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车来到所有受害者死亡的地点一一勘察。
忙活了一下午,得出了昨天晚上就得出的结论——所有死亡地点,都没有监控。
除此外,就再没有其他的线索。
死者身份也没有共通点,厉鬼更像是随机杀人,但却有意的避开了监控。
傍晚,三人找了个苍蝇馆,点了几份菜,徐源清借口上厕所离开。
确定他走后,良鼬轻轻倒了一杯茶,递给方窦:“你确定探鬼仪绝对能定位厉鬼么?”
方窦接过茶一口喝完:“那肯定啊,不过如果被我磕坏了的话......”
他挠头,把茶杯放在桌面,有些尴尬。
这时苍蝇馆的伙计掂上一碟瓜子和一碟泡白菜。
良鼬拿起筷子挑起泡白菜干吃:“你的车箱后面特意铺了一层橡胶垫,你觉得仪器可能磕坏么?”
方窦磕着瓜子,不理解良鼬为什么这么问,如实答道: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用探鬼仪,如果不是梨香镇短短三天死了十几人,上头也不会让我把它带过来。”
良鼬点头又望了一眼苍蝇馆的门外,那里没有人。
良鼬嚼着泡菜吞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那如果仪器没有损坏,只是单纯的没有检测到厉鬼呢?”
方窦嗑瓜子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良鼬眯着眼睛,轻声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探鬼仪没有检测到鬼,那么这次梨香镇的厉鬼事件,从头到尾,都只是人为事件。”
方窦瞳孔放大:“你有证据吗?”
“仪器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我不相信一个四千万的仪器在完好的保存下,仅是磕一下,就失去了效果。再者...”良鼬轻声道:“昨天晚上我遭遇袭击,你不觉得有些过于蹊跷么?”
方窦不解。
良鼬放下筷子,解释道:“昨天晚上才刚来这里,就被袭击,这证明厉鬼一直在观察我们,而且偏偏挑中了我作为首个袭击对象。但不要忘了,如果厉鬼一直再观察我们,理应知道你就住在隔壁,我只要喊一嗓子就能求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它还是冒险袭击我....”
良鼬盯着徐源清的座位:“而相比较独自一人去追捕它的徐源清,明显他是更为合适的袭击目标。不是么?”
方窦将没磕完的瓜子放回碟子,有些发懵道:“你是说,徐源清有问题?”
良鼬笑而不语。
方窦表情微愕。
如果是别人,方窦肯定想都不想,认为他再说屁话。
毕竟徐源清是主动联系官方的人,难不成他一个罪犯主动打电话让官方来抓自己?
脑子瓦特了吧!
再者,一天的接触下来,徐源清在方窦的印象里确实不错,即便是民间清道夫,也有足够的专业素养。
而现在,搭档却说他有问题...
方窦定了定神,道:“搭档,说说吧。”
良鼬应了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徐源清只是其一,他应该还有清道夫同伙。我有理由相信,昨天的袭击,乃至这里所有的死亡事件,都只是徐源清和他同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泡菜,良鼬轻声道:
“想想看,为什么每个受害者的死亡地点都没有监控?显然是因为他们无法确定监控到底能记录什么信息,所以他绝不会选择在监控下杀人,以免暴露自己。”
“那后脑勺被敲碎的那些人呢?”方窦又问。
良鼬吃完泡菜,拿纸巾擦了擦嘴:
“两种可能,一,的确有凶手在这期间混淆视听进行杀人。二、仅仅只是徐源清和他的同伙为了混淆证据,让我们的调查方向出错。但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了,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是一只有智商的厉鬼,它这么随机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我结合到今晚的所有线索,绞尽脑汁,也不想出来它的目的,因为受害者除了死亡原因,完全没有共通点。直到我把角色代入徐源清和他的同伙...我发现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你知道徐源清他们想干什么?”方窦的脑容量不足以让他想明白这其中的歪歪道道。
良鼬点点头:“是的,他们的目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他掏出一张纸币,摆在桌上。
方窦眼皮一跳:“钱?”
“探鬼仪价值四千万,你葫芦里装的探路鬼黑市上价值三个亿。”良鼬轻声道:
“他们的目的,就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随机杀人,引起官方的关注,让官方派清道夫前来,然后他们再趁机杀人越货。”
方窦一拍桌子,震得瓜子撒了一地。
他满脸愤怒,可紧接着就转念一想:
“不对啊,他们咋知道我会带着探鬼仪和探路鬼过来?”
良鼬淡淡一笑:“很简单,按照惯性思维想一想,一个执行外勤的官方清道夫,来到偏远的乡下,身上总得带点值钱的装备,不是么?”
方窦沉默。
是的,这种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
对方如果是杀人越货的黑心清道夫,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良鼬又抿了一口茶:“我估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先在某个地方随机杀人引起官方注意,徐源清再以民间清道夫的身份和官方人员接触,一步步将其引到合适的地点。他的同伙再伺机杀人。如此,徐源清便能一直保持着清白身份,和他的同伙用这种方法杀人取物。”
方窦惊讶:“你连步骤都能猜到?”
良鼬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窥一斑而知全貌,我是个写小说的,擅长顺着一件事情不断往下脑补,然后找到此境地下最合理的解释。”
“而我认为,既然探鬼仪找不到鬼,那么就必然是人所为,再加上这些随机的死人事件,只有徐源清联合同伙杀人越货才是最合理的。”
饭店伙计将几碟菜盛在桌面,方窦沉默的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片肉,到半空,又放下筷子。
他盯着良鼬:“搭档,我相信你,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苍蝇馆的电风扇吹的有点凉。
良鼬裹上一件备好的黑外套,缩了缩肩膀,眯眼轻声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
徐源清进入一间公共厕所,关上门,在小便池前解开裤子。
哗啦啦的水声,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根烟,低头用打火机点燃。
吞云吐雾。
与此同时,一滩细长黑影顺着窗户徐徐而下,落至徐源清的脚边。
徐源清头也不抬,对着旁边空荡荡的便池举起烟盒:
“王不器,那个叫做良鼬的清道夫已经推测出你的能力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还会找到别的线索。你打算怎么办?”
地上的黑影渐渐蠕动,穿着黑色背心,眼角顺着下巴有道可怖疤痕的男人从中出现。
他双指夹走一根烟,取出打火机点燃:
“还能怎么办?昨天在饭店里,我就觉得那残废有点太聪明了,想直接把他干掉,你不同意,非要我配合你演出戏,好撇清你的嫌疑,你就说说,昨晚我俩要一起动手,他是不是直接就没了?”
徐源清瞥了他一眼:
“我在明,你在暗,合作了这么久,有什么可抱怨的?再者,我要是贸然杀人被发现,官方给的身份证可就用不了,还要被全国通缉,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做生意?”王不器提高嗓音,吐了一口浓痰:
“探鬼仪四千万,探路鬼我们丢去拍卖,至少五个亿,我俩一人一半,从今以后金盆洗手,脱离组织,找个风景好点的国家泡几个大波洋妞他不香吗?还做个屁的生意。”
徐源清夹着烟大拇指戳了戳头发,皱眉道:
“我哪儿知道他们竟然把探路鬼这种稀缺货带来了?不然当天晚上我就直接动手了,还用得着你说?”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有特么屁用。”王不器埋怨的挥了挥手:
“干脆点,我知道有个僻静地方,你把他们引到哪里去,我俩再动手。”
徐源清摇摇头,“不好动手咯,你是不知道,那个良鼬推测出你的能力是斩影后,在商店里买了十个强光手电,全部面朝下绑好放在轮椅上,只要下车,就直接打开,影子聚成一点在脚下,你想暗杀,根本办不到。”
“这....”王不器脸皮一抽:“这家伙也太离谱了吧?”
徐源清将烟屁股扔进便池,又低头点燃一根:“也可以理解为谨慎吧,但老实讲,我感觉他不像个正常人,思维太跳跃了。”
他回忆起白天良鼬用非常规手段验尸的画面。
就有一说一,正常人能对尸体搞那些事儿?
可良鼬就这么干了,还误打误撞撞破了斩影的能力。
你要说他聪明吧,也确实聪明,但更像是一种毫无逻辑的思维跳跃能力。
别的人要这么跳早就岔没边儿了,可他却能偏偏跳到要点上,一击致命。
“唉。”徐源清有些头疼。
如果良鼬没有推断出王不器的超凡能力,实行暗杀然后夺走仪器和探路鬼的难度要轻松一百倍。
现在他们已经有所防备,光靠王不器一个人,把握不大。
“难道只能暴露身份,一起杀了他们逃出国外么?”
徐源清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目前看来,要想杀人越货,就只能如此。
一根烟没怎么抽,却已燃尽。
徐源清将烟头扔进便池冲掉,取出湿纸巾开始擦手:
“藏在我的影子里吧,等我靠近他们后,你找机会动手。”
“做好决定了?”王不器面色一喜,忽然狞笑道:
“早该如此了,四个亿啊,这么大笔钱,别说暴露身份了,就算裸体到人民广场跑一圈我也愿意!”
“跑一圈儿要能赚四个亿,我能把出钱的人跑破产。”徐源清瞥了他一眼:
“我们这活儿是刀尖舔血,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去枪毙。今天这一单干完,国内是待不下去了,往后我们不止要面对官方的通缉,说不定还要面对组织的追杀...摆在我们眼前的难题,并非是如何杀死良鼬他们二人组,而是杀人越货后该怎么逃命!”
王不器不屑道:“你想得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怕他娘个屁。”
徐源清撇嘴讥讽:“你就是这么没脑子,才会从一个富家子沦落到做土匪的地步。”
“错了,我是喜欢当土匪才做这一行。”王不器目光冰冷的瞥向他,脸上那道疤痕极为可怖。
徐源清咳嗽一声,略有忌惮的不去与他对视,转而说道:
“既然打定了注意,那就开始吧。良鼬应该还没有猜出我的身份,趁此机会...”
顿了一下,他目中杀机毕露: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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