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苑回过神,想到前不久得到的消息,连忙低声道:“陛下,前皇后据说救下了一个浣衣局的小丫鬟,那个小丫鬟名字叫做柳青。”
“柳青?”
淮安闭着眼,若有所思的问:“姓柳?”
“对的。”
那就对了。
淮安睁开眼。
他就说男主怎么可能不会出场,原来这会儿是直接男扮女装进宫来了,还直接潜伏到前皇后身边。
要知道,前世男主在民间的化名就是柳青。
思及此,少年从床上坐了起来,低低的喘息几声,闷笑一声,道:“翠苑,记得多关照一下那个柳青。”
翠苑不太明白:“陛下,为什么?”
“日后你便明白了。”淮安道。
他没有告诉翠苑为什么,因为她根本不需要知道。
她只需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宠妃,做好一个挡箭牌应有的职责,然后收集宫中消息资料,最后再转达到自己身边即可。
淮安靠着床沿,想了一会,问翠苑:“翠苑,你想去春猎吗?”
翠苑微微一愣:“陛下?”
春猎一向是男人们较量的盛宴,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女眷出入,但翠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进入春猎猎场是不够格的。
她摇了摇头,道:“算了,妾宁可在宫中协助陛下好生监视前皇后和乔贵妃。”
“可惜了。”
淮安笑了笑,他低声道:“扶朕起来,朕要去御花园逛逛。”
他有种感应,今日一定能看见聂无垠。
可是翠苑却满心不愿:“可是陛下,您这身体——”
“你若是不愿,朕可以让人替掉你的位置。”少年状似无意,实则警告的说。
他眉眼如画,唇.瓣如肤色一样苍白,眸光幽暗如深渊之井,倒不进任何影子,也看不见半点光亮。
明明病得这么难受,可偏偏还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翠苑心里难受,却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示,帮着他梳洗长发,换上衣服,铺上一层红润的胭脂,扶着少年一同出了寝宫。
屋外的空气散发着雨后的泥土清香,花卉艳丽盛开,一路走来,树木繁茂,枝叶舒展,花开正浓,衬得四周春意盎然。
可惜再美的春意也抵不过少年那一抹瑰丽的唇色。
上了胭脂的少年,远比盛开的娇花美.艳。
他一路慢慢走来,很快就走到了御花园中。
御花园中的婢女下跪,如一排排长龙,在他们身后,娇嫩鲜花绽放,似精心雕琢的美,拥簇成团的花卉几乎快让枝干承受不住。
少年走来,似行走的万花之王,雍容华贵又尽显绝美。
千花万叶都不及他一点红.唇。
青年不经意掠过少年的身影,眸光一暗。
他停下脚步微,竟鬼使神差的换个个方向,迎着淮安的方向走来。
他摆了摆手,面带笑意:“参见陛下。”
淮安看他:“是皇叔啊。”
“陛下今日好兴致啊。”青年瞥了眼淮安身边的翠苑,出声问道:“这位便是那位宫中荣宠不衰的翠贵妃吗?”
翠苑嘴角的笑意微微僵硬。
她猜不透聂无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女收起笑脸,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淮安,这般动作,在聂无垠看来,倒像是少女小鸟依人的羞涩低头,随后倚靠在少年身旁沉默不语。
聂无垠握了握拳头。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碍眼。
青年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问:“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本王难得见你出门走动,不知陛下是碰见了什么喜事儿?”
“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闲来无事走走罢了。”淮安面带笑意,温和的说:“既然皇叔到此,不若与朕一同赏花如何?”
聂无垠颇为吃惊。
他已经许久未曾如此见过温和的少年了。
青年的心思太多,思来想去竟猜不透对方的意图,索性一口答应了下来,与少年一同走了会,走到半路,几人忽的瞧见一个婢女低头匆匆走来,竟丝毫未曾察觉淮安等人,径直撞上了少年躯体。
淮安脸色一白,当即被撞得倒退半步,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青年忽的伸出一只长臂拦住他的腰肢。
聂无垠抱住淮安,刚硬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挡住了少年摔倒时的冲击之力。
青年垂眸看了眼淮安有些苍白的脸色,近看之下竟看到了他唇色上的胭脂,带着淡淡的熏香,与麝香融为一体,若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聂无垠皱了皱眉。
一个大男人,居然用了胭脂。
这让青年有些怪异。
“大胆奴婢!你竟敢冲撞陛下,来人!给我把她拿下!”翠苑怒气冲冲的斥责,当即指挥人将那婢女拦下。
婢女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奴婢知错,还请娘娘饶恕奴婢!”
“冲撞了陛下龙体,你竟还想祈求饶恕!?”翠苑恼火道,“告诉本宫,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淮安的身体最近很差,今日出门逛逛也是拖着病体出来的,若不是摄政王在旁边抱住了陛下,指不定淮安就摔倒地上了。
思及此,翠苑越发愤怒。
然而婢女却只是摇头,死活不肯说出自己是哪个宫的。
翠苑顿时心生疑虑。
少女刚想继续质问,却不想一只雪白莺玉的指尖放在她的肩头。
“行了。”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线微微响起。
淮安秀气的面容缓缓出现在惊慌失措的宫女面前,宫女微微一愣,不自觉被他的模样吸引。
他唇红齿白,一袭龙袍加身,黑发密布,瞳眸深邃。
他背后的花丛化为点缀,他身上的衣袍化作金光,他的面容更是奶玉一般,隐隐透亮发光。
淮安离开了聂无垠的怀抱,低声与他道了一声:“多谢皇叔相助。”
聂无垠食指与大拇指微微摩擦,似在留恋一般,眼神有些飘忽。
他回:“不必多谢。”
淮安笑了笑没说话,笑容清纯,眉宇之间的阴郁好似被阳光驱散一般,乍一眼瞧着还真有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
聂无垠晃了晃神,再回神时,少年便已拦住翠苑的腰肢,低声在她耳畔耳语。
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习武之人听到。
他听见少年在说:“不过是一个普通宫女罢了,翠苑莫气,若是气坏了身子,朕可是要心疼的。”
翠苑娇羞的捂着半张脸,低声道:“陛下,您莫要说笑了,妾哪里值得您心疼……”
聂无垠抿着唇.瓣,他默然的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秀了一波恩爱,指尖微微缩紧。
“陛下和翠贵妃的感情可真是伉俪情深啊,就连前皇后都未曾得陛下如此怜惜,想必翠贵妃定是个多才多艺的奇女子吧?”
聂无垠不自觉的说出这段话。
他明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忍不住。
这样奇怪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
青年掩去眸底的迷茫,听着少年皇帝低声笑了笑,应和他的话:“的确是个奇女子,可惜,朕的爱妃并非后宫那些多才多艺之辈,皇叔可莫要打趣了。”
“就是,王爷您真爱开玩笑。”
少男少女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聂无垠状似无意,实则酸溜溜道:“陛下可真是好艳福啊。”
淮安听闻,唇角一勾,呵呵的笑:“皇叔这是吃醋了?”
青年微微一愣。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样,猛地席卷而来,轰隆隆的砸进自己的脑海之中,将他的理智砸碎。
他干巴巴的说:“陛下可真爱开玩笑。”
淮安不以为然,眸底幽深,似意味深长道:“朕可没开玩笑。”
“不过……皇叔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总该要有人照顾了,如若皇叔想,朕可将绝世美人捧送于你手中。”
世间绝世之色,谁能比得上淮安呢?
淮安心想,忍不住愉悦的眯起双眼。
他在给青年下套。
可惜青年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沉默半响,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臣可担当不起。”
聂无垠已经习惯孤家寡人的生活了。
作为一个将近三十都还没老婆的光棍,聂无垠一向觉得女人是个累赘,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女色并不热衷。
可是如今……聂无垠看了眼淮安,目光沉沉的盯着面带笑意说着要送美人的少年。
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美人能够抵得上面前的少年。
可偏偏他是个男人。
但是……聂无垠又不自觉的嗅到了他身上的麝香,看到了他纯白肌肤和艳丽的唇.瓣,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看见了他修长的脖颈。
他不自觉的想到了少年沐浴时的光景。
如浓浓一笔勾勒而出的绝美画卷,扑面而来的迤逦奢靡。
青年喉间微微滚动,下腹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般,生生烧得他理智差点崩溃。
聂无垠几乎是艰难的挪开了视线,对淮安说:“陛下,微臣该告退了。”
淮安试图挽留:“皇叔不再多留一会吗?”
聂无垠摇了摇头,很坚决的咬定自己有事离开,淮安这才松口放他离开。
青年松了口气,待消失在少年视线中之后,他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地砸进墙面。
指骨的刺痛,似带来了片刻清醒。
他回眸望向御花园的方向,瞳孔逐渐幽深。author_say聂无垠:不,我没有,我不是断袖,绝不。
淮安:皇叔~
聂无垠:……哎,罢了,断袖就断袖吧。
淮安:我的好皇叔,你怎地这么慢呐~
聂无垠:很快就来了,陛下,乖。
(你猜,他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