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的手顿然惊颤了一下,小丫头羞愧于被看破了坏心思,许久不敢再挪动,喃喃道歉:“对……对不起……”
安寻起身离开弯着她脖颈的小臂,水位线将将好齐胸,肩头还有白色泡沫遗留。
“小恩,你对我有想法,有好奇心,都是正常的,这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你可以害羞,但不需要自责。”
她不擅长谈情,但非常擅长讲理,和声宽慰着小丫头,语气就好像初中的生物老师,在给学生做着启蒙,又或者心理健康疏导。
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
小丫头落在她后背的手太轻了,虚虚实实的触碰像弱柳轻拂,分毫距离都能让她魂牵梦萦。如果不是恪守着矜持端庄,她真想去迎合那害羞的小柳叶。
所以这个道理,是说给女孩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姜亦恩垂着赤红的脖颈,看着月色和泡沫相接连的地方,水平线随着那人的呼吸起伏不定,她甚至能看到深深沟渠,那里像有乱人心智的吸引力,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吸进去了。
“可是,我都没有问过你可不可以……”
浴缸里的水一浪一浪漫出,让她全身都湿透了。衣服明明湿答答贴合着,周身却觉得空荡荡的,酸酸麻麻的滋味让那股子想哭的欲望一涌接着一涌。
好想放肆。
安寻柔声哄她:“傻瓜,当然可以。”
姜亦恩心跳停了。
她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她只听到安寻在她遐想万千的时候说了声可以。可以什么?可以放肆吗?!
而安寻看到的,只是一个小丫头闷声低着头,手指在浴缸边缘画着圈圈,羞羞答答抿着唇,眼眸里氤氲着水汽,样子很是可爱。
“你冷不冷?衣服都湿透了。要不还是别在这里陪着了,去洗个热水澡好吗?”安寻想到姜亦恩今天穿得单薄跑了一路,出了汗又吹过风,担心她也会感冒。
“不冷!”姜亦恩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她哪里舍得走。
安寻放心不下,摸了摸小丫头的手和肩膀,手心还是热的,身上却凉透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听话,这样会感冒的。”
“那我和你一起泡好不好?我在那边,离你远远的。”姜亦恩眨巴着干净透亮的眼,指了指浴缸的另一头。绞尽脑汁,反正,就是不想走。
安寻怔愣。
“不……不行也没关系……我出去换个衣服好了……”姜亦恩表情有些尴尬,嘴上那么说着,身子却僵持着一动不动。
安寻飞速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她相信小丫头这么乖,就算让她进来了,也不会对她不礼。她不确信的因素,是自己。
女孩,是她悉心卷起的一帘烟雨,不舍得将她碰散,不舍得让她零落,她怕自己会覆水难收。
姜亦恩满身虚离,无助到了极致,她好想安寻可以抱抱她,或者她可以抱抱安寻也好,那心头涌动的潮水终于把她覆没了,委屈到眼泪啪嗒啪嗒直落,撇着嘴闷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安寻惊了一跳,自己不过是犹豫了一下,居然就把女孩惹哭了。忍不住心软,胸口是又酸又涩的灼烧,带着水露摸了摸小丫头的脸,无奈地叹惋一声: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进来以后要乖哦。”
只是泡个澡而已,她自我安慰。
“真的吗?!”姜亦恩喜出望外,心里的开水壶又噗呲一声冒了热气,咕噜咕噜翻腾着粉色泡泡:“那我去拿浴巾!”
刚起身,脑子里突然有一道闪电劈过,顿然怔愣住了脚步。
差点忘了,腿上还有伤,不可以让安姐姐看到的伤。
“怎么了?”安寻疑惑。
姜亦恩思索片刻,捏了捏衣角,呢喃道:“安姐姐,我害羞,一会儿你先闭上眼睛,等我进来了再睁开好不好?”
安寻只看见女孩的娇羞,像阳光融化了奶油冰淇淋,在心里泛起甜腻,轻笑一声,微微颔首应了声“好”。
姜亦恩立即眉开眼笑,雀跃着跑回了房间,飞速冲了个澡,裹了个条浴巾就折回了安寻卧室,羞答答敲开了她浴室的门。
“安姐姐,你闭眼,我要进来了。”
“嗯,闭好了。”
里头的人轻声答她。
安寻听见女孩进门,听见松散浴巾掉落进衣篓的闷响,听见女孩拖鞋踩在水渍里,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后,是入水时刻的叮咚轻灵,水波一圈圈漾开,荡在她心口,几乎要将她倾覆。
有些,耐不住了。
碰巧女孩的足尖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膝盖,惊得她猛然收了收腿,往边缘挪了挪身子。眉间不自觉轻凝起来,呼吸被水压得只能闷闷起伏,额角也开始微微冒汗。
“好了吗?”
她干涩发出一句低哑。
看来再会讲理的人,也抑制不住情意沦陷。
姜亦恩小腿上的血痕,在温烫的水里疼如密密针扎,不过比起近在咫尺的诱惑,这点疼算不了什么,她只皱了一下眉头,伤痕也很快适应了水温。
“好了,安姐姐,睁眼吧。”
安寻忐忑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光亮迷晕了视线,她过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具象。女孩乖乖在浴缸另一头面对她坐着,脖颈下只微微露了点肩膀,低眉玩着泡泡,笑得纯真无邪。
“安姐姐,你喜不喜欢我给你挑的泡澡球啊?我还是第一次用泡澡球泡澡呢!它除了有泡泡还有什么作用吗?”
安寻松了一口气。
轻声应答:“我很喜欢。”而后,拿了浴缸边几个未开封的泡澡球,耐心地跟她解释着每一颗的作用和功效。
小丫头晶晶亮亮的眼里全是新奇,“哇”了好几声:“在家居店拿的时候,我就挑了样子好看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呢!好神奇啊!”
说着,回了回身,抓了把身后的泡泡,放在手心里吹了吹。
安寻松软着眉眼,水眸里温存着宠溺,凝着她的女孩,嘴角始终微微上扬。那颗曾经尘落在百无聊赖里的心,仿佛也被一点一点唤醒。她真欣慰,小丫头的世界里,还有那么多新奇。
只是视线里,突然闯入了一抹冷硬,让她不禁再凝住了眉。
“小恩,转过去。”
姜亦恩一头雾水,还是懵里懵懂地听话背过了身。
安寻靠近,拨了拨女孩身边的泡沫,无心看那细嫩光滑,眼光停留在蝴蝶骨中央,凝视着那道浅浅的疤痕。
顷刻间鼻尖一酸,心口一阵猛烈的闷疼,疼得她差点晕了过去。泪水盈了眼眶,颗颗星子不听使唤的掉落。
“安姐姐……”
女孩低声唤她,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
指尖,不由得落下了,凝着心疼和自责,在那道痕迹上轻抚。而后,又缓缓上了肩头,那里,也为她挡下过一个花盆。
姜亦恩心头一阵触动,好像明白了安寻为何突然让她背过身去,回了回身,想说些什么。
“别动,”安寻哽咽着:“让我再看看好不好……”
那是女孩为她拼命过后的痕迹啊。
两次奋不顾身的保护,铭刻在脑海里,她却不敢回想,她会心痛到死。那时候,她还有坚硬的冰层作为缓冲,她还可以稳住手为女孩缝合伤口,要是换做现在,她大概已经痛死了吧。
终于,她慢慢俯身,亲吻了那道疤痕。
“小恩,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姜亦恩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唇的余温在她的小蝴蝶中心晕染开一圈又一圈热浪,很快,她就浑身酥碎了。回眸转身,看见安寻梨花带雨的眼眸,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酸疼。
“安姐姐,你不乖哦。”
倾身,轻轻环过安寻的脖颈,带着她慢慢倒下,让她半躺着靠回了浴巾垫着的地方,自己也顺着她身边空隙躺了下去,一点一点,趴在了她的身边。
“说了要把肩膀也泡到水里的。”
她嗔怪她。
安寻心脏砰砰直跳,意识有些游离。女孩贴的太近了,近到她稍稍一放任呼吸就能几处贴合。她们之间,仿佛已经什么都不隔了,又好像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边界。
她不知道,此刻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
矜持,端庄,都太难了。
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花洒,在她周身加着热水,雾气升腾,让她有些发晕。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她的女孩,泡沫几乎挡住了所有,她也不敢细细感受她的女孩,她怕她会难以自持。
“小恩,太晚了,我们该睡了。”
花洒突然被放掉了,一双纤柔的臂弯环绕过了她藏在水下的娇柔,湿润的额头慢慢抵上了她的脖颈,轻蹭了蹭。
女孩急促的呼吸放肆萦绕在她耳边,胸口的起伏不定狂妄扰乱着她残存的理智。
“安姐姐,我忍不住了……我想吻你……”
姜亦恩的身体,已然是坝后洪,弦上弓,装乖巧,玩泡泡,都是她在悬崖边上的垂死挣扎。就在安寻吻落她后背的那一刻,她彻底掉下去了。
真的,没办法了。
“求你……抱抱我……抱抱我好吗……”
安寻看着那双春意萌动的眼眸,听见女孩带着哭腔的急促求索,终于崩溃了。
终于忍不住拥住她,终于忍不住细细感受她。
女孩比她想象中更轻柔,更纤细,身上像抹了一层鲜奶油,她不敢用力,她怕揉碎她,她怕她化在怀里。
可她好想……陷进去……
气息破碎了,神志恍惚了,她知道现在就算开口,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颔首亲吻女孩的额头,来表达心意。
姜亦恩懂了。
她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百般克制,慢慢起身环抱住了安寻,藏在怀下,安抚着鬓角湿发,绵绵落吻,从额角,到眉心,到眉眼,到脸颊,到鼻尖……
唇,终于汇合。
安寻无措的双膝在水平面上起起落落,找不到定所,终于被那带着血痕的白皙扣住,安落,交错,揉蹭。
她终于还是,覆水难收了。
怀抱在水下撩动起阵阵波纹,她们也随着波浪摇曳,她的女孩,在低低哼吟,好悦耳。
她不敢相信,如此沦陷,竟只是一个吻而已,那如果……如果……
她不敢想。
水,漫在她的胸口,热,弥在她的鼻息。唇齿再不分离,她就快窒息了。
“小恩,我喘不上来气……”
作者有话要说:姜亦恩:发现一个华点,老婆说我们该睡了(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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