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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晓月残 此后零落半生缘(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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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比赛,赌的是江山,比的是谁快,而我和三哥,则是仅有的两名拼尽全力的运动员。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们两人都在抢时间。

如果能赶在三哥准备好之前砸掉水泥厂,彻底动摇了三哥的根本,那就我赢;如果三哥能在我们赶到之前聚集起手上力量,那就三哥嬴。

车子从九镇驶出,开往虹桥水泥厂的路上,我心急如焚,短短的二三十公里路,平日里转眼即到,此时此刻却让人感到那样漫长,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才好。

可是,就算是在这般火烧眉毛的情况之下,我却还是不得不让所有的车子都在半路上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

在九镇的时候,由于当时场面太过激烈喧闹,我并没有听见手机的响声。

直到片刻之前,我坐在车上,无意间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屏幕上居然显示着两条短信和十七个未接来电。

这些未接来电都是由三个不同的号码拨出:两个手机,一个座机。

两个手机号码我都非常熟悉,第一个是明哥;另一个则是我在省城读大学的弟弟。

那个座机号码也依稀好像见过,仔细想了一番之后,我突然记起,这是三哥水泥厂门外一个买烟酒槟榔、日用品的杂货店的号码,很久以前,当我们都还没有手机的时候,三哥经常用这个电话打我扩机。

明哥一共给我打了六次,座机打了八次,我弟弟打了三次。

第一眼看见这些未接来电的时候,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弟弟和明哥会打这么多电话来?而那个更不符合逻辑的座机号又是谁?

当我翻开两条短信之后,这些问题立刻得到了解答。

第一条短信是三哥发过来的,很简短,一共只有十九个字:胡钦,你来!老子等着你!你不来,最好莫让我找到!

第二条是我弟弟发过来的,长一些:哥,你在干嘛?昇哥给我打电话了,说联系不上你。我刚打了几个,你也不接?没什么事吧?他要我告诉你,别去水泥厂!我也不晓得什么意思,你见到就回电。我等你!

两个发出短信的人都在等我,只不过一个是仇恨,另一个却是爱!

极端相反的两条信息告诉了我一个同样的情况:三哥知道了我们今晚的事,而且已经在水泥厂做好了准备,正在等我送上门去。

但是为什么三哥就这么肯定我要去水泥厂,而且武昇连也知道了此事,甚至还试图打电话通知我呢?更奇怪的事,就算要打的话,为什么他不用自己手机打,却偏偏要用水泥厂前面的杂货铺电话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把自己的疑惑对其他兄弟说了出来,一旁的地儿犹豫再三,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地儿是一个好人。

就算他已经踏上了被世人唾弃的这条路,已经染上了鲜血,欠下了孽债。

但骨子里面,他还是一个好人。

他从来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利益而去伤害任何一个人,他太敏感,太柔软,也太认真。

所以,这些年来,每时每刻,他的心里都充满了愧疚和后悔。

他活得并不容易。

在三四个小时前,我们砸完三哥开在市里的洗脚城之后,开车赶向岩场的路上,地儿的心里就非常痛苦而纠结。

在洗脚城里,他亲眼目睹了癫子被砍翻在地的那一幕,那残忍而无情的场面让他寒心,也让他胆怯。

虽然他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冲突一旦爆发,那么多人互殴的情况下,局势就像是破堤之水,谁也控制不了。

但是无论如何,多年的好朋友癫子,毕竟已经真真切切地倒在了我们的刀下。

敏感而柔软的地儿,再接受不了从小到大的结拜兄弟,也同样会倒在自己刀下的情况出现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偷偷给武昇发出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如下:

兄弟,你和袁伟在哪里?千万不要呆在水泥厂啊,莫和义色搞在一起!

地儿等了很久,武晟一直都没有回信息。

倍受煎熬的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着,希望菩萨保佑我们所有人都能够平安度过今晚。

地儿以为武晟已经彻底站到了三哥那一边,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武昇,却也在不同的地方经受着同样的一种煎熬!

直到多年后的一次酒席上,武晟才把那一夜,他所经历的一切说了出来。

当武昇刚收到地儿那条短信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认为只不过是地儿不想让他和三哥扯在一起的意思。

几分钟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之所在。

当时,正在办公室里面和幺鸡一起喝酒吃宵夜的三哥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从市区洗脚城打过来的。

接完电话之后,三哥表现出了极为少有的失态,暴跳如雷地狂吼大骂,甚至当场就把自己面前的一桌酒菜踢了个底朝天。

发泄一通之后,渐渐冷静下来的三哥立马就打了几个电话,让幺鸡团宝阿标他们尽快聚集起最多的人手,并且还把呆在岩场的牯牛和公路标段上的明哥全部都叫了回来。

那个时候,三哥应该已经预料到我很可能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他应该并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胆大包天到真敢一晚连扫他所有的场子;更不会想到,我会直接朝他的大本营而来。

所以,据武晟事后说,当时三哥除了集合手下之外,并没有做其他的准备。

而一旁的武昇根据三哥接到的那个电话,知道了我们砸场子的事,也知道我们居然连癫子都一起砍了。依照他对我们的了解,再一结合地儿发过来的短信,越想越不对劲。

最后终于明白过来地儿发给他那条短信的意思,是念及兄弟之情,要他和袁伟避祸。

顿时之间,武昇浑身上下毛孔直立,惊出了一层冷汗。

一方是结拜兄弟,武昇绝对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三哥,万一三哥下定决心要办我们,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武昇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但是另一方又是有过救命之恩的大哥,武昇也绝对不能让大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陷入如此险境。

依照当时的情况看来,只要两方人马一碰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结局之凶险,完全能够预料得到。

万般无奈之下,武昇找到袁伟,两个人再三权衡之后,一起做下了一个无法分辨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却对于今晚所有一切的最终走向,起了根本性作用的决定。

他们决定找一个人,一个他们当时一致认为也许是唯一可以消解这场大祸事的人。

这个人就是刚从岩场赶到不久的明哥。

在深夜的水泥厂外面,黢黑幽暗的大坪子里,随着三个烟头的暗灭,武昇将地儿的短信和他个人的分析都说给了明哥。

明哥听后,同样大惊失色,扔掉手上烟头,立马掏出手机给我打起了电话。前前后后,一共打了六次,我却都没有接。

明哥终于死心,他认为凭自己的几句话,也一样消弭不了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火拼了。

因为我不接电话的态度,已经表明,我不愿听也再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我们兄弟是铁了心要和三哥大干一场。

凭良心说,如果当时我真听到了电话的话,也的确很有可能同样不会接。

但是事实的真相是我确实没有听到,电话响起的时候,应该恰好就是我们刚赶到胡玮和团宝他们打架现场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事到如今,就算我还愿意解释,也是多此一举,没有人会信。

当时的事实就是,我没有接听电话。

所以,在规劝我这一方的希望破灭之后,明哥当机立断,马上做出了另外一个完全出乎了武昇和袁伟意料之外的决定。

挂上电话之后,明哥依旧默默的蹲在地上,很长时间,脸上都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双眼只是茫然而呆滞的望着前方地面上的某一点。

武昇和袁伟被明哥的这个举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等了半天,明哥还是那付表情,袁伟忍耐不住,终于开口问道:明哥,怎么搞啊?你要想个办法啊,这个事真的搞起来了,就不得了了。怎么办啊?

话出口之后,明哥却还是恍如未闻一样,一动不动,就在袁伟和武昇两个人心急如焚,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明哥抬起头,说出了几句让另外两人如遭雷击,却又哑口无言的话。

当事后多年,从武昇口中转述出明哥当时所说的那几句话的时候,一旁的我只感到百味杂陈,心情之纠结复杂,言辞难以表达万一。

我身为听者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当时明哥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又是何等复杂难明的感受。

明哥的话是这样说的:没得法哒!尾巴、武昇,我只怕要告诉义色这个事,多少做个准备,不然真的就要出大事。

你们两个莫怪我,不是我铁明不义道,也不是我铁明不喜欢小钦,要办他。你们和小钦是兄弟,我也一直当小钦是老弟,他和义色搞僵哒,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都还是一样的。只是今天,这个事真的有些过了,不是我能收得了场的。

我晓得你们为难,我皮铁明一样也为难。只是,你们莫忘记哒,我皮铁明再怎么搞,也是和义色结拜这么些年的兄弟啊!

我不怪明哥。

兄弟自当要铁兄弟,天经地义,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道理说来虽然简单,若非身陷局内,个中滋味,当下取舍,又何堪与外人道哉!

明哥将三哥从房间里面叫了出来,在屋前的走廊上,就当着武昇和袁伟的面,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武晟说,当三哥刚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愤恨不已,恼怒万分的表情。

可是,当明哥说完了那一切之后,三哥整个人却都变了。

他突然变得沉稳了下来,不再失态,也不再亢奋。原本怒气满面的脸色化成了异常的平静,一双被酒精和暴怒灸红的眸子里也不再射出凶残的光芒,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让人感到更加胆寒的冷漠。

那一刻,武晟就知道,今晚之事,再也难逃一个血流成河。

三哥听完之后,足足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唯有两只眼睛中光芒闪烁不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过后,惶恐之极的武晟袁伟两人,才看见三哥嘴巴一动,冒出了一句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话来:蓄山养虎,虎大伤人!

众人都以为三哥会接着再说些什么。

谁知道,三哥却又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好半响,才猛一下转过头对着武昇和袁伟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人先把手机给我一下。

武昇和袁伟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领会三哥的意思,但是看着三哥虽然平淡却也坚定的表情,只得都把手机拿了出来。

在把手机递到三哥手上之前,武昇还是忍不住说了:三哥,我给胡钦打个电话,给他说一下好不?你也是看他从小到大的,你晓得,他这个人不是那么没得良心的人。我给他说一下,也许今天就没得什么事了?

听完武昇的说话,三哥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还是一动不动的伸着一只手,保持着接手机的姿势,只不过看着武昇的那种眼神,让武晟如芒在背。

武昇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三哥,并且再一次说道:三哥,我们都是一条街上长大的,这么多年,未必真要搞到刀兵相见啊?你砸了他的迪厅,他也砸了你的洗脚城。就这么扯平了吧?三哥,我求你!

武昇说,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三哥大骂一通的准备,他也想好了,不管三哥怎么发脾气,怎么骂,他都要继续劝阻三哥。

但是三哥当时的表现却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也让彻底让他打消了继续坚持的想法。

听完武晟的说话之后,三哥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望了半天。

当武晟看到三哥那种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因为,当时三哥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种武晟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和寒冷。两只眸子像是会放光一样的盯着他,直到他再也抵挡不住,带着狂跳的心脏低下头去。

他说,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他觉得只要再说错一句话,三哥也许会立马杀了他。

听到武昇描述的时候,我脑海里不自觉就出现了三哥当时的样子,那种眼神对于武昇也许是很陌生,但是对于我,并不陌生,因为跟着三哥的那些岁月里,我曾经见过三次。

一次是在市里绑了黄皮和向志伟的车上,黄皮要求三哥放了向志伟和张泡的时候;另一次是在水泥厂前面的那家鱼馆里面,我向三哥说出自己要办小兵儿,然后接下他手中高利贷生意的时侯;还有一次则是廖光惠的车子旁,廖光惠说要和老鼠联手开场子,三哥扭头离去之前。

那三次,三哥都是这样的眼神,无情、冷漠、冰凉、阴寒而又诡秘。

接过了武昇他们的手机,三哥转身就向办公室里面走了进去,进门之前,他半侧过头,对着武昇和袁伟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我砸了别个的场子,别个就可以砸我的场子来抵消的话,我义色在道上打滚了这么十来年,一百个场子都抵不住别个来砸!老子而今是打流,不是专门和别个扯皮!胡钦他们今天敢来水泥厂就来,还省事!不敢来,我从明天开始,其他任何事都不做,专门找他们,晓得不?武昇,你和袁伟,你们两个,今天把这个事告诉我,我心里舒服,真的舒服!证明你们心里还有义色这么一个弟兄。但是我也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上次在市里就放了胡钦一马,人情已经还哒,我也不怪你们。只是今后,你们两个还想跟着我的话,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和他们再来往。今朝这个话,我讲了,就会信你们。但是日后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让我发现你们跟着我,又两面三刀,到时候就莫怪我义色翻脸不认人。出来打流求得就是个财,挡财路了,你莫讲是一条街上的,就算是一个屋里的,也哪个都怪不得哪个!话就到这里,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三哥就走回房间给我发了那一条短信。

留在外面噤若寒蝉的两个人只得将最后的一线希望投向了明哥,明哥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也随在三哥身后走了进去。

只留下了一夜的寒意,与两颗备受煎熬却又莫可奈何的心。

武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三哥,甚至多年之后,三哥最为潦倒艰辛的那段日子里,武晟都还是忠心耿耿,想尽千方百计帮助三哥渡过难关。

武晟天生就是一条义薄云天的好汉。

所以,他也同样割舍不掉,和我之间的那一番兄弟恩义。

和三哥谈话之后,武昇虽然害怕,却依然没有放弃让今晚能够和平收场的信念。他趁着替三哥买烟和槟榔的机会,来到了水泥场外,向杂货店的老板借电话给我打了几次,我却始终没有接。

武昇怒火中烧,却又无奈至极。

给我家里打电话吧,又怕家人知道情况;给别人打电话吧,一时之下也找不到可以联系我的人。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我在省城读书的弟弟,于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没有细说,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弟弟一定联系我,告诉我不要来水泥厂。

放下电话之后,武昇这才心神不宁地赶了回去。

在那个岔路口,我把手机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将里面的短信和电话一一给小二爷他们看。

大家都意识到被胡玮他们方才这么一耽搁,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了,三哥短信字虽不多,意思却很明了:我准备已经做好,你有种就来搞!你不来搞我,我明天就要搞死你们!这个事不分胜负就不会算完!

三哥威胁和决心,再加上方才在大街上众人皆知的火拼那一幕,让我们意识到,今晚的事,无论在官方还是道上,今晚都不会是个终结,甚至可以说仅仅只是开始,能够跑路也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当时我们四个人本身也产生了一种末路感,一种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的末路感。

在车里,最先开口的还是小二爷:这个事,今天搞大了。胡钦,我们也没得法了,往哪里退都是个死。今天,要是只想砸场子只怕是不可能。

小二爷的话说完之后,车厢内一片沉默,片刻之后,坐在司机座上抽烟的险儿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决绝似铁,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段话:也莫想多哒,义色逼了我们这么久,今天不把这笔帐算清白,往后日子还难得过些!反正也有那么多人看到老子开枪了。胡钦,这个事,你们三个人都莫搞了,我带胡玮他们去,搞完老子连夜就走,要死就死。到这一步了,还怕个卵!

我带着诧异和怒火抬头看了过去。

听了险儿的话,我没有觉得感动,反而有些愤怒,我没想到险儿会这么蠢,这么不理智。

这个时侯,不是为了义气强出头的时候,比起勇气来,我们更加需要的是团结。

我们要的是活下去,活得比现在更好,而不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你妈逼的你有神经病,你一个人搞我们享福啊?这个事,你险儿再狠,你杀得几个?你未必保证把义色弄死!我告诉你,这个事,不是一个人出头背锅就搞得定的事,今天不彻底了断,我们之中不管是哪一个,都跑不脱!你信不信?

我的话一说完,险儿少有的重重叹出了一口气,不再开口,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胡钦,你说,我们今天不搞了,先躲一段时间,再找廖哥帮个忙,给我们和三哥起下和(黑话,调解劝解的意思),你看要不要得?

良久,地儿有些艰难的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喉咙中干涩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都清晰可闻。

地儿的发言让我感到有些惊讶,显然其他的两位也是同样的感觉,我们三个人都一言不发望着他。

在我们的注视下,地儿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和拘谨,习惯的搓手动作又不自觉作了出来,一边从口袋拿出一包餐巾纸,不断揩着手,一边嘴唇蠕动,似乎想要继续说点什么。

没有等他开口,小二爷慢条斯理的先作了声:地儿,你想的太天真了。第一,廖哥他有这个资格是不错,他凭什么无缘无故插这一手?他欠你的啊?还是欠胡钦的?第二,事情到这一步哒,而今再想起和,还有哪个看得我们起?我们前头搞得事,那都白搞了。

我也不是怕,我是真的不想去搞!你们三个想过没有,万一武昇和袁伟在那里,怎么办?我们哪么搞?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和他们各持己见的争论,突然之间,我就感到了一种无法自抑的伤心和无奈。

小小的车厢内,却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意见。

一个人想要为兄弟而强出头,就算背上人命也自己来扛,在所不惜;另一个却不想要再搞,因为怕伤害到自己的兄弟。

两种不同的选择,偏又同样都是为了兄弟。这难道是人们口中自私自利的坏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如果不是坏人,那他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情怀,应该正是享受友谊和青春的大好时候,现在却只能窝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小小车厢里,满心无措的谈论着前路应该何去何从,面对的是生还是死。

是他们自己错了吗?做主的人,却一直都是我啊?那是我错了吗?

也许我是错了!可走到现在这个田地,我也是一心为了兄弟,是兄弟们的想法挟裹着我往前走,我并没有想过为了自己啊?

又或是三哥错了?但是,一只老虎也知道维护自己的地盘,何况是人,这又何错之有?

多年兄长如父,闹到今天要刀兵相见的这一步,究竟是谁错了?谁知道?谁能告诉我?

我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三哥带着几丝无奈和苦涩的笑意,说出的那句话:小钦,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我感到自己嘴角一扯,居然情不自禁的也学着三哥样子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和果断的决定。

既然如此,一如既往的就让我来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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