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师姐的江湖(1 / 1)

晌午时,太极峰七人在楚馨宁院□□餐。

赵非道:“大师姐,小师弟,此次之事是师弟们受到奸贼蒙蔽,未能及时救援,深感不安,今日小师弟初愈不便饮酒,但大家伙高兴,我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周扬忙道:“各位师兄言重。我和师姐虽则情投意合,但能成就好事,离不开各位师兄的帮衬和照顾,此次祸事,完全是事发突然,不必放在心上,你我名为师兄弟,实则亲如同胞,万万不要见外。”

又看向楚馨宁,道:“师姐,不如我们一起,敬大家一杯。”

楚馨宁点点头,难得开口道:“诸位师弟,此事已矣不必再提,我们太极峰弟子最少,但向来关系和睦,我身为师姐,一向冷面待人,实则心里早当大家是手足,请各位师弟勿要自责,平白拉远同门情分,今日我与子抑一起,敬各位师弟一杯。”

两人遂以茶代酒,与徐厚等人干了。

众人见楚馨宁和周扬言语诚挚,心里不安逐渐散去,言谈多了起来。

廖成道:“如今师傅外出,嘱咐我等勤练武艺,我闭门苦练已久,始终不得突破,恐怕得外出寻访机缘。小师弟,你上次说过要师兄们帮忙筹备聘礼,何日启程?”

楚馨宁忙竖耳细听。周扬道:“约莫这几日,等我伤势复原,我们便即启程。三师兄,你要外出寻访机缘,最好与其他师兄作伴,也好互为帮衬,不然师傅担心,我和师姐也担心。”

廖成点头:“是,我和六师弟皆是用刀,打算与六师弟一道历练。”

周扬问道:“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呢,也要外出历练吗?我和师姐婚期将近,你们届时赶得回来吗?”

孙庆高兴道:“小师弟你放心,师傅说过,你和师姐的婚事,最快也到半年后,半年后师兄必定归来喝喜酒。”

楚馨宁默默无语,听着诸位师弟探讨着自己的婚事,只得强装镇定。

周扬心中暗自算了算,暗道是也,古代可没有闪婚一说,从提亲也就是纳采开始,还要经历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一系列步骤,期间还要邀请宾客,两人作为武当弟子,又是楚烨煜得意门徒,少不得还要邀请武林同道来观礼,这一过程下来,加上古代的龟速交通,半年已算快了。

“行吧,不管去哪里,定要赶回来喝我的喜酒。”

赵非笑道:“有大师姐和小师弟两个用剑天才在,我何必舍近求远,接下来定要多请教请教。”

周扬朝他拱拱手:“五师兄,师弟正手痒呢,改日切磋一二。”

徐厚亦道:“如今我记录下的《剑道真解》尚未编纂完成,完成后,也要专心练剑了,到时候还要大师姐和小师弟多多指点。”

只剩下陆实,见众人都看着他,便放下吃肉的筷子,憨笑道:“俺也不外出,小师弟,俺练的是硬气功夫,师傅说需要多练,俺就想找你那些兄弟比划比划,你看……”

周扬满口答应:“没问题,小事一桩,我午后便去知会声,回头你自去找他们比划,刚好督促他们长进长进。”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周扬道:“四师兄,我听说江湖中除了铁布衫,还有一门硬气功夫名为金钟罩,你可听说过?”

陆实摇头。

赵非却道:“我上次去泰安会武,倒是听到一些传闻,只不过此功失传已久,很多年未曾现身江湖了。”

周扬惋惜地道:“那就可惜了,若是能找来给四师兄练练,那他就一身兼具金钟罩铁布衫,活脱脱一个人形盾牌,横冲无忌啊!四师兄,你不做大将军可惜了!”

楚馨宁插话道:“习武贵精不贵杂,贪多嚼不烂,铁布衫已是上等硬气功,四师弟多加勤练,一样可以名震江湖。”

周扬忙正色道:“师姐言之有理。”陆实也跟着点头称是。

几位师兄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想到:小师弟以后定然夫纲不振呀!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又聊到廖成和孙庆外出历练之事,大家都是意气风发少年人,自然都起了纵马江湖载酒行的豪迈之情,七嘴八舌叙说着期待和向往。

周扬起了个话头,问道:“既然大家说到,那我问问师姐和诸位师兄,你们心中的江湖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十分有意思,众人都是眼中一亮,旋即思索起来。

孙庆率先道:“我先来,我先来,诸位,在下以为,江湖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周扬伸出大拇指:“六师兄爽快!”

廖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忽发觉是茶非酒,巍然一叹,道:

“小师弟,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师兄遍思不得,倒是想起来前几日王一刀这小子吟的几句诗,颇得我心意。”

遂起身吟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周扬心道,这不是我吟给王一刀的吗?这小子竟然还偷诗,当下也不解释,击掌道:“好,三师兄侠义无双!”

陆实接着说道:“俺读书少,不过俺觉得江湖就是拳头,拳头大的混江湖,拳头小的没得混。”

周扬叹道:“四师兄这番见解妙极。”

只剩下徐厚和赵非了,二人对视一眼,赵非道:“昔年也曾随大师姐和二师兄读书习字,对禅月大师的一首七律念念不忘,可作为我对江湖之解。”

因是吟道:“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在吟到颔联时,声调不由高昂,显然十分欣赏诗中所描绘的霸气。

周扬未料到赵非心中的江湖竟是如此,他也曾读过此诗,为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深深折服,想了一想,似乎又觉得理所当然,如今武当三代弟子逐渐成长起来,掌门师伯也有意培养接任者,太极峰弟子当中,徐厚端方温厚,廖成洒脱豪迈,陆实憨厚璞玉,孙庆跳脱天真,赵非足智多谋沉稳老练,倒是个不错的掌门人选。

至于师姐楚馨宁,周扬以为,如果楚馨宁愿意的话,不论是武当掌门还是明教教主,师姐都可胜任或兼任之。

没错,他就是这么偏心。

当即拍案而起,抚掌而笑:“五师兄胸有丘壑,雄姿勃发,师弟佩服!”

看向徐厚道:“二师兄,该你了!”

徐厚依旧带着半边面具,温声道:“我自幼就仰慕李太白,听闻其一生未曾离剑,故而我选修剑法,想要效仿先贤遗志,如今想来,也只有李太白的一首《赠张相镐》能抒发吾志。”

“哦?”周扬本以为徐厚心中的江湖是李太白的《侠客行》,未料到竟是这一首,倒是未曾听过,当即竖耳倾听。

“抚剑夜长啸,雄心日千里。誓欲斩鲸鲵,澄清洛阳水。六合洒霖雨,万物无凋枯。我挥一杯水,自笑何区区。”

“抚剑夜长啸,雄心日千里。”周扬还是第一次听到此诗,不由跟着吟出,叹道:“壮哉美哉,二师兄志在高远!”

这时,众人齐齐盯着周扬,问道:“小师弟,你心中的江湖又是什么样?”

是呀,我心中的江湖是什么样呢?

几乎是瞬间,他想起那句熟悉的话语:

江湖是什么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可是,周扬一直不喜欢这个说法。

这种江湖,太过复杂太过沉重,你的欢笑你的期待你的向往都会沉入其中,如石沉海,如坠深渊,你追啊追,到老了才发现,江湖啊,不过一场大梦!你如梦初醒,才发现,笑出了泪。

我的江湖是什么?

这一刻,周扬想到了太多太多。

周扬的目光在众人英姿焕发的脸庞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楚馨宁身上,他不禁想起自己与楚馨宁的初次相遇。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也是江湖吧。

他笑了笑,有些释然。

“师弟的江湖,当然是你们,是所有兄弟,是师傅师娘,是武当,是明教,是所有我在意的人,你们就是我的江湖。”

见到大家有些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意犹未尽,终是搬出那四句: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果然,几人都被折服,徐厚当即挥笔记下。

廖成更是叹道:“可惜了,有茶无酒,可惜可惜。”

众人说说笑笑,中途又添了几回热菜和茶水,直到未时方罢。

……

餐后,周扬送了楚馨宁进屋歇息,自去探望火日。

未料到这小女子不仅硬挺了下来,还醒来了。

火日一见周扬,便开始告状:

“老大,星天欺负我,不给我找大夫,也不让我泡药汤,害得我差点没命,呜呜呜,老大,你要帮我评评理。”

她此时刚刚苏醒,有气无力的,周扬怕她太过伤心影响伤势痊愈,连忙温言安慰,又叠声叫人喂饭灌药。

吩咐完诸多注意事项,这才朝着星天招了招手。

星天不明所以,靠近过去。

周扬一把掀起他耳朵,朝着火日道:“火日,你别伤心,星天确实做错了,我帮你教训他。”说着用力拧了拧,将星天耳朵拧的通红。

火日得意洋洋地瞧着,一边咧嘴喊疼,一边还抽着冷气笑:

“哼哼,你也有今天,老大,你再多拧拧,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气。”

这等小事,周扬自然允诺,又逮住星天耳朵使劲揪了揪。

火日看的大是开心,嘴角都翘起来了,若不是背上有伤,估计她都要起来翻跟头。

星天却看的大摇其头。

火日怒道:“喂,你是不是不服气?等老娘好了,定要揍得你满地找牙。”

星天无奈道:“若不是你平日里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何至于此。你要是真能揍得我满地找牙,我便找老大请示,将星火卫头把交椅让你来坐。”

火日双眼放光:“你说真的?老大也在,你可不能反悔。”

周扬乐见其成,巴不得两人你追我赶把功夫提上去,当即满口承诺:

“没错,老大我作证,如果你哪天能揍得星天满地找牙,头把交椅就是你的!”

“好!”火日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两人反悔。

周扬见她精神十足,又叮嘱了几句,便即告辞。

星天相送。

两人走出道演武场,周扬这才道:

“星天,火日性子活泼烂漫,人也争强好胜,倒不是坏事,你且多鼓励鼓励她,勿要太过责罚。我知你尽心尽责,为人做事都十分认真,我很欣赏你这一点,不过嘛,火日毕竟是个姑娘家,女人都得哄着来,明白吗?”

星天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大:“老大,这是不是你从大嫂那里得到的感悟?”

周扬挥手给他一巴掌:“瞎说什么大实话。”

背起手,走了。

星天在身后点头,看老大样子,应当如此,女人得哄着来吗?

这一刻,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扬背着手,如同一个文人雅士,信步闲庭。

途中路过花园,见那姚黄牡丹开的正当时,生的光彩照人,婷婷玉立,又想起自己与楚馨宁初相见,她正是着一袭黄衫,不觉莞尔,走上前摘了一朵,笼在袖中。

归得院中,不见楚馨宁,进入房内,见佳人正挥毫写字。

楚馨宁自幼跟随楚烨煜习武练剑,楚烨煜本身饱读诗书,写得一手遒劲的柳体,自然将这些都教给了女儿。

周扬凑上去一看,只见楚馨宁写的正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四句。

当下心有所感,问道:

“师姐,方才大家都说了江湖之见,只你未发一言,我想这个问题你定然想过了,不如便告诉我罢?”

楚馨宁不答,将这幅字晾在一边。

周扬也不恼,从袖笼里取出那朵姚黄,递到佳人面前,说道:

“师姐,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你着的什么衣衫?”

楚馨宁接过这花中之王,嗅闻了一下,轻轻笑了。

也不答周扬这明知故问的话,反道:“师弟,你的江湖是我们,是兄弟,是武当,是明教,是所有在乎的人,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嗯?这还大吗?”

却听佳人拈花一笑:“师弟,我的江湖很小,只能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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