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有鬼一事,不知怎地闹得满城皆知。
仅片刻便谣言四起。
说江相权倾朝野,滥杀无辜,此刻遭了报应被鬼缠身。也有说丞相府风水不好,府内有灾星的。
这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看老爹脸色不好,江免关心的问:“父亲可是被陛下怪罪了?”
江相摇头。
他与陛下相识二十载,又做过陛下的伴读,两人之间的情谊本就不同于他人。
之前也有类似的谣言,但伴君如伴虎,江相深知这点,不敢拿情谊来赌,便主动退让交出部分权力,可陛下并未被谣言左右,竟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今日也是如此,可却让江相觉得惶恐。
他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如此信任他。
君心似海深,猜不透。
m.
“父亲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江免又问。
江相眉间凌厉,轻轻颌首,“左不过是那个老东西。”
听出他话里的杀伐之意,江免的身体小幅度的抖了一下。
他这老爹生起气来还挺唬人的。
大人的事江免插不上手,便笑道:“爹,捉鬼一事交给我来办,如何?”
江相垂眸看他,“你当真要吃那鬼?”
“说说罢了,不吃,怕塞牙。”
“……”
左相府和右相府一贯不对付。
而因权力没江相高,文又斗不过,也不得陛下重用,左相怀恨在心,便经常使这种烂得没眼看的小伎俩来恶心江相。
右丞相府闹鬼一事自是左相瞎搞出来的。
当晚。
浓郁的白烟再次从枯井里冒出来,不一会儿,自带阴森的bgm阴恻恻的响起,类似午夜凶铃。
身穿红衣的女鬼披头散发的,刚要从井口冒出个头来,“咚”的一声,她的头就被敲了一下。
女鬼怒了,张着尖利的爪子就要伤人,可“咚咚咚”好几声,她的头像木鱼一样,被敲得贼响。
逼不得已,女鬼只好退回井里,但只要她想冒头就会被敲。
特精准的那种。
嘿,打地鼠就是欢乐。
江免举着木棍玩得不亦乐乎。
馒头和福安两人在一旁已经看傻了。
终于,在被敲了三十五下后,女鬼抱着头怂了,“别……别打了,你欺负女子算什么男人!”
“你不是鬼吗?”
“我……我自是鬼!”
“那我打的就是鬼。”
江免又一棒子打下去,女鬼哭了。
“我不是鬼,别打了,再打要傻了,呜呜呜。”
女鬼抱着头哭得特别凄惨。
江免笑问:“那人许你多少银子?”
“你怎知……”女鬼撩开头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江免扔了棍子,摇着纸扇故作高深道:“这你就别管了,我给你翻倍的银子,你去帮我做件事。”
“啊?”
“做不做?”
“做!”
有银子不赚是傻的。
等女鬼从枯井的暗道离开后,馒头不解的问少爷,“少爷,那人真的是人啊?”
“你不是看到了么。”
“少爷让她做的是何事?”
江免晃着纸扇问:“当今左相最疼的是谁?”
馒头毫不犹豫道:“那定是林二公子。”
“那你可知林二公子最怕什么?”
怕什么?
馒头一脸茫然。
这时,福安上前一步道:“鬼?”
江免拿纸扇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福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馒头也想起来了,“年前林二公子曾弄死个小妾,之后左相府便闹过鬼,那林二公子因此还病了一场。少爷,您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免拿纸扇敲了敲他的头,“你这小脑袋瓜还挺聪明。”
馒头挠了挠头傻乐。
隔日,馒头兴高采烈的来跟江免说林二公子重病不起的消息。
江免摇着纸扇笑而不语。
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游戏最好玩了。
阳光甚好,江免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坐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头莫名一疼。
察觉到什么,他赶紧摁着太阳穴等那阵抽疼感缓过去,听到细微的动静后,他直接开骂:“你他妈有完没完,每次出场都让老子头疼。”
【呀,爹,我也不想这样的呀。】
这声“爹”把江免震到了,一下子就哑巴了。
系统就知道他吃这套,张嘴就来,【爹,你别跟我生气了,爹?】
“爹尼玛币,闭嘴。”
【喊你爹还不乐意了,男人心海底针,真不好伺候。】
“煞笔。”
【我是煞笔,那你就是大煞笔。】
“……”
想杀系统。
系统没察觉到危险,咂巴嘴道:【哇,你这小生活过得挺滋润啊,半点不见急的。】
“你都不急我急个屁。”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唉。】
“你几几都没有,可不就是太监么。”
【……】
系统正要跟他掰扯,突然感应到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呀呀呀,你跟他对上了啊?】
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走嗲精路线,江免成功被恶寒到了便没理它,只眼神复杂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钟翳慵懒的靠在门边,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
空气中混杂着檀木香和血腥味,二者搅和在一起有点诡谲的危险。
这是刚杀完人?
不对。
江免留意到他唇色有些白,便问:“你受伤了?”
钟翳漫不经心道:“你猜?”
猜尼玛币。
江免翻了个大白眼。
系统咦了一声,【等等,你早就知道他是你老攻了?】
江免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系统觉得稀奇,【你竟然不靠我就能认出他来了?厉害啊。】
“单凭直觉而已,初次见面我都没认出他来。”
【那你是在哪个阶段认出他来的?】
“我拿道德经虐他的时候。”
【……】
果然是亲老攻,丝毫不手软。
【那在这个世界,你俩打算相爱相杀了?】
江免嗤笑一声,“是他先杀我的,不过,我也会报复回去。”
【……你别忘了你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拉仇恨的。】
“我有分寸,别哔哔,再说了,他就好那一口。”
【哪一口?】
“被虐。”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下巴一凉,江免被迫回神。
钟翳弯腰凑近他看了一会儿后,起身朝床榻边走去,堂而皇之的睡在他的床上。
江免起身走过去,拿脚踢了踢他垂放在床边的小腿,“你……”
才说了一个字,手腕一紧,他就被钟翳强行拽倒。
因始料未及,所以他是整个人砸在钟翳身上的。
还没搞懂这厮发什么疯,空气中的血腥味忽而更浓烈了。
江免一脸诧异的看向他的胸口,几件衣衫都挡不住那不断往外渗的血。
今日他又穿的白衣,那艳红的血就显得格外刺眼。
再看钟翳这厮,似半点都感受不到痛感一般,还眼含笑意的盯着他看。
蛇精病。
江免想起身,却被他紧紧的扣着腰无法动弹。
“大人想碰瓷?”
“何为碰瓷?”
“大人故意在我这失血过多而死,那我自然就成了凶手,这便是碰瓷。”
钟翳觉得这词有趣,便慢吞吞的松开他。
江免连忙坐在旁边,见他没有想包扎伤口的打算,眉头紧蹙,“大人不处理一下?”
钟翳淡淡道:“死不了。”
连命都不珍惜,果然煞笔。
心里想着,嘴里却不小心嘟囔出来了。
钟翳听了个大概,便问:“煞笔是何物?”
江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钟翳眉梢轻挑,“煞笔一词有那么长的释义?”
“浓缩就是精华。”
钟翳没听懂。
江免才不管他懂没懂,粗鲁的把他的腰带扯下来,在扯衣衫时又下意识的放慢动作,小心翼翼的掀开。
钟翳定定的看着他,满腹狐疑。
这人前几日还表现出对他不喜,今日却为何……
“你上哪弄的这么深的伤口,还有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痒拿剑自个戳的?”
江免撩开他的衣袍,触及那横七竖八的伤口,血腥又狰狞,特触目惊心。
钟翳笑得有点变态,“你倒是猜对了。”
“为何?”
“太无趣,找点乐子。”
“……”
妈的。
没救了。
自个戳自个找乐子的,也就眼前这个深井冰做的出来。
江免又气又心疼,赶忙去翻找包扎的东西和金疮药。
又是给他擦血包扎,又是洒药的,一通忙活下来,江免后背全是汗。
钟翳的衣袍已不能穿了,江免又去找了几件大一些的衣衫给他穿上。
做完这一切后,江免坐在椅子上喝了好几口茶压压惊。
隐约有股淡淡的浅香,钟翳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袍。
还挺香。
钟翳心情大好,一向凉薄的眼底也升了些许温度,他抬眸看向江免,“你为何救我?”
江免嗤笑道:“都说了怕你死我这,你要死就死别处去,再一身伤来我这,直接给你轰出去。”
阴阳怪气的。
但钟翳听在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勾了勾唇,他道:“江小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
“比不得指挥使大人,为捉黑衣人不顾他人生死。”
听出他话里的怨气,钟翳低笑出声。
真记仇啊。
竟记到现在。
钟翳慢悠悠的起身,赤着脚来到江免面前,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弯腰低头凑近他。
太近了。
空间狭小,有些逼仄。
江免完全被他笼罩住,像笼中鸟,再也无法逃脱。
尤其他还拿那凶恶贪餍的漆黑瞳孔,紧紧的盯着自己看。
又恶又危险。
瘆得慌。
江免抬起膝盖顶住他,“大人自重。”
钟翳修长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低沉道:“若我不呢?”
江免的膝盖往上移,最后停在他的裆部,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钟翳的眸色当即冷了下来。
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江免突然想起上次打架时的画面。
那会儿他想偷袭钟翳的裆部,钟翳的眸色瞬间便变得阴鸷,似非常不喜他人触碰那里。
为何?
【因为他不行。】系统猝不及防的扔出一个定时炸弹。
江免人傻了,“不……不行?哪个不行?”
系统幸灾乐祸道:【当然是大兄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