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人命令完，四五根棍棒齐刷刷落到原清河小腹，他本能地躬起身子蜷缩成一团，可这并不能抵挡狠毒的殴打所带来的万分疼痛，一股股的血液从沾满尘土的坑洼地面铺散开来，一个还未成型的小生命在母亲绝望的泪水中悄然陨落。
感受到已经失去一切的原清河再也挺不住，长长呜咽一声之后，失去了意识。
凌晨五点，冷空气四窜，被丢在郊区垃圾堆里的原清河被活活冻醒。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来，猛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捂着自己小腹，然后跟发了疯一样冲进垃圾桶里。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他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空气里除了垃圾的恶臭味，一点血腥都不曾残留。
他的孩子，还未出世，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居然就这么没了！
他可真没用，真没用！
原清河，你就是个废物，废物！
他愤怒的扇着自己的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幽静的工厂显得尤其突兀。
他下手极重，似是在埋怨自己，最苡橋后嘴角溢出了鲜艳的血丝。
原清河，你真该死！
丧子之痛无以复加，原清河疯疯癫癫的踏出工厂，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他要替他的孩子报仇！
可是他太脏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辛臭味儿，好不容易路过几辆私家车，都丝毫不加掩饰脸上嫌恶的表情，捂住口鼻扬长而去。
他就这么颤抖着双腿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站了近一个小时，直到一辆拉货的拖拉机停在他跟前。
戴着草帽的老人家要到离城边不远的集市卖蔬菜，见着原清河，热心地拉他一截。
坐上车后，老人家顺手递给他一张纸巾，不知道怎么，原清河突然就崩溃了。
他捂着脸从一开始的啜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绝望，老人除了唉声叹息，不敢贸然开口安慰。
抵达警察局，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带着哭腔急声道：“报警，我要报警！”
……
警察听完他的遭遇后，心里虽然泛起同情，但更多的是怀疑，其中一个alpha警察问：“你确定你被绑架了，你浑身上下……？”
原清河激愤的表情怔住了，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准备充足，他刚才还没有发觉，现在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过，手脚指甲也被剪得干净，除了坠痛的小腹上，其他地方哪儿还能看出一丝一毫被被殴打凌虐的痕迹……
该死！
“先生，先生？”
原清河急道：“是真的，你相信我！”
alpha警察皱眉：“那你觉得最有可能绑架你的人是谁？”
“是…”原清河紧紧咬着唇：“顾小宛…我前男友的现任…”
“那你前男友叫什么？”
“叫…李枭…”
alpha警察动作一顿，随即小心问：“李枭？是李关河先生的长子？”
李枭父亲好像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原清河讷讷点头：“是的…”
“你真是李枭的前男友？”alpha警察上下打量他，确认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β之后向他投出个略带讽刺的质疑眼神：“你和李枭在一起六年？”
原清河眼眶泛着泪：“是的…”
alpha警察想到几周前李家老太太轰动社会的豪华生日宴，沉默之后，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你要想清楚你说的话，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口中的前男友是李枭先生，而你认为的犯罪嫌疑人是李枭先生的恋人顾小宛先生吗？”
也不怪这位alpha势利，在这个由顶级alpha掌控财富和权力的阶级社会，要想扳倒任何上头的人物，除非党争或是利益冲突集团的内斗，普通人陷进去，只会玩火自焚。
这位alpha警察不是没有正义感，可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考虑到原清河接下来的人身安全，才如此同原清河问话。
望着原清河坚定的眼神，警察摇头，递过一份材料：“那先做个笔录吧，案件接下来有什么进展情况我们之后会通知你。”
“什…什么时候…”原清河握着钢笔的手指尖轻微颤抖，失神的双眼悲痛渴求地望着警察：“什么时候去抓他…？”
“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请你回去等通知吧。”
从这以后，原清河每天都要来警局一趟，生怕误了什么消息。刚开始警局里的人还对他颇为同情，可时间一长，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坐在警局门口的石坛上，让人堵心也招人厌烦。
“真至于？要我说啊，肯定是体质不行，孩子没保住，想母凭子贵想疯了，才来这么一出…毕竟现在的人啊…哪个不想当个养尊处优的二奶…？你看他那长相…”
“诶诶诶，进去说，他看过来了…”
两个β警察在原清河看过来的时候毫不掩饰地回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再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可原清河不在意这些，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他见多了，听多了，心里早就筑成一堵城墙，帮他抵御来自外界的伤害。
原清河从早晨六点一直等，陆陆续续见了很多人，很多辆车，终于等来了之前接待他的那位alpha警察，他激动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警察同志！我的案子怎么样了！坏人抓到了吗！”
“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可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会给我们填很多麻烦…都告诉你有了消息会通知你，快回去吧。”
“回去…”忍耐不住的原清河终于发飙了，他揪住alpha的衣领，冲他歇斯底里地暴吼：“一个多月了！我孩子没一个多月了！你们总说等通知等通知！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所有的证据全没了，你们好告诉我案子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是吗！”
原清河吼的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alpha脸色一沉，把他拉到没人的建筑物后面，郑重地跟告诉他：“我实话实说吧，你的案子根本解决不了。你以为李关河是什么人？顾正宏又是什么人？如果再往深查，或是通过媒体曝光此案引得关注，无非给他们带来的是送出去的礼和打点的关系，对你，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案发现场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
“杀身之祸…好一个杀身之祸…”原清河哽咽呢喃：“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想给我的孩子讨回公道，可最后要丢了性命的人…是我吗…”
悲痛如海浪一般袭来，alpha被原清河可怜痛苦的模样感染，徒劳却又努力地释放安抚信息素。
“弱肉强食，alpha财阀掌控社会，这是社会几万年来演化出的公理。”alpha警察摇头，轻拍他肩膀安慰他：“那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肖想和参与的世界…你还年轻，还有更美好的生活等着你…”
更美好的生活…这些话从来都是骗人的…原清河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就没有“美好”一词…
走投无路的原清河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多月来从未联系的李枭，他只有这个办法了。
电话打过去时那头沉默了一下，但之后李枭很快同意了和原清河见面。
原清河约了家李枭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人来了，见到他的那一刻，陌生的熟悉感堵在他心口，不自觉眼眶再次湿润了。
即便已经分手，可眼前这个男人，是孤苦无依的他依靠了六年的男人。以前在一起时，受了委屈就会跟他说，有开心的事就会和他分享，除了炙热的爱情，原清河更是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
而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了…也许今天的见面，就是一场没有仪式的告别，从此以后，到死都不会再见。
“李枭，”原清河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一些，打开双肩包，正准备拿出病历单，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枭缓缓说了句：“抱歉，清河…”
原清河停住动作木讷地望着他，想问他为什么道歉，李枭不问自答：“小宛怀孕了…所以我们…下周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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