看着曹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难看了许多也有点担心:“东家,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歇息吧,今日正巧抢到了些牛骨,我已经让人去煲汤了。”
“没,我只是……”
停下喋喋不休对郭嘉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各种唠叨,曹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两个人担心的表情苦笑了一声:“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们两个为我担心呢?”
“那可不对了,您是主公,我们是谋士,自然是要为主公分忧的。”
一旦曹操不唠叨了郭嘉就立刻重新挺起身,整个人都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振奋感:“主公您担心什么?来吧,让我听听看,我能解决!”
听着郭嘉的声音,曹操的表情却变得愈加诡异,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得到一个无辜的回应,再看向姚珞长叹一声,仿佛分外头疼地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等等,看,看她做什么?
“东家,我交单身钱了。”
姚珞立刻举手表示自己是守法好公民,然而却引来了曹操更加诡异的目光。还没等姚珞反应过来,郭嘉就直接跳了脚:“莫不是许攸许子远那家伙?主公,你那都是什么朋友啊!”
“啊?”
“我不管,这不行。”
郭嘉表情冷淡地重新坐好,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补上了一句:“而且如果英存跑了我起码每天有八个时
辰在干活,不行,绝对不行,主公这真的是要人命的。”
“……”
这话说的可真是……不过她当个侍女,也当出问题来了?
想到这里姚珞明白过来,拿着她的扇子拍打着手心,看着黑脸的曹操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所以许子远对东家您讨我了?他眼光不错嘛。”
看着曹操那一脸痛苦面具和郭嘉的嘲笑,姚珞甚至于还没忍住火上浇油:“瞧我之前怎么说的?东家快给我安排了。现在看来侍女不行,那接下来是女儿还是姬妾?”
“英存你先别忙着,我来理一理。主公,许子远和您虽有交情,但若是当时当场说也就罢了,却在后面上门讨要您的侍女。”
在说到“侍女”这两个字的时候郭嘉声音拖长,一听就阴阳怪气到了极致:“也未免有些太过于自大了。”
毕竟那是许攸嘛,他后来不就是仗着火烧乌巢的功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喊曹操叫“阿瞒”,最后因为过于自傲说错话,被终于忍不下去的曹老板砍了脑袋。现在在这种时候对着主家讨要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侍女?
莫气,正常操作。
看姚珞居然还得意洋洋拍着她的脸对着镜子赞叹,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郭嘉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曹操愈发乖巧:“主公,近日许子远可有要务在身?”
“并无。”
“可有要事奔走?”
“似乎并无。”
“可是日日点卯,从不停歇?”
“确实。”
很好,许子远,你想要走姚珞让我加班,就给我等着。
看着郭嘉杀气腾腾出门的背影,曹操噎了噎转头看向放下镜子的姚珞,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姚珞就直接截断了曹操的话:“东家你可别想拦着奉孝,要你现在拦着他,天知道他以后还会搞什么大事。”
曹操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根本就没有制止郭嘉的意思,但对着姚珞却是用手直接戳向了她的脑门:“你说说你,啊?既然和奉孝那么谈得来—
—”
“我还和东家你谈得来呢。”
带着点嫌弃揉了揉自己被曹操戳了的额头,姚珞看着一时无语的曹操笑了笑,伸手给他重新倒了杯茶:“并不是说只有这样才是好的,东家,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和抱负,并不是一定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的。”
“你嫌我唠叨了?”
“没没没,绝对没有。”
看着曹操对着自己不满的表情姚珞讪笑着立刻递茶,看着他一饮而尽又殷切地再送了一杯过去:“只是我不明白,东家您怎么就这么执着拉我和奉孝呢。”
“你们俩关系不挺好么?”
“关系好也分不同的关系啊,奉孝又不爱我这款姑娘,我也不……”
说到后半段就看到曹操锐利的目光,姚珞心里咯噔着就听到曹操若有所思的声音:“我懂了,你不喜欢他这款。”
“我必须要严肃认真声明一下,我没有不喜欢郭奉孝,我就觉得这人可以做兄弟。”
姚珞立刻正襟危坐,她也很困惑这点,准确来说她和郭嘉肆意开玩笑嘲讽对方怎么恶意怎么来都没事,对着对方貌似毫无底线,却根本没有任何动心的感觉。
那可是郭奉孝啊,她居然还真的不动心,甚至于把他当姐妹?
“大约,问题在您。”
“哈??这还是我的错了?错在让你们干活时间太长?”
“唯粉同担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大家都是姐妹,姐妹怎么会相爱。当然如果能干活时间短点,那就更好了。”
姚珞嘀咕了一句后看着整个人扭曲过去的曹操,讪笑着又给端水:“哎呀,我和他之间聊得最多的就是您,要您真把我们俩凑一块,信不信成婚当天晚上就来您这儿给您继续干活,干完活回家天天在那边说‘东家真是太厉害了,东家神武,东家天下第一’。”
“……”
想到这个画面曹操差点没受住,嫌弃地把姚珞又递过来的蜜水拍开,终于放弃了自己做媒的想法,顺手又抓起一颗青梅堵她的嘴:“吃你的去,就会多话。”
姚珞笑眯眯
地拿着青梅告退,欢快地跑去自己房子里给许攸名字上打了个叉。她虽然要夸一句许子远好眼光,但是仔细想想,才来做客一天,就想讨个能够在主家会面时招待客人的侍女,而且最关键是主家没说话客人就张嘴了,这人也确实有点问题。
所以也无外乎许攸会仗着乌巢的功劳当众喊曹操“阿瞒”,回头就被曹操给砍了。没眼色的人,果然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挺可怕。
想到这里姚珞又想到刚才郭嘉的表情感觉有点不好,准备去找人时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郭奉孝,不会是偷酒喝了吧?
郭嘉当然不会是去偷姚珞的酒,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皱着眉头思考自己要怎么才能找回这个场子。
在济南姚珞一直都是很特殊的存在,一方面是她年纪真的小,除了当妹妹以外她这个年龄在不少人看来都是女儿的年龄了。另外一方面则是她在济南做的事情大家也确实都看在眼里,为了济南军劳心劳力还几乎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军中最让夏侯惇头疼的军纪处理,本人还跟着济南军训练在擂台上这么小一个就能一挑三,反差感更让人对她分去了更多的关爱。
以诚待人,以诚待己,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做些什么,最上心的事情就是每次休沐去给济南城里的百姓说书。而且她在工作时也一直都是笑盈盈的从来没有生气,就算有人说她几句她讽刺回去也就算了,仇不过夜,也不过心。
这么几年下来,他们在济南的哪个不是把姚珞当自家妹妹或者女儿看?好你个许子远,虽然眼光确实不错,但居然敢和主公讨要姚珞?
不动手好好教训一下,真当他们能随便捏呢?
想到这里郭嘉微微停下来回踱着的步伐,狐狸般的眼睛眯起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摇晃着手中从姚珞那边抢过来的折扇,笑盈盈地仿佛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躺在了自己床上。
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也必然要安排各项事务周密得当,才能好好让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